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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苦尽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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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的海面涌起滔天巨浪。海水如尖刀般刺向他们的身躯。在漆黑的夜里,海难悄无声息突如其来,他们跌进了海里。一个一个沉了下去。唯有他抱着桅杆沉沉浮浮。他抬起头,船上的女人冷冷看着他。
“漱双,你没事就好!”
疼~~~~是无边无际地向周身袭来,这是~~在海里了,受伤的臂膀和腿脚钻心般地疼痛,就连健全的一边也……在这冰冷的海里,残肢被浸泡了那么久,许是~~~要再度截肢了吧,他冷笑着,脸上分不清是海水还是~~~
啊~~~他不禁怒吼,疼!!
可是只要漱双她没事就好了!她在船上,冷冷看着自己~~~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好受?
……
他抱着桅杆的手,轻轻被另一手抓住。
“宿。”
他回过头,惊喜看到浸在水里的漱双。她跳下来了!
“你~~~~快回去!”
“我们在一起。放心吧!”
不孤单了,没有人会再次扔下自己!
前行………………
安然睡去…………
当再次不怎么厉害的疼痛感冒出时,宿醒来,方才发现,刚才是做了梦而已。
外面还是漆黑的,是夜里吧。
再回过头,漱双正趴在床边,小睡着。
他微探起身,瞧见左腿还在,稍放下心,这动静使得漱双醒过来。
给他的是,却是一个无比甜美的微笑。
似暖流霎时传入脑中,他也笑起来。
“我醒了。”
“我就说嘛~~医生说你脑震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呢,这医术……”
“我这是睡了多久?”
“三天了。”
一阵沉默。
“你开学了。”
“没事,我向老师请假了。你家人~~”她顿了顿,“本来等飞机,因为天气不好飞不过来,后来选乘火车,大概快到了吧。”
他抬起手,抚摸她的双颊,有些心疼。
“你瘦了。”
她没有哭泣,没有眼泪,她笑意盈盈的双眼出卖了她的温柔。
“放心吧,我和你,都没事!”
……
“你的家庭医生宋祈年先生好像和这里的医生沟通过了,好像是要趁此机会做腿部矫形手术吧~~~~”
宿直起身,他的左腿在此次空难中骨折,现在正绑满了绷带被牵引在支架上。
虽然看上去惨不忍睹,可是他的心里充满了厚实与安定感,无时无刻都觉得,此身有了后盾!
“我会站起来的!”
漱双露齿欢愉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在白炽灯下依然闪耀。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吃点东西,^_^ 可饿了呢!”
这里,依然是个有着8床的病房,环境依然并不怎么太好,每个床边,都有病人的亲属或坐、或站,照料着病人们。
这一切,几乎就是几年前的翻版,可是,完全不同的,却是他的心不再灰冷!想当初自己成了残破之躯,却还要强挤笑容安慰别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刹那间,他对自己能够重新站起充满了信心!
他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旁人也敢稍稍跟他说说话了。
“小伙子,是哪里人啊?”
他回过头,微笑着说:
“我是上海人。”
说话的是病人的母亲,她站起来,半带着叹息半带着赞许道:
“你媳妇儿真是没话说,这几天就没见她睡过一时半刻!”
他点点头。
老人打量着他的被子,瞧见右边明显塌了下去,她以为是这次空难造成的,半天总算说出一句话:“小伙子,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
任谁现在走进这个病房,都无法不被宿这个温暖的笑容所感染。这是一个充满了自信、力量以及勇气的笑容,大家从这里读出了——坚定,大家也再不会怀疑他不能重新站起!
“枫宿!!”
话音未落,一名颇具气质的中年女子已半跑进来,早已泣不成声。
是宿的母亲齐美凤,慕容正随后也即进来,还有家庭医生宋祈年。
宿挨个叫过来,手已经被母亲紧紧握住。
“儿子~~~为什么?太不公平了……”齐美凤大声哭着,她岂是仅仅为这次受伤而哭?!上天为何一次又一次将磨难降临到她的这个儿子的头上?
慕容正轻拍他老婆的背脊,希望她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她止住哭泣,抬起头,眉头依然打着结,她责怪道:
“枫宿,你来西安干什么~~如果不来,就不会…………”
说到伤心处,不觉又落下眼泪。
“怎么也不见你那个小女朋友!”齐美凤恨恨道,若不是为了来见这个女子,她的儿子怎么可能来这里,且碰上空难?
这时,枫衡进来了。
“哥,贵宾病房入住手续已经办好了,待会会有护士过来。”
病房里的人方才有所感觉,这一家怕远不是一般人家。
10分钟后,护士推着宿的病床换往贵宾房,转弯处,他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手上还捏着类似馒头的东西,可是头却斜倚在墙上,睡得正香。
她~~~竟有三天三夜未睡么?当宿醒来的时候,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所以现在才安心的小睡片刻么?
