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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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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当然也有几人心知肚明,曹丕也不再射,将弓箭交回亲兵手中时,司马懿却过来接手,与曹丕耳语几句,便退了下去。
两兄弟双双回到将台之上,两人方才骑射,曹操看得清清楚楚,笑问曹植道:“子建,为何射落你兄长的箭。”
“父亲大人,大雁南归,中途失伴,儿心里也觉凄凉,见雁哀其伴,徘徊不忍离去,儿更不忍二哥再伤它们性命,不过一箭双雁,比箭自是赢了,犀甲应归二哥所有。”曹植一脸真诚地说道。
“好,子建真有仁者之心,不过比箭确实输于子桓了,来人,把犀甲赐予子桓。”曹操赞了曹植一句,命人把犀甲送到曹丕面前。
曹丕接过犀甲,又走到曹植身边道:“子建,这犀甲愚兄看来,理应是子建的。”言罢双手奉上。
曹操问道:“这却是为何。”
“父亲大人,仁者无敌,子建有此心,确比孩儿更应得此赏赐,因此犀甲应归子建所有,孩儿以后也会约束自己行为,以仁义治军。”曹丕言罢,将犀甲交到曹植手中。
曹植显然没想到曹丕会有如此之举,愣了片刻才道:“二哥如此盛情,子建感激在心,原不该推辞,只是二哥长年在外征战,此犀甲能保二哥平安,不比子建随侍父母身边,实在会糟蹋了此物,二哥还是收回吧。”
这里曹丕却坚持要送,曹操哈哈大笑道:“子桓,你就收下吧。难得你二人兄友弟恭,我曹家子弟当然要兄弟和睦,今日之事,比之孔融让梨,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台下众文武齐声称颂。
“子桓,为父明日要回许昌,此地之事就交与你,另外子建和德祖留任军前,让子建好好跟你学习用兵之道,仲德留下就作军中参谋。”曹操吩咐完毕,命令众人都各自散去。
傍晚,洛阳城曹操的行宫内,正在举办一场歌舞晚宴,正中间的主桌上,曹操端坐上面。
看着众文武向父亲敬酒,也看着席间曹植即兴赋诗引得众人交口称赞,曹丕只是笑笑。父亲今日的安排,明摆着那些密告自己的信起了一定的作用,看来父亲仍然没有决定,只是给了他和曹植相同的机会,看他们的表现来决定世子的人选。
只是这次,自己能赢吗,如果能赢,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也许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事,会再来一次,就和今日校场中曹植的表演一样,这一次自己还会象对冲弟一样来对付曹植吗?曹丕慢慢地品着美酒,却没有尝出一丝味道。
宴罢,曹丕已喝得微醉,因其父在行宫内,便借口军中尚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出了行宫,只叫上数名随从,打马去了城外军营。
进入自己的寝帐,胡乱地往床上一躺,心里却不断想着白天校场内发生的事。早猜到自己的弟弟是听了杨修之言,才故作仁义,射落自己的箭,父亲果然大加赞赏。司马懿看出了端倪,让自己如果得到犀甲,就转赠给子建,以赢得父亲的心。那一招不出所料令子建也想不到,最终两人在父亲面前好象是打平了,但是父亲留下子建和杨修,名义上是学习军务,实际却起了牵制作用,更想不到的是连程昱也留了下来。虽然程昱在他们兄弟之间并未明确表示支持谁,但他与杨修的交情却很好。
想到父亲一直没有明言到底选谁当世子,而且似乎在某些时候,子建更得父亲的心,曹丕心里莫名的烦躁。帐帘一掀,进来的人曹丕不用看就知道是进自己寝帐唯一不用通报的司马懿。
看到曹丕的脸因酒后显出一抹色彩,司马懿坐到床边问道:“怎么喝多了?”
