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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贵族的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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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酒店的房间里一个人等赫敏回来,一边自斟自饮昨晚剩下的quzo,不知不觉地,他已经过量了。
Quzo是一种传统的希腊美酒,用葡萄和香料酿成,酒很纯酒精度相当高,饮用时需混合冰块。房间的冰箱里没有这种小奢侈品,于是也只好就这么喝。他松开领带,瞪着发红的眼睛望向窗外遥远的山峦与天空。
“你喝多了。”
是哪儿来的这把声音?哈利透过迷迷糊糊的视线向旁边望去,看见那个人就在那儿,清清淡淡的坐着,姿态那么优雅——而背景却是一片俗艳的红,他伏趴着的阳台也变成了吧台。
他打了一个嗝儿,味道一定很难闻,但那个人却神色不动,他只冷冷的,淡淡的,那样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路边的陌生人,便是醉死,怕也不关他事。
于是他再喝一杯,火辣辣的,古怪的香味。墨西哥酒里也加辣椒?
“别再喝了。”
他冷淡地说,他眼中的东西很古怪,自己无法理解。他不喜欢这样喝酒的自己,大概也许吧,可是他并不关心。
究竟还要怎么做,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才能略微带一些感情一些温度?或者他仍在恨自己无能为力,可是,他是英雄,哈利波特是英雄,却也仍旧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一个二十岁的战争英雄并不能够左右政治策略。他尽力了,他无能为力。他掩护了他一家,放走了他一家,他陪他走,走了这么远。他还想要他怎样?
他恨自己无能为力。犹记得霍格沃茨那最后一个晚上,每个人欢欣鼓舞,整个世界都在欢歌庆贺,只有他一家在狂欢的人群中那么不协调。他记得自己开口请求卢娜帮助他逃避人们的簇拥,他披上隐形衣,他本想要跟金妮谈谈,可他所做的一切却是穿过大厅径自走到他身边,停下,用那满礼堂的欢声掩盖得无法听清的模糊声音告诉他:“回家去,跟你父母回家去。明天我去找你。”
他苍白的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声音发出的地方。他从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们的同盟,尽管他曾拒绝指认他,尽管他拒绝伤害他,尽管他的母亲也在保护他。
也许有那么一刻他愿意相信这是来自哈利•波特的保护。也许那个晚上他虽无眠却仍在期待着哈利•波特的保护。第二天早晨哈利如约走进马尔夫庄园堂皇的大门,尽管忧心忡忡依然忍不住惊叹那路易十□□格的园林。家养小精灵的眼珠熠熠发亮,连庭院里踱步的孔雀与丹顶鹤看上去也那么高兴。卢修斯和纳西莎正在起居室里,家养小精灵将衣着邋遢的他带进那间伊丽莎白一世风格的漂亮的房间,那两名主人仪态优雅,卢修斯看着当日的预言家日报,纳西莎在做针线活儿,他们的态度如此闲适,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你几乎看不出任何慌乱与恶兆。“德拉科在他自己的会客厅等您,波特先生,那个房间在二楼。丁琦会带您去的。”纳西莎的声音轻柔美好,她没有挑剔他与这住宅格格不入的装扮。卢修斯的面孔有些憔悴,然而他穿着早餐时分的常礼服,如此英俊,如此文雅,尽管他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算作打招呼。
德拉科在他自己的会客室里,在弹钢琴。哈利从不知道他弹钢琴。他的头发很整齐,衣着是和卢修斯一样的、老派贵族早餐时分穿的常礼服。哈利永远记得那个早晨阴郁的阳光,洒在乳白色、紫檀色和金色装饰的会客厅里,洒在他的衣上发上,那发丝的尖儿在舞蹈。他弹的是巴赫一首轻快的奏鸣曲,周围墙壁上那些漂亮的油画像优雅的打着拍子。哈利忧伤的看着他,那琴声如此轻快欢乐,那么他欢乐吗?还是他连琴声中都要戴上一副面具?
他在他身后丝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他无懈可击的背影。在他们一年前闯入魔法部之前的那个夜晚,他曾那么轻松那么狠毒的占有过的那个背影。
“你们应该离开。”当琴声戛然而止,哈利轻轻地说。
他害怕再多等一会,自己便无法再说出口。
他没有转身,没有动,他只是淡淡地说:“母亲已经让家养小精灵们打好了行李。”
那一瞬的苦涩哈利想自己到死也会牢记。他以为自己是值得信任的,只是德拉科从不愿信任他,而事实却是如此残酷,连他自己都只能开始怀疑自己。
“……你们要去哪儿?”
“我父母会去我们的一处秘密领地,”他温和的说,“而我自己,我想不必告诉你,你也会知道我在哪儿的。”
他的手神经质的摁在领口下方,那枚摘不掉的金加隆就挂在层层衣物后面。
“你不跟你父母一起走吗?”
“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我不了解的东西太多,我想好好看看,外面真实的世界。”
他冲动的想说我和你一起。他也想看这个世界,他更想陪着他。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把这句话留在了喉咙里面。
金斯莱的新政府第一个政策就是追捕那些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当傲罗们发现马尔夫庄园人去屋空时,他们的愤怒令他们几乎捣毁了那美丽的房子。许多年后,赫敏修复了马尔夫庄园,纯粹是因为哈利的痛苦和那些依旧在庄园的废屋中苦苦挣扎着生存的家养小精灵。那已是后话。当时的哈利则在两天后望着金加隆上的地名,追到了西班牙。
他最后在意大利一个偏僻的山地小村找到了德拉科。
上天入海的他都可以陪伴,可是他无力改变这种逃亡似的生涯。而德拉科,他似乎永远不肯原谅他的无能为力。
他将他弃之如敝屣,在他眼中的哈利•波特,也许连路边的野草沙砾都还不如。
“哈利!你在干什么!”
哈利困惑的眨着眼,喷着酒气,眼前那拽着自己衣领将他带离吧台的端庄女士,究竟是谁?
“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十六楼?”
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她害怕,她没有想到一回到这里,就看到伏在阳台栏杆上摇摇晃晃的哈利。
可是哈利只是困惑的看着她,摇着头,尽量想让自己视线变得清楚。
“德拉科在哪儿?”
他问着,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