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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URE.10 ...

  •   接近午夜的时候洛接到了彼得的电话。

      当时她并没有睡下,狭小的卧室中,她坐在老旧的桃木书桌前整个人蜷缩在花布面的椅子上,眼神放空呆呆地看着面前一杯闪耀着暗红色光泽的葡萄酒。
      蜘蛛侠已经打败了电光人,但是毁坏的电网还没有恢复。书桌上点着一盏她曾经因为好玩才买的煤油灯,跳动的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房间里呈现一种扩散性的轻柔光辉。
      窗户大敞着,夜风卷起窗帘一下一下地扫着她抱在双臂中光.裸的双腿。

      当《love me harder》的音乐响起的时候,洛下意识伸手将电话接起,但直到彼得的声音从听筒中响起,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噢,她正在打电话。

      彼得的声音通过电话显得有些失真,但这不妨碍洛听出他混乱的心境。
      他语无伦次地一会道着歉,一会又说到他在罗斯福地铁站的发现,一会又说到关于英国的事,还有电光人、他已经死去的叔叔本、死去的格温的父亲、死去的柯特博士……

      洛将她凝视了许久的葡萄酒拿到手中,对着火光看了片刻它美妙的色泽之后啜饮了一口。
      洗澡后素颜的她在一头漆黑的卷发下衬出苍白的憔悴感。
      她没有打断任何彼得的话,即使他后来说的内容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在每次彼得短暂的停顿时接上一个“嗯”或者“是的”。

      或许是因为断电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这个晚上纽约空气中令人感到紧张浮躁的充满利欲熏心的气氛一扫而空。
      她从电话中这个时而沉默时而诉说、断断续续的少年般的声音中,体会到了庞大且复杂的感受——不能告诉长辈的身份、难以对亲密的女友说出的关于父母死亡的真相、傲慢的朋友永远也不会懂的难言之隐、还有一桩桩因他而起的死亡……

      不敢相信这个家伙每天这样承受着居然还没有爆炸——她这样想着,探头朝窗外的夜空看了一眼——难得的星星漫天的天气。

      最后彼得说,“不得不说能和别人这样说话真是太棒了,能交你这个朋友真好……”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为了朋友的?”洛苦中作乐地调侃地笑道,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嘿!别这样!不过这么说才是你。”彼得听起来又变回了原先那个聒噪又拥有极低审美的烦人家伙,“但,好吧,对哈利的事我仍旧感到抱歉,没能阻止他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我既不是林肯,你也不是华盛顿,怎么能事事都想的到呢……”洛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视线也从煤油灯的火光上面移开了。

      她觉得此时需要抽一支烟,拉开抽屉。因为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装杂志、手稿和衣服面料册,所以锡制的烟盒就被她放在了抽屉里。
      她咔哒一声打开烟盒的盖子,手一顿。

      “你刚才说哈利被关在哪里了来着?”她突然出声吓到了原本打算说再见的彼得。
      “雷文克劳福特,怎么了?”彼得不明就里地问道。
      洛一手将烟盒从抽屉里提起来,一手握着手机,喃喃道,“不,没什么……”

      彼得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再一次保证道,“别担心,我会做出血清的。”
      “那就拜托你了。”洛看着烟盒中的东西,言不由衷地道。
      “那么,再见?”
      “再见。”
      她毫不留恋地飞快按掉通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但是用劲太大,手机砸在了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要是往常她肯定是要心疼地检查检查这昂贵的手绘墙纸的完整性,但今天她实在没有精力了。

      烟盒里赫然放着曾经哈利从不离身的那个印着奥斯朋字样的银色小方盒,洛还见证过他是怎么第一次发现它的使用方式的。
      它紧紧地塞在放满了香烟的烟盒中,压断了好几支烟,细碎的褐色烟草从断面里漏出来。

      洛勉强又短促地笑了一下,将它捏紧在手心里,发现在方盒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以防万一]——字条上急匆匆地写着。

      酸涩的感觉从心中缓缓地流淌出来,她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地掉下了两颗眼泪,但眼睛却格外明亮。
      “这个——这个男人,可恶的人——”

      才刚从彼得沉重的负担下脱身,她又瞬间掉入了自己创造的复杂的情感中。
      马琳达想让她分手的嘲讽并不是毫无用处,就像她说的‘说实话,我没有看到什么能导致好的结局的先兆,即使假设你们彼此相爱’——她说得对。

      她考虑过,考虑过许多,关于一段关系最终如何结局。
      他会死吗?
      他会在她面前病死吗?
      他会最终陷入疯狂失去理智吗?
      她要离开他,然后投身到时尚圈追名逐利吗?
      她会最终厌倦于他的消沉吗?
      ……

      她考虑了很多,不断犹豫、一直在迟疑。
      直到她发现彼得就是蜘蛛侠的那一刻,原本疑虑重重的心终于放晴,她拜托他制作血清,一下子变得轻松得就像从宇宙返回地球的宇航员一样。
      但是事情永远没有人想的那么好。

      当她听完哈利的电话独自站在没有电、一片漆黑的安全通道里的时候,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疲惫和晕眩就像挥之不去的恼人蚊蝇一样驻扎在她脑中。
      让他去吧!——她当时愤恨又虚弱地想道——让这个疯了的男人尝尝毒液的苦果吧!