“这点酒算什么。”曹丕的酒量很不错,只是有心事时,喝得少也容易醉。
“还在为白天校场的事生气?曹植的那一箭,下了你的面子,也赢得了丞相大人的心,不过你也做得不错,至少丞相大人也说了你们二人是兄友弟恭。”司马懿用手摸了摸曹丕有些发烫的脸,却被曹丕的手挡开了。
“兄友弟恭?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曹丕自嘲道。也许,以前是兄友弟恭,可自从大哥和小弟过世以后,平衡就被打破,成了他和曹植之间的战斗。
如果大哥还活着,那谁都不用争,大哥的勇敢,大哥的友爱,大哥的智能,大哥有父亲期待的一切,还有母亲的疼爱,那世子之位,必是大哥的,其它兄弟不会争也不能争。
如果冲弟还活着,即使是大哥走了,父亲仍然只有唯一的选择,自从冲弟八岁就显示出不同其它人的才华,还有冲弟那颗最仁慈的心,可是这一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和眼前的这个人——司马懿。
曹丕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今天难过、不痛快,并不是因为校场上曹植故作仁义令父亲称赞的那一幕,而是因为那一幕曾经发生过,只是当时,这么做的人却是真心的。
曹冲十岁那年,随父兄打猎,在猎场,曹丕射死了一头母鹿,当时在母鹿身边的小鹿依在妈妈身上不知避箭。曹操让曹冲射那头小鹿,曹冲却为小鹿求命,说哥哥已射死母鹿,小鹿失母已经够可怜的了,请饶它一命。当时曹冲那张小脸写满了心疼,直看得曹丕后悔极了,早知道决不射那鹿。
曹冲自幼有弱症,虽百般医治,终难更除,后来经华佗之手,才有所好转。其后,华陀要云游天下,便留下三颗药丸,交与曹操,言道一年一颗,可保曹冲无恙。第三年待他云游回来,应该可以有办法治愈曹冲的病。
曹操当时将三颗药命夫人收藏,第一年第二年都靠此药平安渡过,第三年曹冲病发,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三颗药。曹操一下子就慌了神,要将府里的下人全都治罪,谁知此时曹冲却承认,是因为自己吃那药太苦,所以就偷偷扔了。
曹操无奈之下急寻华陀,但天下之大,云游四海又哪里去寻。苦寻无着落,曹丕仔细想来,冲弟断不可能将药扔了的,母亲将药藏于密处,所知之人甚少,自己唯一告诉过的人便是司马懿。谁知盘问之下,司马懿竟然全部承认,药果然是他拿的,但并未毁去,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要帮曹丕成为继承人。
司马懿要曹丕选择,要么向曹操告发自己,并把药拿去救曹冲以求赎罪,要么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为继承家业做准备。面对自己自幼相识的玩伴,面对第一个与自己肌肤相亲的男人,终于曹丕在和司马懿一夜缠绵后,无可救药地被拖入这个局中,他既没有勇气向父亲承认,也不甘心只当曹操某个儿子的身份,亲手把药毁了,也把自己爱着的小弟送入死亡。等到华陀回来,曹冲早已病死,曹操愤怒之下,下令今后再也不许华陀离开军中,但一切已无可挽回。
事后曹丕也万分后悔,甚至于想一死谢罪,但司马懿告诉他,他做任何一切,都不能再换回曹冲的生命,唯一不让曹冲白白牺牲的方法,就是做好曹家的继承人。
只是世事难料,随着四弟曹植的才华日益突出,越来越相似死去的曹冲,曹操便把对曹冲的爱,移转到曹植身上,有意栽培他。只是此时曹丕也非夕日可比,本身就拥有的出色军事才能在得到司马懿全心的辅佐下,曹丕日渐成熟,成为曹操身边不可或缺的,而且曹丕的文学才能也未必输于其弟。而相比之下,曹植性格中的懦弱却是曹操不喜欢的,但因为杨修和军中的部份将领,认为曹植比其兄为人宽厚一些,所以支持曹植继位。
曹操对二子的才能性格了解得非常清楚,二人互有长短,难于抉择谁能继任世子之位,索性就先放着不提,这才形成兄弟两人及其周围的人明争暗斗。
司马懿见曹丕失神了好久,那神情可爱得令他立刻就想要了曹丕,但显然自己方才的话令曹丕想起了一些往事。司马懿在和他交往的过程中,熟知曹丕的性格,也知道其实在对曹冲的这件事上,虽然最终决定的是曹丕自己,但他心里始终有个结。如果不是司马懿出手在先,曹丕不会有所动,如果不是司马懿的有心引诱,曹丕的心魔也不会被释放。
“子桓殿下,今天的情景好象当日的再现,可惜子建不是苍舒。”
司马懿一下子就激起了曹丕的不满,“你还敢提冲弟,当初如果不是。。。。。。”
