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拘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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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熬的一夜，眼睁睁看着天色从近在眼前的漆黑到远处泛起了一点鱼肚白。
眼眶沉重发酸，似乎有些红肿，脑袋昏昏沉沉，被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念头充斥了一晚上，更是心慌。
到木吒屋的时候，发现金吒也在，两兄弟各坐桌子一边，俱是一手撑头，愁眉苦脸，面色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阿影......”
踏入门槛的时候心事重重的两人才发现了我，俱站起身来，但看表情，并不意外我的到来。
我抬头直视两人，也不绕弯子，“拘房在何处？”
像是早料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金吒苦笑了下，“从小到大，我们若是犯了严重的错，爹就会将我们关入拘房，不给吃喝，面壁思过。拘房钥匙，也只有爹才有。”
我微垂了头，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半响才道，“昨天我不在里面......三百棍......一定见血了吧，又不给食物不给药，不知道哪吒他，现在怎么样了......”
金吒似乎想说什么，一阵欲言又止。木吒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阿影，昨天哪吒将你赶出来，或许只是不忍让你亲眼看到他挨打......至于哪吒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
即便木吒不说我也知道的。
“你也别太担心了。”金吒和木吒交换了个眼神，音量稍稍放小，“我和二弟昨晚就想好了，爹待会儿会进宫，我俩打算就趁这间隙，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
一听有办法，我立马抬起头，“能找着？李伯父什么时候进宫？到时可以带我去找么？”
金吒急忙抬手示意我声音小点，“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万一爹将钥匙随身带着这法子就行不通了。”
我一想也是，看昨天李靖的态度，显然是想这次要好好给哪吒一个教训，恐怕不会疏于看防。这也是我非要熬过一晚才来找金吒木吒商量的原因，昨天李靖正在气头上，那时候要偷跑去看哪吒，万一被发现无异是火上浇油，对于哪吒来说更是百害而无一利，不能冒这个险。
刚稍稍亮起来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的心情我和大哥都能理解。”木吒见我这幅模样，勉力扬出一个笑容，劝慰道，“实在不行还可以想其它办法，不然你以为我俩这哥哥是白当的么？”
心里一暖，我呼出一口气，点头，回之一笑。
正商谈间，面朝房门的金吒突然抬头，语气稍稍透着丝疑惑，“娘，你怎么来了？”
我和木吒同时回过头，果然看见了已跨过门槛的李伯母。
还不待我们说些什么，李伯母便快步走至我们面前一把握住金吒的双手。
“快去看看你弟弟。”李伯母容颜憔悴，双眸红肿未褪，声音干涩，不复往日的温润。
金吒后背明显一滞，睁大了眼睛，讶异之色顿显，慢慢摊开了握成拳的双手，掌中赫然是一枚青铜质地的钥匙。
木吒显然也很意外，“娘，这是......”
“拘房钥匙。”李伯母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焦急，“你爹刚刚进宫，这是我进他书房里偷出来的，趁你爹没回来之前快去看看哪吒，送些药物吃食，这孩子昨天被打得那么重......性子又和他爹一样倔......”
李伯母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我不禁鼻酸，忙伸出手轻抚了抚李伯母，“没事的，会好的。”
金吒手执着钥匙快速和木吒对望一眼，道，“阿影你去吧。”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
金吒微微一笑，走过来将钥匙放到我手中，“不是想见哪吒的么？”
我低头瞧了瞧手中钥匙，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发烫。
李伯母也拍拍我的手，“去吧，哪吒性子扭，替我多劝劝他。没准儿你的话这孩子能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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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房在李府西南边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看上去鲜有人打理，周围杂草乱木交错，昏暗阴湿，说是“拘房”，其实不过是个破陋些的柴房，叫“小黑屋”还更贴切些。
打开门，一眼便见正趴在干草上不知睡没睡着的哪吒。
蹑手蹑脚地准备关上门，听见声响的哪吒还是扭过头来抬眸看了一眼，视线似乎微微顿住，眸中快速掠过一丝讶异之色，似乎还裹挟着其它我看不懂的情绪，不过很快被再次垂下的眼睑覆盖。
见这家伙扭回头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样子，我摸摸鼻子，反手关上门，有些尴尬。
一步一步走过去，将拎在手里的食盒放到哪吒面前，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是李伯母托我送来的药和饭菜，趁李伯父在宫中回来之前，你好歹要上好药吃些东西......呃，你的伤，还疼么？”