      但她最终还是打了彼得的电话求助。
      如果哈利最终吃了毒液的苦果,说不定最先尝到苦涩的却是她。
      是的,是的,她承认了!

      不过所幸——
      她脸上仍旧带着泪迹,却恢复了往常那样带着些自得和轻慢的笑容,学着哈利的样子将方盒抛起又接住,就像接住了他不择手段的疯狂中最后一丝理智,接住了他不留退路的尝试下最后的余地——
      接住了他孤注一掷之前有迹可循的爱意。

      ###

      同一时间,雷文克劳福特精神病院。

      强光打在哈利的脸上,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穿着不知被多少人穿过的肮脏的橙色拘束服,被固定在一把简陋的凳子上,接受着拷问。
      他的脸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还有一道长且深的划伤,眼底布满病入膏肓的青色阴影,头发凌乱,嘴唇也干裂起皮,即使双手都被拘束带捆着也显而易见地颤抖着。

      “你把你父亲的遗物放在了哪里!”隐藏了部门的特工发狠地拍着哈利面前的桌子,愤怒地问道,哐哐的响声震耳欲聋。
      他们已经轮换着人这样拷问几乎整个晚上,企图用灯光、疲惫的困意和噪音来消磨这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的意志,但很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他低着头躲避着强光,偶尔舔舐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时不时用尖锐的目光扫视一下气急败坏的特工,并给予他们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他的虹膜在灯光下显得更浅了,看上去几乎和眼白融为一体,乍一看像是整个眼睛只有一粒细小的黑色瞳孔,令人不寒而栗。

      “这不会起效的。”他扬起下巴嘲笑地意指那个火冒三丈的特工拍桌子的行为,一派目中无人的样子。

      起初这群蠢货还企图用别的问题浑水摸鱼来模糊他们的目标,但哈利早就从字里行间听出了——噢,这群像公鸡打鸣似的做些无用威胁的家伙在觊觎他那个早死的父亲的研究成果。
      他或是一概不作回答,或是用尖刻的言辞讥讽他们。

      就算他们申请到了搜查令去搜索奥斯本宅或者奥斯朋公司,也找不到开启他父亲研究的‘钥匙’,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至于他们问‘钥匙’最终在哪儿——
      当然在他最信任的人手中。

      一个新的特工进来换走了这个暴躁得漏了底的蠢货,他挂着老好人似的微笑,西装革履的还梳着整齐的头,看起来像是什么亲切的企业精英。
      他走进来先是友好地说了声‘嗨’,接着给自己也搬了张凳子坐在哈利面前,似乎想营造某种和平会谈的氛围。

      “有意思。”哈利纡尊降贵地说道,探究且阴郁的眼神落在对方的夹在西装口袋边沿的胸牌上,上面印着的部门单位名称有罕见的一长串: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

      菲尔·寇森就像没有看到他不善的态度似的,配合地问道,“什么事有意思?”

      “你——你看起来级别高一些,但仍旧不是我应该见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寇森仍旧温和地说道,一点也没有开始拷问的迹象,也不觉得这样的对话在浪费时间。

      “我可以辨别出来,你不是可以做下最终决定的那种人。”哈利傲慢地笑道,沉闷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渴望那些破铜烂铁,但是我可以等——”

      “噢真的吗?”寇森马上质疑道,“你听说你已经病得快死了。”

      哈利几乎笑出了声来,脸颊两侧因为笑容而显出迷人的纹路,即使他作为罪犯穿着拘束服坐在监牢里也仍旧是个富家公子。
      但这样的迷人在此刻没有人欣赏,寇森只是对他这样稳操胜券的态度感到极为棘手。

      “不不不,你不会理解的……”他想起在奥斯朋大厦中被他无意间扯下头套的蜘蛛侠,用一种轻蔑混杂着快意的语气对寇森故弄玄虚地摇头说道,“这是关于——关于一个背叛者的事情……”

      关于怎么利用一个背叛者的愧疚、同情和责任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事情——即使他并不需要这样令人作呕的、见鬼的愧疚和同情!

