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仁王]欺诈守则》佑纪

26、第二十六章

　　知念未来有些无语：“不要在网上随便说自己的名字啊。”
　　陌生人——或者说永井安幸回复：“我一直以为交换LINE是朋友间的社交方式。”

　　这种说话思维有些跳跃，有些难懂，但知念未来还是看明白了。她不知为何，有些高兴，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打字问：“朋友吗？那你还专门申请小号加我。”
　　永井安幸：“之前没有人要和我交换……所以一直没有申请。”
　　知念未来：“也挺好的。我是第一个。”

　　网络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知念未来并不在意永井安幸在网上表现出来的是真是假，她聊得足够尽兴，那就可以。
　　而永井安幸从一开始的过分认真的拘谨，到后来也会和她开玩笑，再到后来偶尔交换两个人的生活，这些都是意外之喜。

　　永井安幸从九州来到神奈川的时候，是知念未来去车站接的人。
　　她提前发过照片，但本人比照片看起来要精神一些。
　　也许是长到遮眼的头发剪短了些，也许是自己想要靠近的梦想更近了些。

　　知念未来向永井安幸用力地挥手，便听见她大声地喊自己的名字：“——未来！”

　　她喊的是哪一个未来呢。
　　知念未来在一瞬间有些不确定。

　　.

　　或许是当年U17住同一间宿舍的情谊，远在大阪的白石藏之介收到幸村精市的邮件，邀请他和网球部的其他成员来参观海原祭。
　　路程有点远，时间也不够，因此最终只有千岁千里收下那张邀请函，不远万里地坐车去关东。

　　他的出席率已经够了，千岁千里在老师的劝阻中义无反顾地踏出学校，参加另一个学校的文化祭。
　　围棋社摆出残局让人挑战，千岁千里高兴地玩了几盘，提走大件小件的奖品，闲情逸致地给它们划定了最终去处，这个送美雪，那个贿/赂手冢；大学部文学院的学生在举办歌牌比赛，他围观了一阵，看着氛围从原先参赛者听完念牌才慢慢找到对应歌牌的悠闲，在柳莲二加入后一举变为激烈；网球部表演舞台剧，切原赤也扮演女主角，在最后一幕穿着又像洋裙又像和服的东西大声宣誓，他乐不可支地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自己远在四天宝寺和不动峰的好友。

　　橘桔平：这不是永井吗？
　　千岁千里：谁？
　　橘桔平：演老婆婆那个。
　　千岁千里：哦，还真是她。

　　千岁千里在狮子乐中学读书时也不常上课，和永井安幸的交情不深；后来他转学去了四天宝寺，更是理所当然地和她没了联系。
　　但今天在立海大的海原祭上重逢，千岁千里还是难免觉得奇遇。

　　“永井！”
　　他跑到后台，去和她打招呼。
　　永井安幸提着裙摆从舞台上一阶一阶走下来，闻言抬起头。

　　.

　　千岁千里不常去学校，但对自己班上的同学还是知道一二的。
　　比如说，他们班上那个叫永井安幸的女生，是个非常孤僻的、看起来不好接近的人。

　　千岁千里发现这一点，是因为他要统计班上同学们修学旅行的志愿。在LINE上问了一圈，汇总时发现没有永井安幸的志愿；因此他又问了一遍谁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无一例外，谁都没有。
　　当晚就要把统计结果发给老师，千岁千里不得不在第二天告诉永井安幸，因为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修学旅行的地方在没有参考她意见的情况下决定了。

　　“没关系，”永井安幸说，“反正我也不会去的。”

　　——她就是那个样子啦。
　　其他女生说，总是一个人吃饭，坐在自己座位上，一整天都板着一张脸。男生往她的桌子里扔老鼠和蛇的尸体，她也只是一言不发地把它们都丢进垃圾桶里。

　　坐在垃圾桶附近的女生有些受不了，尖叫着让她把那些东西拿走。
　　永井安幸迟疑了一下，她的书包与课本便被扫进垃圾桶里。

　　后来那成为她一个人的座位。

　　千岁千里尝试过叫停班上同学对永井安幸的恶作剧，但连被恶作剧的本人都不在意，他的努力也失去全部意义。
　　随后他转学离开，很快便将以前学校里发生过的事情全部抛却脑后。

　　永井安幸还记得，因此对千岁千里说：“国中的时候就应该这么对你说的，当时真的谢谢你了。”
　　千岁千里摸不着头脑地问：“什么？”
　　永井安幸：“别人捉弄我的时候，你帮我说过话来着。”

　　“那个……其实我也没能让他们停下来。”千岁千里有些窘迫。
　　永井安幸倒不在意这个：“两码事。”

