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入情网》谁赋深情

10、姐妹日记

　　今天，封楼了。
　　本来，这场殃及全国的疫病的触角似乎还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张牙舞爪，正当上海要庆幸自己全身而退之时，Plaza88的一家公司从广州出差回来的一位女士在今天被确诊为：传染性非典型肺炎。
　　前几天，Plaza88就弥漫着一种不安和恐怖的情绪，盛传低层的一家公司有几十人都得了sars，已经死了七、八、九、十个云云。到后来，到后来，五层的超级购物中心空无一人了。先是顾客绝迹，后来售货小姐们也都恐慌性撤退了，这阵势，简直就像是在炼狱。
　　坐镇在66楼宿却异常冷静。这段时间内，关于瘟疫大流行的传言甚嚣尘上，上班族也好，中小学生也好，不得不出行的人们人口一罩，马路上，公交车里，地铁车厢，沉默得可怕，一丝轻微的咳嗽，都会引起周围人的紧张，白眼瞧人，好像这就是细菌、病毒的宿主一样。更多的人则是请起了事假，办公室不再熙熙攘攘，取而代之的是肃杀异常。对外贸易几乎全线停摆，现在哪个外国经销商敢从超级大疫区进货，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了。
　　明誉集团麾下的一个大型食品公司销往海外的十个集装箱出口食品又被冻结在了港口，外商明快地取消了订单，且，不需赔偿任何违约金。
　　食品公司的老总心急火燎地把文件，把外商的意图汇报给宿时，宿只是长久地看了看合同，随后放下，淡淡道：
　　“知道了。”
　　见经理这么担心，宿笑了笑：
　　“老赵，不用太担心，至少我们的人员都还齐整，熬过这段时间就好。当务之急就是做好防护措施。……国家该宣布了……”
　　老赵心里岂会不慌张，可是上司如此冷静沉着的气势奇异地传到他的四周，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与其他公司不同的是，明誉这次主动宣布了即日起实行弹性工作制，其实于其让员工无用功地在单位傻坐干等，还不如使他们留守家中，至少不用为家人的健康多添一分牵挂，况且，非常时期，已经没有几人还有心思做生意了。
　　明誉的做法很快在77被仿效，在流言飞舞的日子里，77越来越多的公司都实行了“看守内阁”，大多数员工都回家了。
　　大楼内上班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楼内一名员工被确诊为sars那天。
　　77被封锁了。
　　其实早有迹象。
　　女患者从广州回来后，发起高烧，被紧急送往医院，立刻被高度怀疑为sars，一小时后，已有警察驻守77，疾控中心人员对8层进行了长达3小时之久的彻底消毒。
　　当时，市民还处于半信半怀疑的懵懂之中，一般很少见到这种架势对一幢高档写字楼进行警戒，因此还有相当部分人在楼下围观。
　　女患者确诊后，大楼周边早已空无一人。
　　77内不得不留守的人不会超过50。
　　66层就2人。宿和他的女秘书李昭。
　　宿简洁但坚定地下了命令：
　　“小昭，帮我起草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备用10万份N95口罩和1万支温度计无偿捐献的通知，一份是全力做好加班加点生产医疗用品的通知，一旦政府发出求援，立即下发上冠，遵照执行。”上冠是明誉旗下一家大型医疗用品公司，全市排名前三甲。
　　“好的。”
　　宿来到窗边，楼下刺眼的红色警戒线在66层看来依旧惊心。
　　宿喃喃道：“就在今明……就这两天了……”
　　秘书也已站在旁边，怔怔看着那条刺眼的红色。
　　宿呵出一口气，道：
　　“小昭，辛苦你了，但是，明天还要继续，你愿意么？”
　　小昭鼓足勇气，问道：
　　“慕……慕容先生，2个月前，你就知道了么？”
　　宿没有回答。
　　但此时，小昭用力地点点头，好像自己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般，“明天，我还来。”
　　4月20日，政府宣布，非典疫情在中国局部大范围爆发。
　　4月21日，市里收到第一笔无偿捐赠。来自明誉的10万份口罩以及温度计帮了大忙，解了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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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日记
　　1月28日 周二
　　今天，老板从广州赶回，一语不发进了洗手间。等我再进去办公室，老板已经在批阅文件了。他的头发是湿的，他洗过澡了？
　　今天送上来的有两份急件。一份是上冠的，说是公司订货突然大增，需要紧急招人手50名的请示；一份是食品厂的，遇到了退货的困惑，几十个集装箱停在码头，请求处置。老板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然后问我：“上冠没有提及货品销往的地方么？”“慕容先生，听说主要是销往广东的，但厂方向上面要额度时，不知为何卡住了。后来不知为何又放行了。尚厂长人过来时这么跟我说过，但是文件上并没有写。”
　　“嗯……”
　　“那么尚品呢？为何也不提外商拒绝订单的原因？”
　　“这……”
　　老板挥了挥手，示意我不用回答。很快就签署了意见，同意招人；继续等候。
　　我拿过桌上的文件，正要出去。老板突然喊住我，道：
　　“通知上冠，今后每日报情况上来。”
　　“老板~~”
　　“怎么？”
　　我犹豫着：“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就是春节了，期间……也要每天都上报情况么？”
　　“是。”
　　老板答地毫无回旋余地。
　　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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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2日 周三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今天吧。
　　别看这两天单位还是如往常般热闹，可是，我觉得我们老板，心理压力越来越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近一个半月来，恐怕没有早过12点回家吧。小林告诉我的，他说不知道为何，老板这些天特别劳累，而且似乎担忧着什么重大的事情。我就隐隐觉得不妙，而且公司的涉外业务莫名其妙地有些停滞。子公司的总经理都快急疯了。我们老板也急，但是，……我也说不好，总之，我觉得我们老板急的东西和下面的那些人员是不一样的。
