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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八月物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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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把儿子带到宿和冷文静面前。
叶海潮伸出左手,冽开嘴叫道:
“四叔!”
冷文静行了礼,那边过来冷家的朋友,一起又向准新人打了招呼,随后和冷文静交谈起来。
“海潮,你好。”他暗暗苦笑,他清楚海潮和漱双认得,如今海潮刻意如此称呼,是要厘清什么么?
“枫宿,这是我儿子,最近不知怎么想通了回国,却不来帮我的忙,偏去了什么s研究所……美其名曰离父母近些!”
“叶大哥,他有这份心就好!”
叶欢和宿交谈着,可是宿几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是随声应付,第一次在叶欢面前失了态——因为,那个电话……
叶海潮接起了电话:
“漱双……你在哪里?好,我一会就过来了!”
叶海潮不等订婚礼开始就急急离去赴漱双之约,以至于后面失败的订婚礼完全是李薏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漱双听的。
当即她就流泪,焦急问道:“这是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取消?冷文静她……”
李薏一把搭住漱双肩膀:“说实话,我从来就认为只有你才和慕容枫宿相配!你别管冷文静了,现在机会来了……”
可是漱双还在那里兀自伤心,宿这样一个好男人,为什么得不到幸福呢?为什么是冷文静,在他们的订婚宴上取消了订婚呢?她为什么要置宿于如此难堪的境地呢?
慕容家的人接受着众人的恭贺祝福,宿和冷文静并排站在一起,与前来的客人寒暄客套。
海潮接了电话,不过一会,起身离去,宿望着他背影,出神想些什么,这时灯光变得柔和起来,仪式即将开始。
这次仪式由枫红一手操办,再加上是订婚仪式,所以形式上相对轻松,由著名音乐人演奏了《梦中的婚礼》,一下将格调拉高不少。一曲奏完,掌声响起,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司仪说了一大通话,随后双方父母发了言,聚光灯照向舞台,冷文静穿着白色公主裙,宿则是一身白色西装,顿显高贵英俊。这光辉,直逼得台下的一众男女只作仰视。
最高潮即将来到,5克拉的tiffany订婚钻戒静静躺在戒盒中,工作人员将要递上。
冷文静从容微笑,向司仪点头,示意有话。
冷文静接过话筒,声音响起。
“感谢各位来宾今天来到这里参加仪式。今天是我今生最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和慕容枫宿先生相识相知,一路走来,始终得到亲朋好友们的祝福,使我们深感欣慰。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我和慕容枫宿先生觉得,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男女朋友,我们的感情早已升华成了知己,所以……”
她略微顿了顿。
台下人尤不知一场风暴即将袭来。
可是宿……
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我千万没有把宿比喻成“鸭”的意思,大家不要想歪了),虽然宿对于文静始终没有太多的感觉,可是两年来对于她的表达方式早已了然于胸,饶是如此,他虽然嗅到了转折的味道,可是仍然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冷文静接下去说:
“所以,我和慕容先生将成为永远的、最好的朋友,今天的仪式就是邀请大家见证我们义结金兰!”
静默数秒,一片哗然。
慕容母亲早已脸色大变,枫红见状不对,抢过话筒,沉着宣布:“今天的仪式到此结束,感谢大家前来捧场……”
宿眉头紧皱,而冷文静则矜持含笑。
众人思想各异,老一辈的觉得,慕容家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笑话,年轻男子在看好戏,年轻女子则庆幸,这个男子重又加入到黄金单身汉的行业,意味着自己又有了机会!当然,也有中年大妈们这么想,也许这慕容枫宿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其实,也许某些方面终是受了影响而女方不能接受云云。咳咳。
冷家父母大惊失色,匆匆向准亲家致歉后,拉着冷文静离去。
她的脸上已看不到笑容。
齐美凤向后退了两三步,枫红扶助她:“清渠,快叫救护车!”
宿急忙上前,枫红对他说:“你还不快去追文静?”
宿轻语道:“我稍候自会去。”意思是,此刻要照顾昏倒的母亲。
枫红没有再强求,让宿跟在旁边。
医生说,是血压瞬间升高所致,所幸已无大碍,只是今后还需注意,不能再让老人家经历大悲大喜大的刺激。
枫红这才又对宿说:“这边一切有我,你的事情还需你去解决。”
宿从椅上起身,双眼布满了血丝,这一意外对于他也是状况外,文静为何突然作此表态?难道说是以退为进?
宿出了病房。齐美凤就醒来,刚才就醒着,实在不知道该和儿子说些什么。
她眼泪流出来:“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儿?”
枫红道:“妈,你身子还虚,不要多想了,也许文静只是耍小孩脾气,给他们些时间才是,枫宿已经去找文静了。”
齐美凤长叹道:“没想到,大家闺秀也靠不住!”
