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风暖「GL」》爱吃鱼的懒猴子

9、赴会

　　傲雪将苏玉青的应约传达完后，有人欢喜有人愁。她正瞧着杜逾明，果真见到此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禁暗觉好笑。在外风光无限又怎样？被心仪之人拒绝，且心仪之人还去赴别人的约，着实令人憋屈至极。
　　“傲雪，苏玉青当真应允了独孤怀瑾？”纵然已成事实，杜逾明还是有点不服气。
　　被外人直呼名姓，傲雪有点不悦：“杜公子，楼主便是应了独孤公子的约，难不成我还敢乱传话不成？”
　　杜逾明勉强一笑，不再多言。傲雪乃是苏玉青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实在得罪不起。
　　独孤怀瑾同样有点不敢相信，耳听傲雪再一次确认后，笑意渐深：“素闻傲雪姑娘酷爱收集字帖，在下藏有一副颜真卿的真迹，晚些时候便命人送来给姑娘鉴赏。”
　　傲雪挑挑眉，顿觉独孤怀瑾比杜逾明会做人多了，含笑道：“既是颜清臣真迹，属实难得，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还有，楼主不收礼，两位公子带来的东西也请带走。”
　　话一说完，微微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独孤怀瑾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对一旁的杜逾明拱了拱手，笑道：“杜兄，苏姑娘应了我的邀请呢！”
　　杜逾明恨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道：“怀瑾兄好本事！”
　　独孤怀瑾得意道：“不敢不敢！”
　　杜逾明道：“一女只配一人，怀瑾兄，苏姑娘我是要定了！今日你我比试一场，输了的自个儿滚蛋！如何？”
　　独孤怀瑾眯了眯眼，沉吟道：“杜兄此言当真？”
　　杜逾明早想教训一番独孤怀瑾，兼之今日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哼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独孤怀瑾思忖半晌，终归是点头应允。杜逾明可谓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若能打败此人，得到苏玉青的几率将会大幅上升。
　　虽同为四公子，二人却是从未交过手，纷纷若有所思的盯着对方。
　　独孤怀瑾道：“你我打架，还是不要再花影楼外的好，若惹了苏姑娘不悦，实在不好收场。”
　　杜逾明道：“无妨！你我打架，本是为了苏姑娘！胜者王败者寇，给苏姑娘知道了正好！”
　　独孤怀瑾道：“既然如此，请进招吧！”
　　仆从们纷纷退让，给二人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在花影楼外打架，自然逃不过苏玉青的耳目。得闻此事，苏玉青只觉无聊，拎着两壶酒躲到后山逍遥去了。
　　既然齐名，武学造诣其实旗鼓相当，二人打到天黑，两败俱伤，给仆从抬回去的。
　　临分别时二人破口大骂，纷纷不愿意退让，俨然一副饿狗抢食的模样，哪里还像风度翩翩的武林世家公子？
　　情之一字，着实令人痴迷。
　　傲雪将此事当笑话般讲给苏玉青听，言道十分有趣。
　　苏玉青横她一眼：“很好笑吗？此事若传出去，本姑娘的名声都给他们败坏了！”
　　傲雪笑嘻嘻道：“哪儿能呀？这只能证明楼主你魅力十足！”
　　苏玉青道：“闭上你嘴！滚出去我的房间！”
　　*
　　独孤山庄布局复杂，占地甚广。
　　东厢一直空着，是特意留给楚紫遥两姊妹居住的。平时除了必要奴仆，无一人胆敢靠近半步。
