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24小时》司马宣夜

10、第 10 章

　　刚愣愣地站在柜台里，光一呆呆地站在柜台外。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就那么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倒像是两尊雕像。
　　“咳、咳……”光一别别扭扭地咳嗽了两声，别别扭扭地说：“晚、晚上好，Tsuyoshi。”
　　“啊……晚上好、光一先生……”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光一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捏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刚这才看到光一头上亮晶晶的汗珠，脸上竟然还带着残留的妆，心里不由地一紧，带着隐约的激动和期待。
　　“光、光一先生，喝水吗？”
　　“嗯……”
　　刚转身拿了个一次性纸杯，从自己带来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泡好的花茶，隔着柜台递给光一，小声说：“这是我自己泡的……”
　　“噢噢！花茶！好！好！”光一接过来一口气喝光，“真好喝！”
　　“……还要吗？”
　　“哦、不用了！那个、刚，我、我今晚是从宫城回来的，明天一早，还要赶去石川……”
　　“……是从……巡回演唱会途中、直接回来的吧？”
　　“呃、你知道了？”
　　刚沉默不语，点点头。
　　“所以你……就不理我了？”
　　刚这回不点头了，只是沉默。
　　“为什么、刚？”光一“啪”地一声将手上的旅行包扔在地上，一步跨到柜台前，语调激动地追问：“为什么突然就不联系了呢？我以为……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刚心里一阵愧疚，忍不住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是偶像明星，不是吗？”刚抬起头，眼眶微红。光一愣了一下，征愣地反问：“那又……怎么样？偶像只不过是职业而已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刚又低下了头小声说。
　　“呃、这个……”光一被问住了，抓了抓头发，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只是怕你不相信……再说突然要解释说自己是偶像什么的、感觉好恶心……再、再说我也没想到你一直都没认出我……”
　　“抱歉啊，我不怎么看电视……”
　　“不、可能是我没什么名气吧……”
　　刚撇了撇嘴，嘴角却不自觉地开始浮现出弧度。
　　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在别扭而已。是自己的心情没有调整好，因为光一没有把他是偶像明星的事告诉自己，所以自己在闹别扭、故意不跟他联系。但是，在看到光一提着旅行包出现时，在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脸上的残妆时，那种别扭的心情，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光一先生，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可爱，一点都没有改变。也许，真的只是没有找到时机，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口吧？
　　他不由地轻声笑了出来：“真是的，光一先生你看起来，和杂志、电视上完全不一样啊！我怎么能想到那会是一个人嘛。”
　　软软的声音，带着可爱的鼻音，融化了光一的心。他不由地开始傻笑，抓着头发颇为尴尬地说：“那个……都是造型师和化妆师弄得啦。我其实只是个三十代大叔罢了……”
　　“你这样说，对喜欢你的粉丝们太失礼了吧？”
　　“没有啊，我的粉丝都已经习惯了！”
　　刚又笑了，笑了一会儿，却慢慢收敛起笑容，重新变得沉静起来，抬起视线看着光一。光一心里一紧，隐约感觉“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
　　“那个，”刚说，“抱歉，还你担心了。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以后……以后……”
　　“请和我交往！”光一忽然大声说。
　　“哎？”
　　“请和我交往、刚！”光一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句话的。我……我喜欢你！”
　　一瞬间，便利店里一片安静。超级偶像堂本光一先生双手紧紧握拳，瞪大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盯着刚，心里激动地默默高呼“说出来了说出来了说出来了！”值夜班的便利店员堂本刚先生则是一脸茫然，圆圆的大眼睛仿佛凝固了，浑身僵硬地站在柜台里不知所措。
　　扑通、扑通、扑通。
　　刚先生的心跳很快。
　　扑通扑通扑通。
　　光一先生的心跳更快。
　　刚先生觉得自己喉咙发干。
　　光一先生觉得自己手心出汗。
　　“那个……”
　　“我说……”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两人又几乎同时笑了起来。尴尬与沉默的气氛，犹如肥皂泡一般，轻轻地破碎了。
　　“那个、你觉得……”
　　“光一先生，你……只是一时迷惑吧？”
　　“啊？不、我……”
　　“应该是吧。毕竟你是超级偶像，而我……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不是吗？”
　　“啊……”光一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交往之后，就可以互相了解了啊。‘交往’这件事，不就是为了彼此了解才存在的吗？”
　　刚笑了：“光一先生真是有趣呢……”
　　“刚，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所以……”
　　“对不起、光一先生，”刚直视着光一，淡淡地说，“我不能答应和你交往。对不起。”
　　一瞬间，光一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心中一片冰冷。但他觉得，刚先生看自己的延伸和表情，竟然是那么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