　　春节过后，由于广东局部暴发了不明原因的肺炎，但全国其他地区没有出现病例，在安全的上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与其说是讨论着，不如说是互相打趣，没有一丝危机感。不过少数人十分忧愁：衣原体还是支原体？支原体还是X？to be or not to be, it’s a question.我是完全听不懂。
　　早上9点5分，老板要我召集高级管理层召开紧急会议，由我记录。大家不明所以地进入会议室，还谈笑着，见到老板凝重的脸，声音小了下去。老板按下播放键，电视上正重播昨天央媒的新闻：“3月的北京，春意盎然；花坛簇拥的天安门，游人如织……”“大家有什么看法？”会议室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甚至我也不知道老板开这次会的主题是什么。老板清了清嗓子，沉稳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为了订单与业绩的事情，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收效甚微。这段期间的困境和大环境、小环境都有关系，你们不用自责。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高层闭门会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准备着，准备好。形势已经很严峻，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广东的情况可能并不一定仅是广东的情况。政府有政府的难处。所以，你们可以从即日起施行弹性工作制，清洁消毒措施一定要做到位。……”老板，是在和谁打哑谜？
　　晚上，陪老板商务洽谈，大客户是个罗嗦的人，当他终于表达完结束这顿商务餐时，我长长地吁了口气。老板说送我回家。老板刺耳的手机声响起。我看了一眼手表，晚上9点22分，这么晚了，还有公务电话么？还是老板的家人和朋友打来的？我从后视镜中看见，老板盯着手机屏幕半响，命令司机停车，而后接起电话。小林没有思想准备，猛然刹车——“锱————”要不是我系着保险带，就要冲到车外去了！我正想责怪小林，老板的声音传来。“10万？发到广东么？……北京？”电话那头似乎在详细汇报什么。末了，老板沉声说：“好，这就加班去办，一定要按时完成……人手短缺就克服一下。今天开始吧，你按接到订单乘以2来组织生产，发货之外的作为库存。”我小声地问：“为何要……乘以2？”老板答非所问，望着远处嬉闹的三两人，喃喃道：“北京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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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日记
　　2月13日 周四
　　昨天，有个消息把我们毕业班的同学都吓了一跳。前些日子盛传的广州细菌性肺炎，昨天在电视中被蹊跷地更改为不明原因肺炎。一个家在广州的同学悄悄地跟我们说，家乡的亲戚说，机场和火车站站满了戴着口罩的武警，我同学问站满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五步一岗，十米一哨什么的，他亲戚的回答是：一米一个。这个同学春节是在上海过的，因为他的父母哀求他不要回去……他十分担心羊城的安危，我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真的如此么？不是以讹传讹么？上海这两天明明没有一点动静，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但是，这股风并非空穴来潮，因为今年以来，招聘会只有小猫两三场，光大和上体馆的大型招聘更是史无前列在2月成了白板。因此我很担心，我能找到工作么？还有，这可怕的毛病万一是埃播拉病毒怎么办？在一旁的Stella佯装给了我两巴掌，碎碎念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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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2日 周三
　　今天，我和Stella还有Bridal到外面疯玩了一圈，9点了，还不想回学校，在茉莉公园外的墙角下磨蹭。我们听到一个真实的谎言，学校也许要封校￥%……以下省略解释300余字。Bridal眨着水灵灵的双眼问我，李薏姐，你工作找到了没有啊。这就又触到我和Stella的伤心处了，一个月来我们几乎没有参加一场招聘会，确切的说，是没有一场招聘会在这个月内举办。Bridal格格地欢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学姐一定能够找到工作的！”说罢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宣布，2003年3月12日晚上9点18分，老天答应李薏和王琤姐一定会找到好工作的！”王琤哈哈大笑：“Bridal，你不要搞笑好么，我叫老天赐给你个男朋友得了，说实话，不是你朋友，谁能想到你还单身！”Bridal痴痴地笑：“我才不想呢~~现在的日子我也觉着挺开心的。”“小妮子，耍贫嘴！让我看看~~~2003年3月12日晚上9点21分50秒，老天答应给Bridal找个男朋友~~无论是帅到‘惨绝人寰’还是丑到‘歪瓜裂枣’，都是她命中注……”Bridal想要上来捂我的嘴，呵我的痒痒。我笑得眼泪都要留下来，拼命地继续说：“我说完后第一个出现的男人就是Bridal以后的男人~~~~~”“你干嘛乱说~~~~~小心老天找你算账~~~~~”“我不管3~~2~~~1~~~~计时开始！”“zi~~~~~~~”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好吓人！你看！老天惩罚你乱说话了吧！”Bridal拍拍胸口，朝车道方向往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在人行道上来回的张望。呵呵，原来，她也还是在乎的呢。唉，这一天，我估计Bridal永世难忘了，因为出现在面前的第一个男人是——一个快80的老头。待得老头颤颤微微地在转角处消失，Bridal大声尖叫起来“啊~~~~~~李薏姐~~~~~~~~~我的未来被你的乌鸦嘴毁了~~~~~~啊~~~~”……
　　但是今天，我们都很开心，我和Stella眼看就要毕业，工作还没着落，虽然如此，还有朋友相伴，觉得很温暖；Bridal让我记住了今天，美女也有美女的烦恼，美女其实很寂寞，估计现在Bridal还在念叨——老天，千万不要把老头赐给我呀！~~还有，至少明天是不封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