　　此时一个黑衣男子由窗口跃入房间，半跪行礼道：“属下坤一，参见殿下！”
　　男子全身素黑，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张云纹面具。
　　楚紫遥正在案前疾书，闻言便让坤一起来：“本公主让你来，是有一件要事让你去办。”
　　坤一道：“请殿下吩咐！”
　　楚紫遥没再说话，直到写完信封好漆才抬眼觑着坤一：“此事定要万无一失，若出纰漏，提头来见！”
　　坤一道：“遵命！”
　　楚紫遥道：“你过来。”
　　坤一上前，离楚紫遥三步远，根本不敢再靠近。
　　楚紫遥道：“附耳过来。”
　　坤一依言而行。
　　寥寥数语，楚紫遥说完便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不能放走一个人，明白吗？”
　　坤一道：“明白！”
　　楚紫遥将刚刚写好的信推至案沿：“办完事后打开这封信，上面有下一步指示。”
　　坤一将信揣入怀中，由窗口离开。
　　楚紫遥慢悠悠品完一盏茶，又怔怔出了好一阵神。随即唤来冬梅，让她去把楚紫烟带过来。
　　冬梅领命而去。
　　楚紫烟被关禁闭，心情实在不怎么美丽。好在虽然不给出门，但消息一点也不闭塞，钦州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仆从讲故事般讲给她听。其中被仆从说得最多的，自然是花影楼除恶的事。她听得甚是入迷，连冬梅进屋都不知道。
　　冬梅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公主，殿下让你过去。”
　　楚紫烟闻言有点害怕，问道：“姐姐今天心情好吗？”
　　冬梅暗觉好笑：“公主，殿下的心思，奴婢哪里敢妄自揣度？”
　　楚紫烟撅嘴道：“没劲！”
　　刚刚走出房门，便见独孤怀瑾迎面而来。她眼睛尖，远远的便瞧见独孤怀瑾有点鼻青脸肿，不禁大为好奇。
　　独孤怀瑾跟杜逾明打了一架，谁也没讨到好。他的脸很不幸给打了一拳，没多久便肿得老高。敷了家里的药，肿稍退，可仍是非常明显。
　　明知他明天要跟苏玉青见面，杜逾明故意打他的脸，他哪里不明白？可他偏就不取消约会！听闻南楚的伤药很是出名，他便想来问楚紫烟讨上一点。
　　楚紫烟听明他的来意，笑嘻嘻道：“伤药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独孤怀瑾有点为难，可为了明天能状态好一点的在苏玉青面前出现，支支吾吾的将今日事拿出来说了。
　　楚紫烟听了觉得好笑：“乖侄儿，你是说你为了一个姑娘跟人大打出手，还给人把脸都打肿了？”
　　独孤怀瑾惭愧得很：“那人跟我武功差不多，他也没讨到好！只是明天苏姑娘答应过来赴约，我不想这般模样去见她。”
　　楚紫烟道：“苏姑娘？哪一个苏姑娘？”
　　独孤怀瑾脸一红，嗫嚅道：“说了你也不认识，她是花影楼的楼主。”
　　楚紫烟呀得叫出声来，震惊道：“便是如今传得沸沸扬扬的苏玉青么？”
　　独孤怀瑾道：“姑姑知道她？”
　　楚紫烟道：“我听奴仆讲的，说她杀了襄王的府兵。”
　　独孤怀瑾恨声道：“那些狗官兵，将八里坡给血洗了，苏姑娘这样做乃是为民除害！”
　　楚紫烟表示赞同，问及明日有什么约会，听闻乃是赏花宴，便央着要去。
　　独孤怀瑾很是为难：“这不太好吧？”
　　楚紫烟道：“我一定要见见那个苏玉青！你若不带我去，我就不给你伤药，让你鼻青脸肿的去见她！再说了，她是你喜欢的人，我是你姑姑，我可以帮你考察一下。”
　　独孤怀瑾道：“苏姑娘很好，不需要考察的。既然姑姑一定要去，便不可以惹事。”
　　楚紫烟笑道：“当然，怎么着也不会坏了乖侄儿的终身大事。”
　　她让冬梅取了一些伤药给独孤怀瑾，便急匆匆的往楚紫遥房间而去。一进屋，她就拉着楚紫遥的衣袖晃，卖乖之意十分明显。
　　楚紫遥道：“可曾知错？”
　　楚紫烟道：“知错啦！以后都会听姐姐的话，不敢乱跑。”
