《幻雪江湖》墨紫凝

26、冷香阁阁主

　　月光静静的挥洒在男子略带沉郁的脸庞上，投影出一丝疲惫。原本闭着的眼此时却在一刹那间睁开，男子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着的一脸苍白的女子，眉间有着一抹复杂和一鼓难以言喻的矛盾。
　　“你醒了”看着渐渐转醒的女子，男子跃下窗台，来到女子床前，清澈的眼睛中泛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神色。
　　“暮阳”女子起身，看着屋中不同的摆设，眉心轻皱。
　　“这是什么地方？”有些畏冷的将棉被紧紧的裹在身上，女子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黑白分明的眼中令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这里是冷香阁”眉间罩上一抹愁绪，男子身上的慵懒退去，代替的却是一种身为杀手的本能的杀气。毕竟这儿就是一个杀手所呆的组织。
　　“冷香阁么？”女子低下头，唇间一抹淡笑，似乎对自己为什么处在冷香阁之中没有一丝的诧异。
　　“不问么？不问你为什么会在冷香阁中么？”突然伸手抬起女子的下巴，看着那张苍白的却没有一丝情绪的脸，男子漆黑如墨的眼中掠过一抹怒气。
　　“为什么要问，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直视着男子漆黑的眼眸，依旧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
　　黑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但是却又很快退去了。男子低下头，看着女子苍白而枯槁的手，其实早就该猜到了，聪慧如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原来一直便是自己，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那你恨我吗？”抬头看着病弱女子，原本清澈的眼中几抹复杂的情绪搀杂在一起。
　　“为什么要恨你？”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并不是你所愿意的，不是吗？”
　　手紧握，的确，那并不是自己所愿意的，当初，所有的一切便是为了接近她，谁知自己竟会将心遗落，不想伤害她呀！真的是不想伤害，她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但是阁主的命令却是不可以违抗的。
　　女子却突然掀开棉被下床，来到窗前，瑟瑟的寒风无情的侵蚀着女子瘦削的身子。
　　“你做什么？你不想要命了？”随手捞过一件大氅，快步的来到女子面前，将女子紧紧的裹住，漆黑如墨的眼中有着一股深深的歉意，但更多的却是怜惜。
　　“好多的竹啊”看见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竹林，女子黑白分明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喜。
　　“当然了，阁主最喜欢的便是竹了。冷香阁中的竹却不同于外面你所见到的竹，这可全都是从严寒的姒北山移植而来的，可以在严寒之中依旧青翠，并且永不老去。”将女子紧紧的抱在怀中，不让严寒有一丝侵蚀女子的机会。
　　“是么？原来是阁主喜欢的呢？”女子明眸半掩，遮住眼中闪过的一抹慧黠的光芒。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绝名使，你知道的，只要你一说出我的身份，他便会杀了我的，那时你也不用被我掳来冷香阁了。”将脸贴在女子的发间，犹如溺水的人般紧紧的将女子搂住，却又惟恐力量过大，会使女子承受不住，一松一紧，霎是狼狈。
　　“因为不想要暮阳死呀！每个人都要活着，不想让暮阳死，所以不会告诉语音。”女子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看着窗外的飞雪没入隐隐的青色，青白相间却刹是凄凉。
　　一抹挫败笼上男子的眉间，若是其他人，她想必也会这样的吧！原来她并非善良，也并非是对自己好，只是不在乎，不在乎别人对她怎么样，不在乎别人对她怎么样而已，一切只是不在乎而已。
　　“现在你的郁愔一定很着急吧！”唇角牵起一摸得意的笑容却霎是勉强。
　　“对，他的确是会很着急的。”女子依旧是淡淡的笑着，顺着男子的话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有其他表情，为什么你的脸上总是该死的淡然。”暮阳一把抓过女子，看着那双依旧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略带烦躁的低声吼道。
　　依旧淡淡的笑着，女子伸手抚上男子的眉间。
　　“很久以前也是有人这样说过。”那个总是冷冽而孤独的人，那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失态，第一次看到他的怒气，却不知道那会不会也是最后一次。他也是曾经这样说过，那双妖艳而蛊惑人心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了愤怒。
　　暮阳没有说话，只是盯住女子，久久不语。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男子的嗓音中有一丝低哑，眸中有一丝凄凉。
　　女子抬头，依旧是一片淡然，却终是没有说什么，黑白分明的眼中依旧看不出一丝情绪。
　　“都对我很重要，郁愔，暮阳，他，师父，还有桫椤，你们都对我很重要呀！”女子抬头，仰视着男子略带阴郁的脸。
　　“不要逃避我的话”男子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愤怒，伸手摇晃女子瘦削的双肩。
　　“扑”女子突然一口血喷出，男子的一身黑移染成一片湿润。
　　“华莲衣，你在做什么？”一手扶住女子瞬间软下的身子，一手从女子身后源源不断的传入自己的热力。
　　“怎么样了？”看着女子先前迷茫的眼逐渐有了焦距，浓郁的眉间染上一抹担心，伸手擦掉女子唇间的血迹。
　　“没事”依旧是淡淡的笑着，脸色却是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仿佛随时便会消失不见。
　　“你的身子？”依旧紧紧的搂住女子，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呢！可能那一天没有多久了吧！”抬头看着男子，唇间未被擦掉的血迹在寒冷之中已然干涸，女子依旧唇角带笑，话语却是意有所指。
