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梦一浮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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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杯酒，颠倒梦想，重归虚无，返璞归真。
抱起我的清冷身影，浑身都散发着寒天冻地的气息，眼里平静无痕，给我喂下了一盏酒。
颠倒梦想。
这是第一杯。
一觉醒来，记忆错乱，还以为自己，不是苏苏，不是苏画意。他则让我误以为自己是七秀，将自己说成天策府人世，让我活在假象之中。
他又是何必呢？多渡一人，来消除我自己的孽行么？
我看着自己头上伤口，不禁笑了。
“我的衣服在哪？我要穿上我以前的那套南皇。”
换回万花南皇套，我猛力伏在镜台前咳嗽了一会，按住铮鸣的脑壳稍微歇息了片刻。
他亦换了蓝白二色的纯阳衣袍，高束莲冠，错金的日光在他身上也仅是微微一晃。
我轻笑，回想起月下那个白袍老人。
李渡业微微叹息一声，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让你饮下了第二杯酒。”
我点头，确实很快，错乱的记忆一点一点聚拢，好似都回到了脑里，怎么忘也忘不掉。流离洞天，红尘颠沛，这个名为“壶天”的葫芦挂件，不就是暗示了我，大梦一场不肯醒，错将故乡作他乡么？
难为他居然为我构造了这么奇幻的一个梦境，又让我悠悠转醒。
我多么希望我还是没有一点记忆的苏画意，这样，就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了。可惜，梦想只是颠倒而已。
他用那杯酒，来让我入梦；他既杀了苏画意，又想救活苏画意，来渡罪业。
可我的罪业，不就是他么？长安城内外千百里，只有他一人身影入我心扉，多少载过去，亦不变。
怪不得我一点七秀功夫都不记得怎么用，我根本不曾修习过七秀内功，怎么与人对战？怪不得他也甚少和其他天策兵士打招呼，他本不是天策府人世。
华山峰上纯阳宫外，我曾跪于蒲团上，低头问那些道士：“寄锁于其上，可真能成功？”
“施主心怀慈悲，必能得成。”如是回答，也只是安慰吧。出家的道士，大多寡性，像李渡业那样的人，不在少数，早就对我的疑问置之一笑了。
只有我是最后才醒来的那个。
华山风雪之中，我手中捏紧惊魂笔，望着对面道袍青年散发着寒冽之气的宝剑，一步步后退，到最后落荒而逃。
那时我的服饰上，已经多出了恶人谷专属的斧头纹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色如此醒目。他手里剑微微颤抖着，剑尖正对我的眉心。
直到最后，昆仑冰原上，他将我送入死亡之中，又用颠倒梦想将我救回来。只是这梦太过短暂，白袍老人给我的第二杯，即是解药，又是毒药，穿心入骨。
“这儿一共有三杯酒，三杯过后，便成过客匆匆。”
这杯颠倒梦想的酒，我醉的深沉。
“我不愿回头，我喜欢你。”我对着白衣的青年，缓缓道。
他未答话，神色是我看不懂的深沉。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讲：“那你便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是啊，我本来不该出现在他的面前。穿越时空而来，无意遇见他；却因他，回到原本时空后又回到这里；既然我执迷不悟，我们也只能有个了断了。
我曾经想过，有一日若我真的，彻底离开这里。
一梦一浮生，一风一清欢。我们本来分属两个世界，又怎么会相遇在错乱的时空里？始终到底，只是我一厢情愿。
他要渡业，渡天下大业；而我的心，却从不在他的大业中。
他端出来一杯酒，闻起来酒香四溢，味道应该也甘美非常。看起来是琥珀色的美酒，竟然有着这么的一个故事。
颠倒梦想啊。
生于堕于色相风尘之中，换得悲喜换不到平淡，换得色彩换不得透明。到头来不过是颠倒梦想……不过是颠倒梦想……大梦一场不肯醒，误将故乡作他乡。
我端起那杯酒，一干而尽。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第三杯酒，颠倒梦想。黄泉碧落，回归本位。
这是第三杯了。
这杯“颠倒梦想”，我醉得真得太深了。
在醉倒前，我想，如果能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
真可惜，我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袍青年，放下了小毫，悠悠睡去。
你是我不可及的梦想，颠倒所有的梦想。
意识渐渐模糊，也是，饮下这最后一杯，这个躯体会真正死去，一切都会回归本位，走回原本应有的轨道之上。
用尽浑身力气，再看了他最后一眼，青年平静眉角一如往昔，像极了昆仑冰原上，他手负身后，并无神色的那一次。
若有机会，请你不要再做渡业人了。
他的容颜在我眼前渐渐不清晰起来，我的眼前似乎是有泪的，脸颊的冰凉自己都能感觉到。
我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这便，就要再次回到起点了。
多遗憾，多不甘，都是子虚乌有罢了。
我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呢。
李渡业，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梦一浮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