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孤行》今乐

59、第五十九章 如梦

　　下山时，沈奉时刻关注云影的脸色，她没发脾气，但也不太开心。

　　“云影，怪我，我应该昨天就来。”

　　“不怪你，怪我。”

　　云影低声说完，神色疲倦。

　　悟明一说年轻姑娘，她就想到了修迩，马上拿出手机，调出了杜谦当日发给她的照片。

　　上面的沈奉与修迩相视一笑，默契于心，以至于悟明确认后下意识地看向了同样略感意外的沈奉。

　　“云影，你什么时候拍的？”

　　“你有修迩电话吧？”

　　云影顾不上解释，从沈奉手中抢过手机，直接打给修迩，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奉哥，你回省城了？来我家过节吧！”修迩的声音充满兴奋。

　　“修迩，我是顾云影，我妈在你那边吗？”

　　修迩登时沉默，十几秒后才不情不愿地回答：“在，你稍等。”

　　云影隐藏的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她撇下担心不已的沈奉，独自走远接听。

　　“云影，你和阿奉和好了？”半年音讯皆无的林荷，声音毫无改变，而且也完全不见伤感，仿佛她从未出走，一直在修家生活。

　　“妈，你和修叔和好了？你是不想见我才与修迩走的吗？你还没有原谅我？”云影边询问边拭泪。

　　“你别再埋怨阿奉，我就知道即使再三嘱咐他不要告诉你，他也会带你来寺里。”

　　云影转头看向沈奉，他伫立原处，一脸愧色，让她不由得心疼，心中的怨气顿时消解大半。

　　“怎么不怪他？我恨死他了！”

　　“云影，你听妈说，这段时间我想通了一切，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妈很心疼。当时我之所以离开，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么多年我从未原谅过你爸，也始终放不下对他的仇恨，以致迁怒于你，现在想来太过可笑。你想带阿奉去投奔他们，就去吧，我没有任何意见。”

　　“妈，我哪都不去，只想陪着你。”

　　“妈不用你陪了，有你修叔陪着我，我很满足。你和阿奉早点下山吧，山里晚上冷，路也不好走。我和你修叔过几天就回家去了，到时再联系你。”

　　“妈！”云影还未说完，林荷已挂断了电话。

　　云影放下手机，眼圈通红。

　　沈奉见此，急忙走到她身前解释，“云影，我从未告诉修迩，只是打电话给修远，让他转告修叔不要忧心，他一下明白了，追着问我林姨的下落，还说修叔心脏不舒服，我也不好隐瞒。”

　　云影气极之下，狠捶了沈奉一拳，“你真是太会做人，两面三刀！”

　　沈奉执住云影的手腕，用她的拳头连捶自己胸口数下，“用力打！多出气！”

　　“你傻啊？你不疼，我手疼。”云影哭笑不得地抽回手。

　　沈奉见云影阴转多云，总算长舒一口气，“我刚才吓得气都不敢出，生怕你再不理我，甚至提……”分手二字，他打死也不想说。

　　“是该罚你，现在就带我去省城。”

　　他马上挺直身体，“遵命。”

　　驶入市区后，沈奉明显有些迟疑，“云影，真要去省城吗？估计赶到修远家也是半夜了。”

　　云影思量再三，也知现在赶去省城并不明智，况且林荷与修俊义久别重逢，也需时间好好相聚，无论如何她已找到了母亲，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相见而已。

　　“你先送我回学校吧。”

　　“好。”沈奉立刻打起精神，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公寓楼下。他抬头望向熟悉的窗口，仍旧心有余悸。

　　上一次离开公寓时，他和云影不欢而散。即使他有心留下照顾她，也因为痛恨她自作主张打掉孩子，终是负气离去。

　　如果不是他得知林荷的下落，他和云影时至今日仍旧形同陌路。他越想越自责，也越想越害怕，他不该再贪心了，有她万事足矣。

　　“云影，对不起，我当时不该离开你。昨晚抱着你，满手骨头，你为我受太多苦了！我不开店了，专心照顾你，把身体养好。”

　　云影正要下车，听到沈奉突如其来的道歉，心中酸楚异常。

　　“阿奉，不能全怪你。”

　　“怎么不怪我？”

　　沈奉目视前方，胸口起伏不定，“你不想要孩子，我也不想要，我明天就去做结扎！”

　　云影再次笑出声来，“那岂不是以后想要，也要不成了？”

　　沈奉转身紧紧拥住云影，“不要了，我再也不想让你受罪。”

　　云影抬起头，轻吻沈奉的下巴，随后捧住他的脸，笑中带泪地说道：“阿奉，我愿意为你生孩子，只是我可能生不了了。若是真的生不了，你会嫌弃我吗？”