　　听见女子的话，男子蓦的松开了女子，清澈的眼中有了一抹黯然。
　　“不会的，不会有那样一天的。”话还未说完，男子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
　　只剩下女子站在窗前，瘦削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的颤抖，看着那抹狼狈逃离的黑影，女子唇角依旧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看着窗外，丝丝的飞雪消失在竹影之间，淡淡的眉心笼上一份黯然。月，事已至此，你可知？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化为点点冰凉，沁入皮肤，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淡的宛若下一刻便会消失。
　　“你就是那个女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女子回头，见门处男子一身白衣，头发的颜色宛若银雪，泛出丝丝诡异，最奇异的莫过于男子隐隐之间泛蓝的冷冽眼眸，男子全身都散发出阵阵冷冽，宛如千年的寒冰。
　　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女子只觉身上一鼓寒意。
　　“不知阁主所言的是那个女人。”女子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伸手关住了灌入阵阵冷气的窗。
　　“你很聪明”来人坐在了椅子上，一头银白色头发耀眼的诡异。
　　“莲衣不知阁主的是赞扬呢，还是讽刺？”女子也坐到了桌前，看着冷香阁阁主，唇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不论我说的话是赞扬还是讽刺，你都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要明白：那就是通常聪明的女人都活不了多久。”唇角泛着冷酷的笑，看着白衣女子，冰冷的如同千年寒冰的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那么请问阁主预备将莲衣的命留到何时呢？”没有丝毫畏惧，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直直的望向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
　　“聪明如你，当然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看着女子，欣赏女子的勇气，却依旧冷冽的如同千年寒冰。
　　“莲衣曾听说过十五年前，江湖上曾有一对男女，女子温柔美丽，喜爱生长于姒北山的青竹，男子一身白衣，发丝为银白色，眼眸为中原人罕见的蓝色。但是两年后，两人却突然之间从江湖中消失了，从此以后，杳无音信，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死是活。阁主可听说过这个故事吗？”依旧淡淡的笑着，黑白分明的眼中依旧是没有一丝情绪。
　　“她死了”听见女子的话，冷香阁阁主不怒反笑，那眼中却依旧如千年寒冰，闪烁着蓝色的诡异光芒。
　　“喔”女子应了一声，低下头，唇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所以阁主是想从我身上得到蓂荚，是想救那个女子吧！”女子抬头，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诡异的红晕。
　　“蓂荚不是传说中的神草么？”男子依旧笑着，既是神草，便有救她的可能，而哪怕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他也要一试。
　　“如果蓂荚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那么阁主又是怎样认为我的这个破败的身子的呢？”看了一眼男子，依旧唇角带笑，那个女子可真是幸福，有这样一个男子为了自己而连即使是一个很小的机会也不放过。那不是每个女子都想要的吗？
　　轻轻瞥了一眼男子，那双诡异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却依旧是冷冽的让人胆寒。
　　“不管你说些什么，蓂荚我都是要定了。而你如今也只有呆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男子低下头，诡异的银白色发丝坠落在白衣上，白亮的耀眼。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不会放弃的，眼中似乎浮现出当年的那个影子，巧笑倩兮，美妙绝伦。那个他用了一生去呵护，去疼爱的至爱的女子。他今生唯一的挚爱。
　　“阁主还真是固执呢！但是阁主留下莲衣，怕不仅仅是为了蓂荚吧？”女子依旧淡淡的笑着，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双手，心中却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哀愁。月，今日的情形，你可曾想到过，可曾想到过有朝一日可以甩掉我这个包袱，依旧一个人做你的绝圣使，一个人孤独，自由。
　　“你果真很聪明，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明日我会来拿蓂荚的。你果真与其他女子不一样，难怪暮阳那小子会对你死心塌地的。但是我要你知道，不管结果微乎其微，我都会一试。”男子站起来，浑身银白，急速如风，瞬间便消失在了女子眼前。
　　看着那迅速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女子一手抚上胸口，几乎已感觉不到胸中的跳动，只有她才知道蓂荚一旦离了身，自己便会死去。月，你可曾想到这一天，你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能再见，最后一面都不能见。我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悄然死去。今日，你可曾想到过，那样强势的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