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风暖「GL」》爱吃鱼的懒猴子

44、归凤

　　清晨时分，雨过天晴。
　　苏玉青拢着一件红艳艳的披风，无比郁闷的走出房门，表情很是愁苦。披风是楚紫遥特地为她弄来的，很厚实。长这么大，她还没穿过这么厚的衣服，感觉很奇怪，心里很不爽。
　　在楚紫遥将披风捧在手里时，她便开始后悔昨晚开口说冷了。当然，她也曾问过可不可以不穿，被楚紫遥不容反驳的拒绝了。
　　带着郁闷心情吃饭，苏玉青显得十分无精打采。她握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就是不往嘴里送，眼神则不断瞟向身侧的楚紫遥。
　　楚紫遥夹起青菜往苏玉青碗里送，一如既往的表情淡定，与满脸哀怨的苏玉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翠柳眼尖的见到苏玉青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叫道：“苏姐姐！你脖子上是什么东西？”
　　这一声惊呼，虽算不上惊天地泣鬼神，却也吸引了一大拨吃早饭的人。如此一来，众人纷纷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她们这一桌。
　　苏玉青哪里料到会有这一出戏？当下给了楚紫遥一记眼刀，扯过衣领遮住红痕，神色从容万分：“哦，昨晚被蚊子叮了一口。”
　　又扯下一只鸡腿塞住还欲说话的翠柳：“吃饭吃饭！就你话多，待会儿还要赶路呢！”
　　楚紫遥想起昨晚苏玉青任人宰割的俏模样暗自好笑，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心道：也只有翠柳相信你的鬼话，冬天哪儿来的蚊子？
　　苏玉青躲过一劫，心里是越发不爽，眼珠子一转便夹了一大筷青菜丢进楚紫遥碗里，笑眯眯道：“瞧你瘦成皮包骨的模样，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来，多吃点儿！”
　　楚紫遥无言以对。
　　明明知道她最讨厌吃青菜，偏偏还要给她夹，可见苏玉青完全是故意的。然则，见苏玉青一副不见到她吃下去不甘心的模样，也只有咬牙夹起青菜往嘴里送。
　　看着楚紫遥因硬吞青菜而憋红的脸，苏玉青心情就无比畅快。
　　由于昨晚苏玉青引开了敌人，加之风若云三人睡得很死，是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冉儿换上了昨日新买的衣裳，除去一身的污秽，竟然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苏玉青自然更加喜欢，想到要将她交给别人，心里还是十分不舍得。她爱怜的抚着冉儿的小脑袋瓜，纠结万分。待冉儿一脸天真的看着她时，便即想起昨晚的凶险经历，左思右想还是压下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正色道：“冉儿，跪下，给我磕三个头。”
　　冉儿不停地绞着手指，心里有些害怕，不解的看着苏玉青。
　　苏玉青感觉到冉儿的胆怯，以为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吓着了她，摸着她的脸，柔声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拜师有什么好处冉儿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之人是除娘亲外对她最好的人，给她吃，给她住，还给她买新衣服，她愿意拜其为师。当下狠狠地点了点头，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怯生生的叫了声师父。
　　风若云见状，顺手递了一杯茶给冉儿，笑道：“快给师父敬茶呀。”
　　冉儿将茶高举过头顶，用那稚气十足的声音恭谨的说道：“师父，请用茶。”
　　苏玉青接过茶杯，喜滋滋的喝了口茶，伸手扶起冉儿，微笑道：“师父有要紧事去办，不能带你在身边。等一下我们带你去个地方，你就在那里乖乖等师父来接你，好不好？”
　　冉儿不明所以，只道师父的话都是对的，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玉青将之揽在怀里，一次又一次的顺着冉儿的头发，脸上尽是不舍之意。
　　楚紫遥道：“将她暂时放在雷府吧。”
　　雷府便是玉城首富雷渊的府邸，三人曾经劝其开仓救济难民，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楚紫遥对其印象不错。此人品行端正，乐善好施，还算可靠，将冉儿放在雷府也好让苏玉青放心。
　　果然，雷渊知其来意后，很爽快的答应了。他见冉儿乖巧可爱也甚是喜欢，承诺要如雷府千金一般对待冉儿，这让苏玉青很欢喜。交代好一切事宜后，方才依依不舍的走出雷府。
　　在门口送别时，冉儿硬扯着苏玉青的衣袖不放开，也不说话，只眼泪汪汪的看着苏玉青，满目的不舍。
　　苏玉青半蹲下，轻声哄道：“冉儿乖，师父很快就来接你。”
　　说完帮她理了理衣襟，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师父……”
　　冉儿目送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后，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
　　早已出了玉城，苏玉青并不像往日一般开口闭口就是江湖中的奇闻异事，难得的一直闭口不语。
　　楚紫遥知道她是挂念冉儿的缘故，待风若云走远后，劝慰道：“放心，我已经派了人保护她。”
　　苏玉青勉强一笑。
　　楚紫遥道：“师姐为何对她这般好？当真很喜欢小孩子么？”