　　沈奉执住云影的手，眼中愧色更重，“是因为上次流产？”

　　云影点头又摇头，“上次其实是宫外孕，我离开你只是想一个人冷静下，结果返回宾馆的路上出血不止，是苏岩路过救了我。我醒过来时，手术已结束了，单侧输卵管切除，以后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怀孕了。”

　　沈奉听完云影的讲述，面如死灰，他拥紧云影，眼中的男儿热泪悉数滴落在她脸上。

　　“云影，我太没用了，让你受这么大罪，但凡我小心一点……我根本配不上你，也根本不算一个男人。”

　　云影也抱紧了泣不成声的沈奉，现在脆弱不堪的他远比她更需要安慰，也更需要她的珍视。

　　“阿奉，再给我一个孩子吧！像你说的，好好过日子，养育他长大，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终于等到她的正式许诺，他却情难自已，号啕大哭。即使被哭笑不得的她硬拽上楼，他也抽泣不止，似乎要把这一生的不幸都灌注在无用的泪水里，倾泄而出。

　　“好了，我又没欺负你。”云影抽了一大盒纸巾，也无法阻止沈奉的伤心痛哭。

　　无奈之下，她只得押着他进了卫生间，正要放温水给他洗脸时，他自顾走到花洒下，抬手狠掴自己数下。

　　“阿奉，你疯了！”云影又气又急，连忙跑过去阻止他。

　　未等她触及他，他突然跪在了她身前，用力搂住了她的腰，高肿的脸颊紧贴她柔软的腹部，眼中泪意更甚。

　　“你起来！”云影无计可施之下，连声呵斥。

　　“不起！”沈奉完全变成了任性的小孩子，油盐不进。

　　“好，那你就跪着吧。我要回去休息了。”她作势要走，却被他箍得更紧。

　　“不行！”他噘起嘴，越发委屈。

　　“救命！我遇到精神病了！”云影故意逗乐，沈奉却不为所动，泪眼模糊地仰头看她。

　　“受罪的明明是我，怎么你比我还委屈呢？”云影轻抚沈奉坚硬的发丝，柔肠百转。

　　“云影，”他鼻音加重，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们结婚吧！”

　　见她不加理会，他又使劲晃了她几下。

　　“好。”云影无奈至极地点头。

　　沈奉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眉开眼笑，“明天就去登记。”

　　云影低下头，轻戳沈奉的眉心，“不许蹬鼻子上脸！”

　　他一把挣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不许再有事瞒我！”

　　“不许再乱摆弄我！”她还未说完，他就从地上一跃而起。

　　“我没有，但是控制不住，谁让你那么招人？”

　　“混蛋！”云影满面羞红地侧过头，她真该再狠抽他几巴掌。

　　他笑着扳过她的头，连吻数下，额头，眼皮，鼻梁，乃至嘴唇。

　　一个漫长到令她窒息的长吻后，他极不安分的右手滑向了她的腹部，“让我看看。”

　　“不行。”云影还欲拒绝时，沈奉的手已伸了进去，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下腹，不停探究。

　　她对他的企图心知肚明，无关欲望，只是怜爱。

　　“疤痕很小，看不出来的。”她踮起脚，环住他的脖颈，轻咬他的下唇。

　　他的眼里淬火得着，但全无邪念，只有劫后余生的苦涩欣喜，“云影，你终于属于我了。”

　　她苦笑着点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阿奉，你也是我的了。”

　　一周之后，云影终于见到了回心转意的林荷。林荷未让云影去修家，而是直接来了云影宿舍。母女俩虽未抱头痛哭，也是泪眼相对。

　　林荷得知一切细情后，亦是心疼不已，“你们简直是胡闹，说分就分，说好就好！无论如何你都该爱惜自己身体。结婚这事别拖了，办完事马上备孕。”

　　“妈，我准备和阿奉领证了。”

　　“领吧，越早越好！”

　　云影见林荷似有隐忧，不由问道：“妈，修迩那天去接你，说了什么吗？”

　　林荷狠瞪云影一眼，“你终于有防人之心了？”

　　“妈，我是傻，但我相信阿奉。”

　　林荷微叹口气，“修迩这次来接我，我也很意外，估计是心里过意不去，为了给老修一个交代吧。按理说，修迩的事我不该多管，但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禀性在我心里装着，依我看，她对沈奉，就如沈奉对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老修和修远都劝过也骂过，没用！”

　　云影心中喜忧参半，“我知道，但我不会让她的。”

　　“妈只希望你和沈奉好好的，至于其他人和事都无关紧要，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