话语被粗暴地打断:“当初如果不是我,就没有今日的子桓殿下,就算你一直不想承认,但你始终是同意我的做法。”除了语气的粗暴,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体上的粗暴。司马懿的嘴不安份地吻上的曹丕,如暴风骤雨般的吻,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
很快曹丕的反应正如司马懿的预料,强烈而疯狂,又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司马懿心中暗笑,他就是要一个直实的曹丕,让曹丕看清自己,成为世子争夺天下并不是谁逼他做的,包括他和他的感情,以及他们的结合。一切的一切是曹丕自己的意愿,是他自己的决定,所以他要为此努力,为此付出代价来实现既定目标。
九月初七,阴气渐重,露凝而白,清晨,曹丕曹植兄弟和一众文武将自己的父亲送出洛阳郊外十里长亭。临行之际,曹操再三嘱咐两子,抓紧练兵,来年开春,要兵发东川。
如不是许昌皇城布下的心腹有密报至洛阳,近期内皇上身边的一些人有异动,曹操并不想马上离开。此次来洛阳的目的,除了巡视军队备战的情况,更主要是想决定一件事,这关系到曹家的未来和百年基业,令他不得不再三权衡利弊。只是两个孩子同样的出色,又各有千秋,实在是为难做老爹的决择。
曹操也清楚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再加上身边一群谋臣各为其主,虽然两人还未重演袁氏兄弟自相残杀的一幕,但如果不能尽早决定继承者,那样的事迟早会发生。昨日比箭的情景每个人的表现都历历在目,有些事不想说破,一句兄友弟恭是难以掩盖的,曹操决定在处理完皇城的危机后,兵发东川之前,一定要做出选择,不让不安定的因素长期存在,进而动摇他得之不易的霸业。
远处山峦之上,有一人默默地注视着这场送别,俊逸非凡的脸上布满了肃杀之气,直到所有的人都远离视线,那人方才松开手中紧握的剑,心里重复着发过无数次的誓言:“终有一天,将国贼曹氏父子碎尸万断,以报灭门之仇。”
洛阳行宫内,曹丕送走父亲后心情却未见丝毫轻松,为未来的一场竞争即将开始,记得自己曾和司马懿说过,不会在乎有怎样的过程,却一定要得到想要的结果。话虽如此,但真正到了毁伦常,手足相煎之际,又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
曹植亦步亦趋地跟在曹丕身后,想着这个只长自己几岁,却象极了父亲的男人,有父亲般的雄伟之姿,豪情壮志,曾经是自己崇拜的哥哥,如今的竞争对手。记得很早以前,在听说袁氏为争继承大打出手,扬言宁与外人不给兄弟时,自己和哥哥实在是不屑他们的作为,每谈及此事,对袁氏兄弟就多几分鄙视,想不到同样的事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弟间的情谊就渐趋淡薄,芥蒂却越来越深,儿时的亲密无间早已随云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步步为营的戒备,如果让曹植有选择,他宁可自己永远都不会长大。
曹丕又何尝愿意陷入今天的局中,只是就算不愿,也由不得自己,除非真能放弃心底素愿,心甘情愿地只做个好儿子,好哥哥。弟弟年少气盛,以才华洋溢令人侧目外,更因此受尽了父亲疼爱,对这个“每见进难问,应声而对”的儿子,父亲寄予很大的期望。反观自己,虽然自幼便在军中效力,出生入死追随着父亲,很多人认可自己天资文藻,下笔成文,博文强识,才艺兼该,但在父亲眼中,却只剩下了自重自持,自己的才华始终被子建的锋芒所掩。
两兄弟各有所思,曹植犹豫再三,半天才开口道:“二哥,我想搬到崔琰的府上去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行宫里不好吗?”这么大的行宫,只不过是两兄弟住,父亲刚一走,曹植就提出要搬走,不知是谁的主意,好方便行事,省得被自己约束着。
“不是,是不方便,过几日,甄姐姐和睿儿要来?”杨修确实让曹植找借口脱离曹丕的视线,不过对曹植来说,嫂子和侄儿要来,自己插在其中,的确多有不便。
自己老婆儿子要来,反倒是兄弟先知道,曹丕心里有些不痛快。“宓儿和睿儿要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甄姐姐差人送来的口信,二哥你正好去了军营。”曹植平静地作着解释,凡涉及到甄宓,必定会引起他和二哥之间的一些不愉快。曹植自洛水河畔初见,心底对甄宓念念不忘,但于行动上还是十分守礼,他只是常为甄宓觉得不值,二哥既娶了美人,为何又不好好珍惜。
曹丕看着曹植,心里满是矛盾,对这个最有才华和竞争力的兄弟,自己既不能做到拱手相让,但也做不出赶尽杀绝的事。终于还是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轻声道:“子建,你我是兄弟,其实也不必如此生分,宓儿和睿儿来了,能住多大的地方?愚兄时常要去处理军务,子建若在家中,正好可以陪陪睿儿,你们叔侄之间,一向很合得来。”