他的心中被感动充盈着,可是他的母亲一路上却在碎碎念着些什么。他知道,他母亲始终对于平民家的女孩子抱有成见,该是时候了,他想。
一人间的贵宾房条件果然好了不少,至少可以避免了闲杂人等的刺眼目光。待得安顿下来,以及祈年告知他,要再在西安观察几天,然后回上海动手术,初定一次大手术,以及术后视情况而定的小型矫治术等等云云,他母亲显然想开口说些什么。
宿挺起胸膛,自有一股威严。
“枫衡,祈年。”
枫衡和祁年同时看着他。
宿的声音缓慢,却不容辩驳。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爸妈说。”
枫衡仿佛明白,一声不吭,拉着祈年出了门。
“妈。”
齐美凤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爸、妈,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谈过吧~~”
儿子是要说什么?齐美凤有些紧张。
“你们不要再内疚,因为我现在怎么怎么样了~~我现在很好……”
齐美凤急急打断他的话:
“我们知道,可是毕竟要动大手术……”
“妈,让我说完。”
他顿了顿,齐美凤还想开口,但终于忍住。
“所以,请尊重我的选择,更何况,漱双是个好女孩。她这几天完全没有合过眼,只是你们来时,她恰好走开而已,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吧!她从小没有母亲……我很认真地考虑过,这是我的结婚对象!”
齐美凤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她儿子竟然要和她说那个女子的事情!
可是,她心里酸酸的,什么也说不出,过去对不起儿子,现在只要儿子开心,自己为什么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呢?尽管那个漱双远不是她心中的好儿媳妇形象。
慕容正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蛮机灵的,就是缺少社会经验啊,我们该给她成长的时间不是?你也不要老是一副冷脸抛给人家啦!”
齐美凤想了一会,问:“她人呢?”
宿终于不再板着脸孔,笑道:“在走廊里睡着了。”
“唉,我去把她带过来吧,免得换了病房找不到!”
如果婆媳关系从良好的开端开始,那么后面的路可就好走多了。宿暗暗想着,不自觉地笑了。
“枫宿。”
“爸爸。”
“你安心养病,公司我让枫衡顶着!”
宿点点头。
“另外,”慕容正思忖半天,方才说下去,“相信自己的眼光!”
宿岂会不明白父亲意有所指,因此当他父亲宽慰地笑开时,他不禁也笑了。
天哪!这一天,明明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可是为什么他整天沉浸在快乐之中呢?!
**
其实,这个冬天很严酷。
慕容枫宿几乎都在医院度过。
几年前在小医院冒然动的手术留下了严重的弊端,导致此次腿部做了一个大型的矫正手术,把错接的骨头重新接好。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而他在这个冬天经历大大小小5次手术,休养的时间自然延长。
然而,磨难始终没有击倒过这个饱经磨难的年轻人。
曾经以为自己很老了,可是,自从有了她,却觉得,青春,从来没有离自己这么近过!
大多数时间,他躺在床上,喝着家中保姆煲的骨头汤,看着窗外。开始枫衡还要请示工作情况,宿就装作很惨的样子。
“老弟,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假期,还不让我潇洒一回么?”
“哥!你就好了!现在我身上的担子可就~~~~”枫衡和哥哥开着玩笑,虽然故意摆出个苦脸,可是心里还是开心的。
他们兄弟有多久没有这么开过玩笑了?印象中,兄弟阋墙后,就再未有过,哪怕后来冰释前嫌,哥哥就客气地像外人一般……莫非,姓董的丫头……也许,哥哥就该找个如此活跃灵动让他没有压力的小姑娘吧~~
他对漱双的感觉不那么差了。
他甚至觉得,哥哥的好事近了。
**
冬日一个不那么冷的午后,漱双下了课,直奔宿这里。
这天,夏凡打来电话,她挂名的话剧就要彩排了,本来她该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可是因为宿的事情,前期的筹备她错过了,夏凡重新物色了演员,不过服装的设计却还要拜托漱双,夏凡的说辞是,这世上,踩缝纫机还有谁能踩得过董漱双呢?!
是呀,烧饭不行,女红来凑,嘿嘿嘿~~~漱双抱着借来的一大堆时尚杂志,在医院的走廊偷着乐。
一个转角没注意,与人迎面撞上。
“对不起!”那名男子沉声道歉,并忙不迭地帮漱双一起拾起地上的杂志。
“谢谢你!”漱双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照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心,由此加速了一拍。
他们都蹲着,很近。
突然,漱双溜了开去。
及至宿的病房,她还在想,为什么刚才会有慌乱?
是了,自己只对宿亲密呢……其他男人,哼,欠奉!
宿在想,现在是求婚的良机么?
爱越深,就越怕失去,是否应该及早抓住呢?
可是,他最终还是决定,在自己重新站起迈出第一步之后再行一个隆重的求婚仪式。
可是,这一踌躇,却造成了日后他们缘悭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