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24小时》司马宣夜

12、第 12 章

　　第一次“约会”的日子，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因为周日休息没上班，刚早早便睡下了，周一早上九点准时起床，收拾整理一番，吃过早饭，十点准时来到和光一约好的见面地点。光一约他在他上班的那间便利店附近一栋高级公寓大楼前见面，刚到达之后没有看到光一，便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在大楼前等他。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跑车从地下车库驶出来，缓缓地停在刚面前。车窗摇下来，驾驶席上的光一冲着他招手：“刚！快上来！”
　　“光、光一先生？”
　　刚惊讶地看着坐在车里的光一。这辆车怎么看，都得要几百万吧……
　　光一打开车门，笑得阳光灿烂：“发什么呆？快上来啊！”
　　刚心情复杂地坐进车里，系上了安全带，一脸不安地问道：“开车出去啊……”
　　他原本以为光一只是约自己吃午饭、喝个下午茶什么的……
　　“嗯，没跟你商量。”光一略带腼腆地说，“想请你陪我一起去迪斯尼海洋，可以吗？”
　　“呃……迪斯尼……海洋……”那是约会的地方啊……
　　“你不想去吗？”
　　“不、不是……”刚看着光一，“只是，可以吗？游客那么多，总会有人认出你吧？是不是……不太合适？”
　　“所以我特意变装了！你看这样就没问题吧？”
　　刚一愣，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光一虽然开着一辆价值几百万的跑车，但身上却穿着一套黑色运动裤、白色运动上衣，座位旁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棒球帽。头发没有打理，不像出现在杂志和电视上那样精心营造出造型效果，而是软软地贴在头上，甚至脸上青色的胡茬都清晰可见。看到刚的满脸惊讶，光一笑得愈发开心了：“怎么样？很完美的伪装吧？”
　　刚忍不住被逗笑了：“你啊……那只不过是……不修边幅吧？”
　　光一也笑了，温柔但坚定地说：“刚，我只是希望告诉你，在你面前的堂本光一，才是真正的堂本光一，而不是那个偶像明星。”
　　刚的心，因为这番话而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这是一个快乐的下午。周一是迪斯尼海洋公园一周当中游客最少的一天，而在光一的刻意“变装”下，两人竟然真的没有被人认出，也没有受到任何打搅，痛痛快快地玩遍了园区了的大多数游乐设施。直到夜幕降临，花车游行即将开始，光一和刚坐在一处僻静的休息长椅上，静静地仰望着通透的夜空。
　　“今天玩得真开心。”刚抱着光一买给他的最大号“达菲熊”玩偶，微笑着看着光一，“还有，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
　　光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没什么，我也要谢谢你，愿意陪我。”
　　“那我们……”
　　“我们能继续交往下去吧？”光一突兀地打断了刚的话，热切地看着他，“我还想跟你见面！还想更多地了解你！我也许确实还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的人生经历，不太了解你的想法，我也……不是一个很细心很体贴的人，但是，我想和你继续交往下去！我想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想让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吗、刚？”
　　“光一……先生……”
　　“叫我‘光一’就好！刚，这半个月，我想了很多。我在反复问自己，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是心血来潮？还是一时迷惑？但是反复考虑之后，我还是觉得想要了解你、想要走进你的生活、也想要你走进我的人生。我喜欢你，刚。即使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我知道，这样的感觉，在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未有过。”
　　刚紧紧地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光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他，用期待、忐忑、焦虑、不安的目光看着他。沐浴在那样的目光里，刚忽然觉得有一股冲动，促使他也对他敞开心扉，说出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情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说：“我……喜欢光一。”
　　“刚！！”光一满脸惊喜。
　　刚微笑着，继续说道：“但是，这不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同性的人。”
　　光一顿时一脸惊讶。
　　“抱歉。我知道那种滋味，所以我才……”
　　刚紧紧地抱着手里的“达菲”，指尖微微颤抖。光一顿时明白那并非一段美好的回忆，不由地轻轻握住刚的手，感受着从他指尖传来的颤抖。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倾听。”他低声说。
　　刚又沉默一阵，才轻声开始诉说。
　　“我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大学时的同级生。我们同在一个年级，而且又是同一个社团的，所以相处的机会很多。大学时我是美术社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但我知道，我确实喜欢他，不是把他当朋友的。所以我鼓足勇气，向他表白了。但是……”
　　“他拒绝了你？”
　　刚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愈发低下去：“不仅如此，他还……他还……”
　　“他做了更过分的事吗？”
　　“他把我向他表白的事告诉了其他人！他说太恶心了！没想到我会对他有这样的感情，他觉得我好恶心！他们都觉得我好恶心！流言愈演愈烈，最后连老师都知道了！后来我就退学了……”刚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不明白、光一，我只是喜欢他而已，真的是那么恶心的一件事吗？我只是……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刚……”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不、是再也不敢喜欢上任何人了。如果不去喜欢别人的话，就不会被伤害吧，我只能这么想。所以，我……我跟你……”
　　“你喜欢我吗？还是说，觉得我向你表白这件事，也很恶心呢？”
　　刚倏然抬头，急切而用力摇着头：“怎么会！我、我也喜欢……光一先生……”
　　“你终于肯承认我喜欢你了！”光一喜笑颜开地说。
　　“呃……可是……”
　　“我知道，我是偶像明星，这一点也许令你非常困惑。也许跟我在一起，你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也不一定。但是，我对你的感情，请你一定不要怀疑。喜欢一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恶心的事。更何况，我们彼此都很喜欢对方，但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就放弃进一步交往的机会，你不觉得这很可惜吗？”
　　“但是……”
　　“相信我、刚，也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你知道我们是应该在一起的，不是吗？”
　　刚迟疑着，两种想法在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最终，在光一深情凝视的目光下，他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看到那个一点都不像偶像的光一，在便利店里，用一万日元的纸币买草莓牛奶……一边吃盒饭、一边念叨着工作上的事……即使在外地开演唱会、也会在深夜打电话给我的光一……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光一忽然伸出手臂，将刚连同“达菲”一起拥入怀中。
　　“那就在一起吧！以后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每天都回去便利店买草莓牛奶、吃便当！每个重要的日子，我们都一起度过吧！”
　　“……嗯！”
　　“我喜欢你、刚！”
　　“我也……”
　　迪斯尼海洋公园的狂欢声划过夜空。在星光闪烁的夜幕下，穿着运动服的偶像明星，和抱着“达菲”的便利店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分享着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从便利店开始的恋情，就从现在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