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URE.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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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帝……
洛被妥帖地送回了公寓里，蜷缩在扶手椅中发怔地出着神。
她的指间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它就这么从烟头几乎烧到了烟蒂，却忘了被吸上一口——其实哈利是万分反对她抽烟的，只是他初次表露出来的时候他们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而到了无话不谈的时候他的遗传病又使他们之间没有机会交涉她抽烟的事宜。
她狡黠地笑了一下，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然后惬意地呼出雪白的烟雾。
烟盒仍旧敞开着放在她的书桌上，原本紧紧塞在里面的银色方盒被她按照哈利的嘱托扔给了尼克·福瑞，似乎这是他们交易中的某个部分。
她将里面断了的、漏出了烟草的烟都捡出来扔进了废纸篓。
——真是要命……
她仍旧出神地想着。
她的心脏仍旧在砰砰砰地吵闹个不停，像是有一百只蹬羚在里面上蹿下跳。
鼓动的心跳和胸腔里炽热的血流搞得她整个人都不得安宁，使她受不了地又抽了一口烟，企图平息这种感觉。
然而明显地，一点效果也没有，“哦不……”
洛认命地捂住脸颊，发出颓丧的低喃。
她觉得她要将一辈子载进哈利·奥斯本这个邪恶的小子手中了！
她的大脑里不断地回放着不知名的特工们替她打开病房的门后，她走进去的场景。
没有任何灯光的、位于地下室中黑洞洞的病房像是什么冷血动物的潮湿阴暗的巢穴，带着某种令人望而却步的神秘张力。
哈利背对着她，沉默地坐在凳子上。她可以隐约看见他正对面是一面扭曲且带着污渍的金属镜子，镜面里反射着这个黑暗的房间，和哈利隐在黑暗中的脸的模糊轮廓。
她可以清楚地从空气中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上的改变，他原本高高在上的自矜秉性像是受到了指导一般统统向着一个可怕的方向一去不返。
冷静却肆意、脆弱同时性感。
他坐在那里，就像一个蛰伏的怪物，准备随时打上领带，用他的金钱和嘲讽的笑容去作恶多端。
“太迷人了……”一撮烟灰掉在了毫无意识的洛的手上，“噢！嘶——”
大事不好了，她的视线根本无法离开这样完全蜕变了的哈利·奥斯本。
即使他是个邪恶的罪犯。
所有他所犯下的罪行在他的魅力之下毫无分量，洛按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觉得自己正心甘情愿地向一个看不见的深渊掉了进去。
她将已经燃烧到了滤过海绵的烟按灭在漂亮的陶艺烟缸中，拍拍手去掉手上的烟灰。
她回想起她头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想到那个站在人群中的不耐烦的青年浑身散发出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尖锐、病态的性感。
想到他的蜕变。
想到他独独对她露出的宽容且温和的神色。
“Deadly……”她餍足地撑着自己的脸颊，发出喟叹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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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之后，雷文克劳福特精神病院门口。
哈利倚靠在一辆黑亮的轿车旁慢条斯理地翻着领子，并整理了一下袖口，露出的手臂上面有一个明显的针孔。
他看上去少了之前歇斯底里的疯狂劲头，穿着凌厉的黑色皮夹克和皮靴，苍白着脸，却没有了明显的瘢痕和眼底的青影，浑身带着大病初愈的憔悴感。
“恭喜你，奥斯本先生！”尼克·福瑞从大门外大步走来，像是刚从什么紧急事件中抽身而出，伸出手企图和哈利握手。
哈利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尼克·福瑞伸到他面前的代表将矛盾一笔勾销的手，挑挑眉毛，飞快且敷衍地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我们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说服蜘蛛侠加入我们。”尼克·福瑞摊开双手，用蜘蛛侠这个名字来试探他的态度。
然而意外的是哈利并没有表现出痛恨或是暴跳如雷，就好像他的脾气同他的疾病一起消失无踪了似的。
他摊了一下手掌算作对蜘蛛侠话题的回答，表面微笑地瞥了一眼福瑞，说出了甚至可以算是友好的话，“你还有事吗？如果是生意请来奥斯朋预约，也许我可以给你优先。”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福瑞再一次与他握了手。
无意义的告别之后，哈利干脆地打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他常有的攻击性，仿佛他不打算追究尼克·福瑞将他杀人告诉洛这件事，也不再记仇。
然而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和住在他脑中的小人——多洛蕾丝·法洛——知道了。
在尼克·福瑞眼中，这表现为这个他们标注为【绿魔】的重点关注对象，‘进化’了。
变得更加不动声色，更加难以捉摸。