“二哥,其实我也想陪陪睿儿,只是恐怕崔氏也要来,崔琰现在许昌,府内空着,崔氏自幼就住惯的,还是去那里住的方便。”崔氏是崔琰的侄女,自小父母双亡,由崔琰抚养长大,后又由曹操作主,许于曹植做夫人。只是曹植因心有所爱,一直对崔氏敬而远之,崔氏也略知曹植的心事,故而对甄宓心存芥蒂。
曹丕收回了手,露出原来如此的微笑。“既然这样,那就随你方便,只是住在崔琰府中,如有什么需要,随时来行宫找愚兄。”
曹植向兄长告辞,转身离去时,曹丕脸上的微笑,早变成了嘲笑,不只是对曹植的,也是对自己的,到这目前的局面,还妄想着兄弟间能坦诚相对。司马懿在旁看着也觉得可笑,曹植为找借口离开,连自己的夫人也搬了出来,他们夫妻不和,早有传闻,崔氏怎么可能来洛阳。
书房内,司马懿拿起刚泡好的茶细细地品着,略带几分赞赏道:“子桓,这就是江南的贡茶么,果然色香味俱全。”
曹丕却没心思和他论茶,只淡淡地道:“你要喜欢,回头我命人送些与你。”
司马懿笑笑,他一向清楚曹丕的性情,多年的军旅生涯,随时随地都可见到的死亡让曹丕了解乱世的真相,在这个时代权利就代表着安全,他渴求安全,因此必须要拥有权利,但拥有权利的过程却始终伴随着残酷、背叛、杀戮和死亡。
曹丕冷静、挚着又有足够的智能或者说狡猾使他在权利的角逐里可能获胜,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个多愁善感,心志不坚的人,这种矛盾的性格也是司马懿一直认为曹丕要取胜的最大障碍,他要帮曹丕看清形势,摈弃这种不合时宜的软弱,只有最强最无情的人,才能登上权利的颠峰。察觉到曹丕还在为某些事困惑,司马懿干脆直入主题道:“这茶,我喜欢,本来也不必送,自会常来你这里喝,只是夫人和小公子要来,想喝茶就不怎么容易了。”
曹丕若有所思地问道:“宓儿怎么突然间要来洛阳?”
“还不是因为。。。。。。”司马懿才说出口,就觉得不妥,将茶搁在嘴边又品了品,也不再开口。
见司马懿欲言又止,曹丕有些不悦:“仲达,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莫非是与子建有关?”
司马懿这才放下茶杯:“其实,这应该是丞相大人或老夫人的意思,丞相并非昨日才决定留下子建,此次带子建出来就打算留他在此,故而把杨修也带了来。但丞相也并未调走你,这说明在大人心里,究竟由谁继位还未能决定。许昌皇城内最近有动乱迹象,丞相大人屯兵洛阳,未即刻发兵取汉中,是唯恐皇城内有人乘机作乱,故而想先寻机平定内患。留你兄弟同在洛阳,又恐你二人为争权位不睦,所以才让甄夫人来此。听闻子建对夫人极为尊重,有她在此,若你与子建真有纷争,也可缓和一二。”
曹丕自嘲道:“你说得不错,子建对宓儿的尊重尤在我这个兄长之上。找人安排一下,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怪想睿儿的。”说到自己的孩儿,曹丕心里有一股温情涌动,在以往一场场权利的纷争中,最早牺牲的往往就是亲情了,大概只有当面对天真无邪的孩儿,才可能让自己放下一切,尽情地享受天伦。“喝完这杯茶,就该回军营了,下午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也是该回去了,不然怕是又有人闲话,说子桓殿下一等送走父亲大人,只留恋着行宫的安逸,疏于料理军务。”司马懿半开玩笑地说着,看曹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在洛阳名义上他算是最高的统治者,实际上却处处都被各种目光盯着。
经过半个多月的行程,洛阳近在眼前,马超没打算马上到林清交待的地方落脚,并非是不相信采茵,在敌方境内有立足之处实属不易,若非必要,能少一人知道更安全些。
离洛阳城稍近之处,马超想找个地方先安顿好,而后再联络人手,方便行事。只是才到此地,远远瞧见有大队人马在前方停留,竟然是灭门仇人曹氏父子,看样子是在送别,回想到当初自己在西凉送父亲兄弟们上许昌时,也宛若眼前的场景,只是再也没能等到他们的归来。
直到人马渐渐散去,马超才勉强平复下心中的恨意,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但总有一天,要用曹氏父子的血祭奠自己的亲人。
“马大哥,刚才那些人是。。。。。。”采茵感受到马超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不安地问了一句。