　　苏玉青目视前方，脸上显出一丝怀念。过了很久，叹息道：“幼时我与菡儿便如冉儿一般流落街头，后来给师父捡到的。并非多喜欢孩子，只是想让世上少一个孤苦之人罢了。”
　　楚紫遥道：“师姐，我会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此去漠北，说不定能遇到玉菡。”
　　苏玉青喜道：“当真？”
　　楚紫遥道：“依我之见，她八成会去。不过她行踪飘忽，我也摸不清。”
　　苏玉青不再言语，打马追上已然远去的风若云。为了方便照顾冉儿，风若云将翠柳留在了雷府。因此，现下是三人行。为了不再牺牲一些不必要的人，她已决定隐在暗处前往漠北。跟风若云说了，风若云也表示赞同。
　　苏玉青道：“到得下个落脚点，我与师妹便会易容。风姑娘若不嫌弃，我们便扮作护送你的卫士。”
　　风若云道：“苏姑娘言重了！你们是我的恩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若云怎敢嫌弃！”
　　苏玉青眉头微挑，含笑不语。
　　*
　　归凤庄位于地处边陲的永州。
　　永州位于北魏西部，东临游牧民族，南带黑水，西面与晋国共分大孤山，北边是大片的沙漠戈壁。
　　归凤庄家大业大，历代以铸造兵刃为生，生意网遍布三国。现任庄主是玉面神枪萧山，此人善使一杆红缨枪，又生得唇红齿白，故曾有此美誉。然则，萧山多年来执着经营家业，早已淡出武林。
　　一进永州，几人便被一队人马给拦了下来。来人皆身着蓝衣，领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模样还算俊朗。
　　男子翻身下马，直朝风若云走去，抱拳道：“风姑娘，你终于还是来永州了。”
　　风若云抬眼一扫人群，微微点头。侧目去瞧旁边的两人两骑，其中一人红衣黑发，打扮得光鲜亮丽，面相却是丑陋无比，此时面带微笑的看着来人，一张丑脸显得怪异无比。另一人身着鹅黄锦衣，像是别人欠了她二五八万似的冷着一张脸，一道深深的伤疤横在右颊，特别碍眼。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苏玉青与楚紫遥。
　　苏玉青将罗仁临死前的话尽数说给了楚紫遥听，让她拿主意。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楚紫遥已知归凤庄是龙潭虎穴，还是决意要去闯上一闯。
　　原因之一是风若云和六香寇丸。之二是为大局着想，她想弄清楚杜远到底在搞什么花样，想看看杜远到底有什么能耐颠覆武林，攻打南楚。其三便是罗仁死前交代救出妻儿一事，她见苏玉青于此事有点内疚，想要消除其心中那一份愧疚。
　　既然已经知道杜远控制了归凤庄，她们当然不会傻到明目张胆的就硬闯进去。是以都乔装易容，扮作护送风若云来投奔归凤庄的江湖人士。
　　苏玉青朝风若云微微颔首。
　　风若云微笑道：“你既已知我是谁？想来你们便是归凤庄的人吧？”
　　男子正是归凤庄弟子程昱，自得知故人之女千里迢迢前来归凤庄，上面特意命他前来迎接风若云一行。他自然也见到了风若云身旁的两个女子，身段极佳，衣着华丽，一张脸却生得极丑，难以入人眼。
　　如此强烈的对比下，他更觉风若云生得无比漂亮。于是，对她恭谨了几分：“正如风姑娘所言，在下程昱，奉师命前来迎接风姑娘前往归凤庄！”
　　风若云手引身旁两骑：“她们是我的朋友，于我有救命之恩！”
　　风若云对苏楚二人很恭谨，程昱看在眼里，也不敢怠慢，答道：“既是风姑娘的朋友，自然也是归凤庄的朋友，还请二位姑娘赏脸，前往归凤庄喝杯薄酒。”
　　心里却道：‘此二人这般丑陋，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救风姑娘脱困，难道身怀绝技？’
　　苏玉青道：“我们在途中与风姑娘结识，得知风姑娘一家惨遭他人毒手，怕有人再加害于她，便自作主张的送风姑娘来归凤庄。素闻归凤庄好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既然阁下瞧得起，我们便也不好推辞，打搅了。”
　　程昱对她们并无多大好感，谈不上厌恶，却也说不上喜欢。苏玉青这一出声倒是令他精神一震，忖道：此人面相丑陋，声音却如此悦耳动听，真是奇也怪哉！或许她们当真有过人之处？
　　思及此处，对二人好一番打量，笑道：“姑娘说笑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归凤庄进发。
　　程昱打马走在最前端，三匹枣红大马紧随其后，最后跟的是其他归凤庄弟子。
　　行至西大街末端，一处豪宅便出现在眼前，门口两座石狮子威严无比，朱漆大门敞开，不远处有两根几丈高的旗杆，旗帜迎风招展，黑旗金字格外夺目，右边的写着归凤铸剑，左边写着名扬天下。
　　门口早已立了两排人，皆身着蓝衣。为首站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朝她们望来。
　　程昱道：“风姑娘，二庄主亲自出门迎接你来了，我们快些！”
　　苏玉青嘀咕道：“排场还真不小。怎么大庄主不亲自出来迎接？”
　　楚紫遥道：“我看有古怪，待会儿见机行事，不可莽撞。”
　　本来已派影卫过来探查，可还未来得及接头便即被归凤庄的人接走，她也无可奈何。
　　身形魁梧的男人便是归凤庄二庄主，萧山的胞弟萧敖。他迎上前来，朗声道：“世侄女终于来了，近来大哥一直都在念叨呢！”
　　风若云下马行了一礼：“晚辈拜见二庄主。”
　　萧敖含笑道：“不必多礼！先进去吧！”
　　当下亲自引路，带着一行人进庄。
　　苏楚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暗自打量着归凤庄的一切。
　　到得大殿，已有下人奉上热茶。
　　萧敖道：“世侄女舟车劳顿，我这就命人准备酒菜，为你接风洗尘！”
　　风若云道：“二庄主不必如此客气，不知何时能见到大庄主，若云有要事禀明。”
　　萧敖哈哈一笑，目光突然射向苏楚二人，右手一翻，直袭苏玉青面门，喝道：“你们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