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同人]幻灭》靥生花

3、在机场

　　离飞机起飞还早得很。他早早办完了海关手续，在候机厅里面坐着。伦敦国际机场里人来人往，到处是麻瓜，麻瓜的手提箱，麻瓜的高跟鞋，麻瓜的世俗味儿。Chanel白底黑字儿的大牌子就在他前面几英尺处招摇。他孤零零的，手上无意识地玩着那个装护照和证件的黑色皮包。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笑着叫着拖着行李箱从眼前飘过，迷你裙春光无限。哈利偏过头去。不知道怎么的，他又想起那时候那个在伦敦的大街小巷无意识徘徊的身影。
　　他只是去侦查魔法部，他只是想找到乌姆里奇，他想要那□□般的老巫婆脖子上的挂坠，她一定是早就被那挂坠里邪恶的灵魂操纵了，虽说她本来就已足够邪恶。可是当他看见那孤独的行走着的黑色身影，他自己的灵魂便开始沉沦。
　　他不由自主地跟在那身影后面，他看着那头半长的金发，有风吹过，那长发纠缠零乱。他想知道他要去哪儿，结果却发现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徘徊飘荡。他看上去不好，原本就苍白的皮肤愈加苍白，原本就瘦长的身形愈加瘦长。
　　有时候他会觉得不安，他的潜意识一定发现了后面有人跟踪。他回过头，下巴尖尖的，眼睛下方有暗色的眼袋，而眼里则是深得化不开的恐惧，清秀的眉毛愁苦的皱着，额头有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抑郁的纹路。哈利很想走过去跟他说话，问他斯内普在哪里，告诉他自己和邓布利多一样，希望他回头。可是他所作的一切就是站在那里，披着隐形衣，看着他有些慌乱的寻找那个跟踪者。
　　渐渐的他不再害怕了。他有时候突然在一个封闭的小巷子里停下，呆呆发愣。然后他寻找的眼神不再充满恐慌。哈利远远的看着他，披着隐形衣，远远的看着他。
　　那个夏天他侦查魔法部的所有时间，差不多都用来跟踪那个身影了。有一天已经很晚了，他仍旧没有幻影移形。他在一堵高墙下倚墙站立，茫然吮吸着一个甘草棒。哈利依旧远远的看着他，他想走过去靠近他，却又不敢。他想象着自己揭开隐形衣，走到他身边，对他说：“德拉科，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他不能想象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愚蠢到想不到一句像样的话对他说。
　　可是突然“啪”的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那苍白的影子旁边。哈利听到家养小精灵胆怯的声音：“德拉科少爷，夫人请求您赶快回家，和她在一起。”
　　他的声音发抖：“告诉妈妈请她原谅我，我现在不想回去。”
　　“求您，求您回去！他又回来了。卢修斯先生已经失去了魔杖，夫人她需要您！”
　　“你先回去，丁琦，我一会就来。”那声音那么苦涩。小精灵鞠了一躬，“啪”的一声，幻影移形了。
　　他在发抖，他的身体沿着墙壁在下滑，他迫使自己强撑着。哈利忍不住了，冲到他身边去，扶住他。
　　即使面色苍白，发着抖，冒着冷汗，他仍然设法使自己假笑起来。“终于现身了，波特？你干吗还穿着这玩意呢？”
　　“原来你一直知道是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还觉得我有点跟踪的价值的可能只有你波特。”
　　“我从不觉得你有任何价值。”
　　“彼此彼此。”
　　他的笑容让哈利很火大。
　　“谁在你家里？你父亲的魔杖用来干什么了？”
　　“波特，我以为你够聪明了。你真的以为这些问题我能回答你吗？”
　　“……”
　　“现在，放开我。”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嘲弄。“我要回家了。”
　　“你们就一定要对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效忠吗？这就是马尔夫家族的骄傲和荣誉？”
　　他只是冷笑。
　　哈利攫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身体板过来压在墙上：“那么告诉我斯内普在哪儿！”
　　“这个问题，请恕我同样无可奉告。”
　　“好，那你就别想回家！让你妈妈一个人面对那个变态的老疯子吧！”
　　“放开我！”他尖叫，浅色的瞳孔终于有了表情，尽管是近乎疯狂的愤怒，“你这卑鄙肮脏的伪君子！你怎么敢，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德拉科？是你们自己请他进你们的门，难道他不是你的客人么，德拉科？他知道你们是这样害怕他吗？他是不是喜欢被你们害怕？他就在马尔夫庄园，是不是？”
　　“是，是的，是的！你有本事就去找他好啦！”他疯狂的，愤怒的大笑着，“你们这些伪君子，你们去找他啊，圣人波特！你们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靠着那点运气。我是害怕他，我怕得要死！可我宁可相信他的力量！”
　　“对！就是你们这些斯莱特林相信的力量！”他将他恨恨甩在地上，“你们只看到自己的害怕，胆小鬼！我不会害怕吗？我没有心吗？我不会痛苦吗？我会让你看看我都能干什么的，马尔夫，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几天后的某个下午，他发现德拉科站在那堵墙下，满面矛盾的痛苦。
　　他走过去，柔声叫他的名字。
　　“我很害怕。”
　　他对虚空，对他所看不见的隐形衣下的哈利，轻声说话。
　　“相信他，还是我？”
　　他闭上眼睛，憔悴而无力。
　　“你。”
　　他猛地抖开隐形衣，罩上他和他。“我要你发誓，相信我，帮助我。”
　　他苦笑，“我以梅林的名义和马尔夫的荣誉起誓。”
　　“现在，告诉我斯内普在哪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可以信任你，帮助你，但我不会帮你伤害我爱的人。”
　　“斯内普是凶手！”
　　“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不是！”哈利脱口叫出声来，“你的魔杖已经垂落下来，你不是个能杀人的人。德拉科，你的心是软的，所以你害怕。你不在乎所谓的麻瓜和泥巴种的生死，可你不能自己动手杀戮。你连别人的杀戮也害怕。”他伸出手来抚摸那轻柔的发尖。“何必要维护那些杀戮者呢？”
　　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说话。
　　“你什么也不知道。”他最终冷冷地开了口，“你只看自己的好恶。你从一开始就恨斯内普，在你看来他做的一切都是错。但他是我敬爱的人。你休想我说一句对他不利的话。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哈利。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该走了。你放心，你的事我也不会对他们说的。再见。”
　　然而他没能离去。他的手被紧紧抓住，无法挣脱。他看到那副可笑的眼镜下面，目光锐利如刀。
　　一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然而当他向他靠近时，他没有躲开。
　　他闭上了眼睛，但颤抖的眼睫是那么清晰。

　　他猛地回过神来。眼前没有那轻微颤动的睫毛，只有熙熙攘攘的麻瓜人群。
　　伴随着轻如无声的叹息，他起身，向登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