　　楚紫遥很清楚妹妹只是口头上答应，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紫烟道：“姐姐，独孤怀瑾明天在府中设赏花宴，你去不去？”
　　楚紫遥道：“赏什么花？”
　　楚紫烟道：“山茶花哦！”
　　楚紫遥兴趣缺缺：“山茶花南楚多得是，无聊。”
　　楚紫烟笑嘻嘻的，立时将独孤怀瑾的事连带听过的关于苏玉青传闻一并说了：“听说独孤怀瑾准备这个赏花宴有些时日了。他花这么多心思，便是为了一个姑娘。世间便有如此巧的事，那姑娘正是花影楼的楼主。姐姐，我们也去嘛，看看那个楼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丑还是美，竟将独孤怀瑾迷得七荤八素的。”
　　楚紫遥一点都没有兴趣跟着楚紫烟胡闹，立时便要拒绝。
　　冬梅突然道：“殿下，那位楼主便是我们认识的苏姑娘。”
　　方才独孤怀瑾与楚紫烟的对话她都听在耳内，半点不敢瞒着。傻子都能看出来，殿下对苏玉青很是念念不忘。
　　楚紫遥怔住了。
　　那个魂牵梦萦的师姐，竟然被自己的侄儿喜欢着。这念头一起，便令她心里发酸。能让一个大男人心甘情愿去折腾些花花草草，果然是妖孽。
　　其实她完全可以派人去打听苏玉青的消息，可为了不让念头疯长，她有意克制自己。可现如今，突然杀出一个独孤怀瑾，顿时让她紧张起来。
　　楚紫烟道：“姐姐认识苏玉青么？听说她很漂亮呢！独孤怀瑾还为了她跟另一个男的打架，脸都给打肿了。”
　　楚紫遥道：“另外一个？谁？”
　　楚紫烟眨眼道：“不知道呀！反正就是有两个男的抢那位苏玉青。”
　　楚紫遥顿时郁闷：“明日的宴会，我去。”
　　*
　　皓月当空，凉风徐徐。
　　苏玉青倚着栏杆，手执酒壶，半眯着眼仰望挂在半空的明月。
　　星河浩瀚，实在让人想吟诗一首，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读的书并不多，拜师后一直只想快些练好武功，然后下山去云游四海，尝尽世间美酒佳酿。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这些，一点也不适合她，还是免了！
　　夜深人静时，总觉寂寞。
　　酒壶空空之际，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顿感凄凉。被迫分别这么多年，不知道还像不像小时候那样爱哭鼻子？若是真的哭鼻子了，谁又去哄？南楚宫廷么，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她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楼主，该回房歇息了。”
　　傲雪收拾着圆桌上的酒壶：“明日还有约会。”
　　傲雪是苏玉青最信任的人之一。当初在血泊中救起傲雪，此后便一直将其带在身边。若是她不在花影楼，花影楼的事务一般都是傲雪在打理。不过，她觉得傲雪最近越来越婆妈了，整天催她早些歇息，甚至还私自藏她的酒。
　　“傲雪，我在回雁楼赢回来的酒呢？”
　　苏玉青撑着脑袋瞪傲雪，不满道：“你知道我为了赢那十坛陈年花雕喝了多少难喝的五加皮么？识相的快给我拿出来，否则，我明日便找个媒婆给你说亲，早日嫁你出去。”
　　成亲，想都没想过。
　　傲雪一阵恶寒，忙道：“在酒窖呢，明日再喝罢。”
　　苏玉青得逞一笑，将手中酒壶随意一抛，正好落在傲雪手中。举步下楼，回首笑道：“若是下次再藏我的酒，你就死定了。”
　　傲雪撇撇嘴，连声称是，且在苏玉青锐利的眼光下发了个毒誓。
　　得到肯定回答，苏玉青这才心满意足的下楼，回房睡觉。
　　*
　　风和日丽，独孤山庄一派喜气洋洋。