　　仁王雅治在远处叫她。他从烹饪社里拿了一些多烤的甜点，问永井安幸要不要过去一起吃。
　　她当即高兴地笑了起来，一边挥着手，要仁王雅治留给自己一些，同时向千岁千里道别。
　　千岁千里是蛮想吐槽的，这种情况难道不要问一句自己吃不吃吗？毕竟那些甜点闻起来确实蛮香的。但转念一想，仁王雅治和永井安幸似乎是在谈恋爱，他也确实不想横插一脚。

　　各种念头汇聚在一起，最后占据上风的，是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永井以前在狮子乐的时候，有这么活泼吗？

　　绝对没有，千岁千里可以用橘桔平的记忆力打赌。
　　可他总有个不知从何处来的记忆，永井应该在某个片刻，短暂地表现出活泼的神情。
　　好像是——

　　“永井同学也想跳吗？”班上的学园祭执行委员问。
　　他们打算在学园祭上表演舞蹈，跳改编版《The Concert》。

　　改编版，任何做不到位而显得洋相百出的地方都可以是精心设计的滑稽噱头。

　　永井安幸点了点头。
　　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些为难。

　　她忽然急切起来，努力地为自己说话：“我可以，我也想……”
　　但总是词不达意。在脑海里排演过很多遍要说的话，最后说出口的还是苍白无力的请求。永井安幸不由得痛恨自己，在同学们迷惑不解的注视下默默地退缩回去。

　　千岁千里说：“这不是挺好吗？就让她跳吧。”他随手解围，“正好铃木的脚扭到了，也没法跳吧？”
　　铃木说：“哎呀，等到了学园祭早就好了！”

　　那就先代替铃木排练吧。其他同学决定。铃木对这个决定不大满意，拎着书包摔门走了出去。
　　永井安幸半是愧疚，半是高兴地看着被铃木关上的教室门。

　　“永井，以前跳过吗？”
　　她小心地抚平她的那件芭蕾舞裙，“嗯”了一声：“我姐姐跳的，我陪着她学过。”
　　“啊，怪不得。永井跳得比我们都好。”
　　永井安幸抬起头，笑了笑：“我姐姐跳得更好。”
　　“哈哈，你们姐妹的感情真好啊……莫非，你要邀请她来看吗？给她一个惊喜？”
　　永井安幸：“想……”
　　“唔，糟了。我还想能不能让你姐姐来指导我们呢。惊喜啊……也好，今年我们一定要拿奖。不管怎么说，永井跳得真的很好啊。”

　　学园祭的前一天，老师们将邀请函下发给学生，允许他们邀请自己的家人、或是校外的朋友来参观。
　　准备表演芭蕾舞剧的女孩子们打算邀请自己家人，永井安幸也不例外。她最后一次参加排练，将自己的舞裙和舞鞋收进班级的储物柜里，攥着自己的邀请函往家的方向跑。

　　她和同学们的关系已经融洽了许多，因此有人对她喊：“别跑那么快——刚刚跳完，脚不疼吗？”
　　永井安幸转回身，快速地向后退着，大声说：“想快点拿给妈妈。”

　　家里没人。
　　于是她往医院去。

　　姐姐还在沉睡着，母亲也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她看起来绝望又悲伤，让永井安幸期待雀跃的心情消减不少。

　　“妈妈，吃过晚饭了吗？”她问。
　　母亲没有回答，她从书包里拿出几封信件，说：“我从医院的收发室过来的时候，拿到别人写给姐姐的信了。”
　　母亲这才看向她。
　　永井安幸默默地拆开信封，将信纸递给她，收起没有邮戳的信封。

　　母亲很高兴：“还是有人记着凛花。我的凛花，我的好孩子。”
　　永井安幸说：“不会有人忘记她的。”

　　“妈妈，”她说，“我们学校要开学园祭了，你要来看吗？”
　　母亲伸手抚摸姐姐的脸，怀念地说：“凛花的学校开学园祭，每次她都会表演芭蕾；每年她的表演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永井安幸说：“我们班今年也要表演芭蕾。”
　　母亲出乎意料的和蔼，她亲切地对永井安幸说：“那你们要好好跳。”
　　“我们会的，你——妈妈，你要来看吗？”

　　母亲的视线又落在姐姐的身上。
　　她看了一眼时间，自言自语地说：“九点了，该给凛花捏腿了，不然会肌肉萎缩。等她醒过来，就跳不成舞了。”

　　永井安幸向窗外看了一眼，黑夜沉沉。
　　姐姐的病房里只有一张陪护床，无论如何，她都要一个人回家。
　　她放下书包，小声说：“妈妈，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