良久,马超才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道:“他们,是我的仇人,奸贼曹氏父子。”
“原来他们就是杀死马大哥全家的人啊,有朝一日,采茵一定助马大哥报此血海深仇。”
看采茵一脸地愤愤不平,说得认真,马超不以为然地笑笑:“曹氏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目前洛阳城重兵驻守,盘查得紧,我们还是在城外投宿较妥。”
城西不到三里一个市集的小客栈客房内,马超留采茵守着赵云,自已带林清留下的信物,飞马直奔二十外的清风客栈。待马超离去后,采茵看着依然不醒的赵云,一股说不清的愁绪渐上心头,明知眼前之人就是赵云,却怎么也不能把他和马超等同起来,更难以想象,这么一个清俊男子,是如何在百万军中来回冲杀,接受鲜血的洗礼。
虽然从未见他醒来过,却似乎是她和马超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自己说不清是嫉妒是愤恨,还有一丝的怜悯。他有着连漂亮女子都自愧不如的容颜,又有天下男儿都梦想得到的好本领,好名声,但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一切并不重要,如果长眠不醒的话,所有的荣耀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一路之上,探听的很清楚,那个名医华陀是魏军的军医,且不说他的医术如何,就现在敌对的状况下,华陀怎么肯给赵云治病?完全是在做一件没有可能成功的事,却有可能会付出极重的代价,但只要是马超认定的事,明知是不智之举,采茵也只有去附合他。
“马大哥,大概又去打探那个神医的消息了吧,不知多久才能回来。”采茵心里这么想着,未免又多了几分担心。毕竟这里已经是洛阳了,因其山川形胜甲于天下,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比起先前路过的那些城镇,这里的盘查要严格得多。
采茵等得心焦,却又不敢离开,直到过了午后,马超带了两个年青人回来。
马超客气地对那两人道:“就有劳两位照应一下我的兄弟。”那两人连声应允,马超这才转过头招呼采茵:“辛苦你了,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采茵心里一阵狂喜,从未想到马超会主动邀约,突如其来的这个邀请让她心里瞬间充满了幸福感,觉得一路的辛苦都有了回报,一时反到不知如何回答,只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马超。
马超见采茵并不作答,以为她累了,毕竟是个女孩,终究是身子弱一些,这一路来也多亏得她时时照料,虽然已联系上了在洛阳的人手,想早早的让人带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但既然她觉得累,也不急在一时。于是略带歉意道:“是大哥疏忽了,想必你也累得很,先回房去休息一下,稍晚我们再出去。”
采茵的嘴角眉稍都溢出了笑意,忙不迭地说道:“马大哥,采茵不累,愿意陪你一起去。”
洛阳城外,一样可以感觉到此处的繁华,走在商铺林立的小集市上,采茵早已是看得眼花缭乱,马超却也暗暗称赞。
很早以前他随父亲第一次去许昌见驾,曾路过洛阳,那时的北方还处于战乱之中,洛阳本是帝都,更遭遇多次的洗劫。十八路诸侯伐董卓之际,董卓针对联军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挟持献帝西迁,又随意把洛阳的豪富安上罪名杀掉,将财物收归已有。并把洛阳的宫殿、官府和二百里内的房屋全部烧毁,洗劫一空鸡犬不留。又强迫洛阳周围数百万人口西迁,一路上在军队的驱赶践踏和抢掠下,死伤不计其数。马超当年途经此处,放眼望去,满目尽是断壁残垣,几里内不见人烟,东汉的皇都,竟荒废到如此地步,见者无不心中凄然。
直到曹操迎献帝回许昌,挟天子以令诸侯,接着又统一了北方,这才逐渐恢复了大部分地区的生产和生活。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使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情景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改观。尤其是洛阳一带,作为过去的帝都现今的军事重镇,曹操更是苦心经营,俨然已重现当年的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