      “到此为止吧,你可以走了。”哈利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地冷下脸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寇森惊愕地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厌恶的事情一般飞快地从笑容变作凶狠的面孔,最终还是将他温和的风格贯彻到底,将凳子搬回牢房的角落,在离开前说道,“当你想说什么的时候叫我。”

      “等等,”哈利命令式的口吻再次响起,“如果你们去拜访多洛蕾丝·法洛,记得将态度放温柔些,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寇森特工忍耐地抿住嘴,突然有些羡慕像朝鲜那样政府决定一切的国家,虽然又小又穷又落后,但不得不说那里简直简直就是政府工作者的天堂。

      最后他迎着哈利充满了威胁和警告的阴沉目光,妥协地道,“我们会考虑的。”

      ###

      对于新入杂志社作为马琳达第二助理的、整天做着沉重活计的可怜的安吉利亚·赛克斯而言,多洛蕾丝·法洛这个名字就像玛利亚一样是个只出现在传说中的人物。
      因为她无数次听同事谈话说她多么多么受马琳达的青睐,是马琳达和奈吉尔两人准备联手打造的时尚界新星。

      她们真的在谈论那位像女巫一样得理不饶人、出言恶毒的女魔头马琳达·皮斯利吗?——再又一次听到同事说马琳达夸赞了法洛的设计的安迪怀疑地想道。

      但就在她想要趁去编辑部拜访奈吉尔的时候亲眼见一回这个传说中的法洛小姐的时候,却听说她不顾工作请了超长假期——其实这和辞职也只差一线之隔。

      “她干嘛这么做?”安迪费力地抱着一大摞样板和相片还有别的什么纸张急匆匆地跟着奈吉尔,难以置信问道。

      “为了爱(For love)。”奈吉尔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好了我们已经迟到了,赶紧加快脚步!”

      ###

      当神盾局的特工敲响洛公寓的房门的时候,正是她提交请假申请并意外获准了的第二天。

      她化着绿色系的眼妆和极淡的唇色,穿着深青色的系带短连衣裙和宽竖条纹的半透明吊桶袜,令人难以从她碧绿的眼睛和双腿上移开视线。

      “……你好,法洛小姐。”即使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也跟毛头小子似的特工如梦初醒地打招呼道,“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洛撑着门沿,在心中想着将门板拍到这个不知道在脸红些什么的恶心家伙的鼻梁上去。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最后她口不对心地笑着说道,“请进,不过请换双拖鞋。”

      特工换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简陋一次性不织布拖鞋,和他一身颇具威慑性的黑色西装格格不入。不过他本人倒是毫无所觉,拘谨地握着公文包,刚要坐在帆布沙发上,却被洛一言打断。

      “该怎么称呼你呢?”洛绕着茶几走了半圈,抢先他一步坐在了沙发的正中央,使得他只好在边上的一个单人扶手椅里委屈地坐下——她着实不喜欢其他人的屁股接触她心爱的沙发。

      “额唔,叫我特工考特就行了……”他从公文包里翻出笔和一沓纸,将原子笔的笔尖按出来,差点用力过大又按坏了笔,“抱歉,我毛手毛脚的……我这次拜访是想就哈利·奥斯本的情况问你几个问题……”

      “那是什么?”洛用下巴意指考特手中的纸,“调查问卷吗?”

      “额,不——”考特尴尬地抓了抓似乎在瘙痒的手背,从头到尾说话都特别的没有底气,“你可以把这个看做是个温和的笔录……”

      虽然问题有很厚的一沓纸,但显然大部分的面积都是给那些字迹可怕的特工们用来鬼画符的,翻来覆去考特也只问了内容大约是‘你和哈利·奥斯本是什么关系’、‘他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他是否曾告诉过你他的策划’之类的问题,很快就被洛三言两语地打发了。

      最后,在考特离开之前,他交代道,“一周之内肯定会有人来带你去做口供,希望到时候你能带着‘钥匙’。”

      ‘钥匙’——洛想到了哈利留给她的方盒。

      而洛也意识到,这些特工家伙们如此夸张地对待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哈利闯入了奥斯朋化工并伤害了无辜的人,而是他变成了某种需要他们忌惮、防范的威胁。
      她追到门口,想问清楚她的男朋友是不是变成了怪物或是别的什么,但是显然在行走速度上考特还是保持了特工的良好作风,一下就走得没影儿了。

      洛瞪着眼睛在门边深呼吸了很久才憋住已经飞到嘴边了的脏话。

      这些该死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URE.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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