　　山茶花在独孤山庄西南面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独孤怀瑾在凉亭设一桌宴席，赏花吃酒。赏花宴会，他筹备了很久。自佳人应约后，他时刻都盼着对方能来独孤山庄。此时，他就在门口等着快要到来的苏玉青。原本派了轿子去接，却被苏玉青给打发回来了。
　　午时一刻，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大红软轿，在独孤山庄门口停下。
　　轿子两侧分别立了四个妙龄女子，均身着红衣，手握长剑。一人上前掀起轿帘，苏玉青便缓步走出，依旧是红衣裹身，巧笑嫣然，让人看一眼即拜倒在她的红衣红裙下。
　　苏玉青从不吝啬微笑，她的嘴角时常都挂着笑意，很迷人，仔细琢磨下，实在没有感情。
　　可是，即便是毫无感情的笑容，独孤怀瑾仍是欢喜万分。他对苏玉青的笑容毫无抵抗力，此时苏玉青对着他笑，他只觉胸口一震，心脏便不受控制的乱跳，两眼顿时发出一道奇异的光彩，怔怔盯着那道嫣红的风景，怎么都不舍得移开眼。
　　半晌，他猛然回神。
　　东道主不可失了礼数，他是知道的，连忙收拾心情，上前道：“苏姑娘，你来了。”
　　独孤怀瑾那种火辣辣的眼神，苏玉青很不喜欢，表情淡淡的也不搭话，莲步微移，朝大门走去。
　　佳人不言，独孤怀瑾好像习惯了一般，不急不恼，大踏步跟了上去：“苏姑娘，在下备了宴席，饭后我们再赏茶花，可好？”
　　“独孤山庄乃武林世家，如今放低身段邀我一个小女子上门做客，我该感到荣幸才是。”苏玉青答非所问，言下之意就是看在独孤山庄的面子才来的，而不是独孤怀瑾一邀请她就会来。
　　独孤怀瑾何许人也？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脸涨得通红，却仍是笑脸相迎：“姑娘右边请。”
　　*
　　严以律己，一向是楚紫遥的座右铭。因此，她的作息时间一直很规律。自从跟苏玉青分别后，她的睡眠状态就一直不好。经常做梦，偶尔还会失眠。
　　昨夜得知能见到苏玉青，她又失眠了。睁眼到天亮，还不能让梅兰竹菊知道，她太难了。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古人言，实在贴切。
　　晨起时分，楚紫遥强打起精神应付梅兰竹菊。然则，梅兰竹菊何等机灵？一眼便瞧出楚紫遥昨晚没睡好，可不敢提出来。
　　洗漱毕，楚紫遥楚紫遥瞥见夏竹手中的青衫，让换成淡黄色的。
　　梅兰竹菊同时一愣，随即面面相觑。
　　难道殿下不喜欢青色？殿下的饮食起居一直是她们在打理，而在此之前，殿下从未主动说过要穿什么样的衣衫。
　　楚紫遥当然不会解释。人没精神，穿亮色的衣衫便能显得精神，至少不会太明显。
　　这次赏花宴，楚紫烟同样期待。主要原因还是想知道苏玉青到底是何许人也！一个惩恶除奸的女人，一个把独孤怀瑾迷得昏头转向的女人，她想见见。
　　索性时候尚早，她央求楚紫遥教她练剑，被无情拒绝。
　　楚紫遥当然不允，一宿没睡，她累得要命，这强撑着的一丝精神，必须得用来见苏玉青。
　　艳阳高照，凉风徐徐。
　　午时一到，便有家仆过来请。
　　楚紫烟缠着楚紫遥说待会要喝酒，又被无情拒绝。正在她死缠烂打时，今日主角便在独孤怀瑾的引领下步入了月洞门，风姿依旧，夺人眼目。
　　独孤山庄西南面是典型的私家园林，假山丛林，草木茂盛。
　　这种诗情画意的场景是十分适合楚紫遥的。可浓烈魅惑的苏玉青走在曲折蜿蜒的小道，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异常夺目。
　　楚紫遥淡淡瞥了一眼，立时将注意力放在茶盏之上，袖中拳头紧握。
　　苏玉青身边那个俊朗的男人，让她很想冲过去将其踢开。那副郎才女貌的画面，让她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有了一丝莫名的心酸和妒忌。
　　身为一国长公主，竟然妒忌自己的亲侄儿，实在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