冷文静开了门。是宿。
宿往屋里瞧去,已然空了不少,递上堆着打包整理好的物什。
“进来吧,小心地上。”冷文静道,冷静地。
她穿着女式条纹西服外加西装裙,十分干练,和往时娇柔的大小姐装扮大相径庭。
她麻利地将一叠书敲打整齐捆上绳索,装进箱子,一边道:
“纽约那边有个艺术访问学者的名额,要我过去。”
她将最后一沓衣物放进箱子,合上,道:
“大功告成,干得不错吧!”
“文静,对不起,一定是为了我你才……”宿心痛地说。
冷文静进入厨房,片刻出来,手上多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宿,一杯自己尝。
见到宿如此,冷文静几乎动心反悔前日自己的行为,可是随即止住了这个念头。
“我觉得,我们还是这样的好。”
“文静!”
冷文静凑近身,嘴唇离他的越来越近,他竟明显一怔。
冷文静及时抽离,悠悠道:
“看吧,还是不行!”
“什么?”
冷文静喝了一口茶,时间就像在此刻停止了一般,好一会,冷文静轻声问道:
“你真要知道?”
“文静,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你爱过我么?”她语速极快地问。
“什么?”宿没有听清。
“你-有-爱-过-我-么?”这下听得再清楚不过,可是宿却不能回答。
事实是,他清楚地知道——**!
“你从没说过你爱我,你没有爱过我。”冷文静帮他填补了**的答案。
“你心里装了另一个人,我曾经期盼过,就算能够分给我一小块地方也好,我就有信心把这面积越占越大。可是,我错了,从她回来后与你碰到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错了。我和你在一起两年,竟抵不上她那一天一眼的魅力。也许你不记得,也不在乎,可是,我清楚地记得,从那天起,你就再不愿碰我~~再也没有和我亲热过!”
宿无话可说,冷文静说的是事实,这字字句句都重重击在他的心上。
冷文静继续道:
“我还不如你的狗……”
“文静……”
“你听我说,你和贝克汉都比和我在一起亲密!而且,你的狗,喜欢董漱双胜过喜欢我!唉!”
宿心痛无比,原来冷文静心中也曾疙瘩难解!
冷文静继续道:
“直到发现,我的世界都围着你转,我的脾性都为了你而改变,即使如此,你的心意也不在我这,而且其实,我曾经也是职业女性,也有强烈的事业心,所以,我要找回自己,我——是个有爱情洁癖的人,既然不是互相爱着,无论订婚还是结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对不起,是我让你难为了……”宿发现,自己除了道歉做不出任何行动,简直太失败了!
“与你无关,有的人可以,但我却绝不能做到,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相守一辈子!”这怕是处女座的完美主义使然。
“你果真要走?”
“这周六飞纽约,放心,我们还是朋友,欢迎你将来经过纽约的时候来看我!”她故作轻松。
宿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揪心。冷文静这样做是在成全什么?
他伸出手,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文静,对不起,是我……可是,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勉强你,但我愿意,我愿意和你一起照顾我们的孩子……”
“呵呵呵……”冷文静笑起来,好像在笑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一样。
“呵呵呵~~~~你还不明白么?”她笑出泪来,“我从未亲口说过怀孕!”
“什、什么……”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她脸上挂着讥讽地笑容,泪痕也在:“我多希望你不要如此惊讶,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们的结合对于你来说,只是为了孩子!”
宿能怎么说呢?
冷文静接着说:“你也不用说什么,我也只有一句话,sorry……”
宿眼光黯淡下去:“这是我该说才是……”
冷文静重又笑起来:“嗯,不用互相客套了,让你母亲白高兴一场,我很抱歉……好了,祝我一路顺风吧!”
“文静!”这次,不知为何宿竟有些感动。
冷文静将他送到电梯门口,门开后,宿进去,冷文静像是想起了什么:
“替我向董漱双说声sorry,因为……以后你就知道了……”
原来冷文静一时赌气使的招数竟在开学后给漱双带来无尽的麻烦,她这是提前道歉来着。
电梯门关上,冷文静闭上眼睛,咬了下嘴唇,眼角似有泪珠,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原来,距离就是他和你明明近在咫尺,你却感到他远在天涯!
虽说宿和漱双最终和好之路漫漫又曲折,不过,因为这个有着“情感洁癖”的完美主义的“成全”,好歹在八月来了一个峰回路转。
后来,宿的朋友们在讨论起这件事的时候戏言,那就好比一场主动权已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比赛,宿本来是必输无疑的,但关键时刻对手的弃权,使得宿赢了,赢得侥幸,却也并非胜之不武。
他,会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出发踏上爱的征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