虽然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瞥到哪吒后背上隐隐透红的布料，喉咙还是有些发颤。
本来也不指望哪吒会搭理我一句半句，就在我蹲下自顾自打开食盒时，趴在干草上，下巴抵在交叠双臂上的哪吒突然发出一声轻哼，声音有些闷闷的沙哑，“就这点小伤。”
手下动作一顿，我猛然抬起头，正好与一道久违的却分外熟悉的视线相触，视线那头立马垂下眼睑，下巴依旧埋入双臂中，我眨眨眼，笑意迅速从眼中扩散开来。
干脆一屁股坐下，一面摆好饭菜一面拿起药瓶和干净布带，“你乖乖吃饭，我嘛，就帮你上药。”
虽然哪吒一直趴着没动，但我还是感觉到他后背微不可察地一滞。
良久才稍显艰难地开口，“......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有些生气，“你看你，又逞强了不是？伤在后背，想自己上药除非你有三头六臂。况且伤口好像和上次被敖丙抓伤是同一处，我总归看看才放心。”
“啰嗦。”哪吒依旧半阖着眼，闷闷说出这一句，不过也没拒绝。
“啰嗦就啰嗦吧。”我笑眯眯，将碗筷摆好，随即拿起药瓶便移到哪吒后背处，“放心，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会更有经验的......呃，你衣裳能不能脱一下？”
哪吒叹了口气，一副认栽的样子，撑起身子褪下隐然带血的衣服，重新趴下，任君“采撷”。
......自我鄙视了一下这可耻的想象力。
吞了口口水，再次抬眼，冷不防被哪吒棍痕交错皮肉掺血的后背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李靖还真是，毫不手软啊。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次被敖丙抓伤的伤口早就结疤愈合，并没有裂开再次创伤。
我重重叹了口气。
打起精神，专心上药。有了经验，这次的确顺手不少。
而哪吒也慢腾腾伸出一只手，慢腾腾拿起筷子，垂着眼慢腾腾往嘴中送些吃食，看他细嚼慢咽的模样，不像是饿了一天，倒吃出了几分意态闲闲，哪吒吃相是极好，我曾经不止一次的猜想，这家伙最斯文的样子恐怕就是吃饭的样子了。
各做各的事，哪吒吃饭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小小的屋子内又恢复了寂静。
手下动作不停，稍稍犹豫了一下，我轻咳一声，还是试探道，“哪吒啊~”
哪吒依旧垂着眼，专心致志一个一个挑出不爱吃的菜，顺带轻轻嗯了一声。
哦忘了说了，这家伙吃相虽好看，但吃品却不怎么样，挑食得紧。
我轻吐一口气，还是为他这声应答而暗自高兴。
斟酌着措辞，“哪吒啊，你，你之前，为，为什么就，突然，不理我了？”
话一出口就鄙视了自己一下，不过就是讨个明白，至于问得这么磕磕绊绊么？好怂呀......
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也不指望哪吒会回答我了，果然过了良久，哪吒都没有开口。
说不失望是假的，我叹了口气，专心对付手下的伤口，有些话还是忍不住要说，“其实呢，我知道你昨天对我那么凶是故意的，是为我好，但是你之前又表现得那么讨厌我，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哪吒，所以才想问个明白，呃，当然了，或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
“要是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你就会在这个世界就此消失，是不是？”
我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哪吒突然冒出来的一句。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我想了想，还是选择老实回答，“会吧，就像我从我的世界消失来到朝歌一样。不过要找到回去的办法谈何容易，一点头绪都没有，说不定我会就这样老死在这里，哈哈......”
最后一句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的，但是很显然并没有起到效果，一想到我可能会老死在商朝，永远也见不到家人朋友，就莫名苦涩。
不想过多被悲伤的情绪左右，打起精神，我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即使回了我的世界，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哪吒。或许你马上就会忘了我哈哈，要是你愿意并且可能的话，真想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虽然被严重污染但我还是觉得它很漂亮，其实朝歌也很好啦，大哥二哥李伯母都是对我很好的人，对了还有姬发大哥......唉唉，哪吒你的伤......”
就在我絮絮叨叨不知所云的时候，哪吒突然一个侧身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制止这大幅度容易牵扯到伤口的动作，下一秒便感觉被一对有力的臂膀拥入怀中。
我用了整整三秒才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你这是......”
即使我说会记得你，也不用感动成这样吧......
看不见表情，哪吒声音依旧闷闷的，“要是回去了，你会记住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姬发？”
我不敢动弹，只微微点头，“当然了。”
“好，你给我听着。”哪吒声音依旧不大，靠的太近的缘故，每个字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要是走了，我立马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拘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