难道这小子会真的不仇恨蜘蛛侠了吗？尼克敢用他的独眼打包票，不可能！
但很显然他不会再做出像袭击大厦那样瞩目且冲动的事情，他变得更加成熟，今后也将更加老道，凭他超凡的智力，手段也将趋于完美。
他甚至是个比托尼·斯塔克更加棘手的人物。
尼克敢说，把枪交给斯塔克要他射击一个死刑犯，他也是不会开枪的。虽然他同样从小没有亲人关爱、并家财万贯，但其实内在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胆小鬼。
但是哈利·奥斯本，他是个从作恶中得到了乐趣的魔鬼。
不过这样一个巨大的隐患在福瑞眼中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只要掌握了哈利·奥斯本的解药和稳定剂，就能稳住他。而他的解药和稳定剂，是个手无寸铁、身无长物的女人。
完美的组合！他就爱这样的家伙们！
福瑞在属下呆愣的目光下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嘿寇森！把绿魔划到‘可用资源’里去！”
“你确定这样做吗，boss？”
“是的，再给法洛小姐发招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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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的小公寓，无论是在巴黎的还是在纽约的，看起来都一样充满了生活气息，不像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别墅们一样全是千篇一律的皮革和厚重的窗帘。
他挥手放走了司机，反正他今晚是不会回那个空旷的房子的。甚至他在思考将那个地方卖了，换个新的住处——也许该换成钢铁侠的隔壁？
或者去别的人迹罕至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毕竟一旦开始重新接手奥斯朋化工的话，就不再有时间了。
他一边走上楼梯，一边思考着，手无意识着抚摸着手臂上注射了彼得制作的蜘蛛毒血清的针孔。
稳健的、不再颤抖的手和没有疖疤的皮肤。
但是他并不感谢彼得，也不会认为彼得这样做能够弥补什么。他们之间的友谊已经消失了，或许他可以容许自己今后不再向彼得报复，但是也不会有重归于好的一天。
同时，他也并不觉得惋惜。
幸好，他还有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然后飞快地向楼上跑去。
熟悉的门渐渐出现在他眼前，上面是洛用她高超的绘功画上去的日本浮世绘——工整的用弧线表示的蓝色浪花和用白色圆球表示的泡沫，充满了工整的美感。
因为时间和使用的关系，白色颜料已经泛黄了，有些剥落了下来。
楼道里大概还有别人在走动，噔噔噔地响着回声，还有细碎的说话声从薄墙壁里透出来。
他在门口平息了一下喘息。
那些纷纷扰扰的嘈杂事物统统从脑海里被排除了个干净——背叛者、遗传病、神盾局、精神病院，等等等等……
‘人总要以真性情活着才好……’他忽然想起洛说过的话，以及她当时包容而温柔的神情。
他阖上眼睛，转开了门把手。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雪松香味扑面而来。
晚霞的红光透过轻盈的亚麻窗帘舔舐着躺在沙发上休憩的人的脸颊，给她白皙的肌肤添上温暖的红晕。
那是他的洛。
他走进这间仿佛具有神奇功效的公寓，反手关好门，轻手轻脚地绕过茶几，在她的身侧蹲下。
她浅而缓慢地呼吸着，身上盖着薄毯，睡得十分舒适而安详，带着他也进入到她安静的呼吸节奏中去。
没有妆容的修饰令她看起来没有平时光鲜亮丽，缺少了咄咄逼人的艳丽气势和过分成熟的气息。但无论她表现出什么样子，都是他所中意的——
她总是习惯性地表示亲昵，却吝啬于表达爱意。
他明白这是她的保护色——或者说是美丽女人惯有的招数。
但是，一旦从她的举止中嗅到一丝对他特别对待的气息，就令他像上了瘾一样难以放手。
他是特别的，对她来说。
当他从她浓绿色的迷人眼睛中捕捉到为他而绽放的动人光辉，当他轻微的触碰就能令她颤抖，当他发现她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欣喜若狂。
她像是拯救了摩纳哥王国的格蕾丝王妃一样拯救了他无可救药、趋于疯狂的灵魂。
‘For all one can wish for in life is a place to belong, to love and be loved without doubt, without judgment, without condition.’
他想起这句他曾经嗤之以鼻的台词，没有想到这样的愿景有一天能够在他身上实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过她细瘦的手臂、脖颈、脸颊，某种深沉而厚重的情感从他的心中像海水的浪潮一样漫延开来，促使他俯身亲吻她的发丝。
他用指腹摩挲她的脸颊，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巨大而酸涩的感受扼住他的声带，令他抿住了自己菱形的嘴唇。
洛却在他轻柔的抚摸下逐渐转醒。她在他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带着勃勃生机的浓绿色泽令人屏息。
她刚醒时的糊涂时间不超过5秒，几乎一转眼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摘了隐形眼镜后的模糊视野里出现熟悉到绝不会认错的身影，她甚至还没有完全看清，惊喜之情就从她眼中迸发出来，令她像一只捕食的狼一样冲哈利扑了过去。
“你回来了！”她从未像这样情绪外露过，一下将他压倒在身后的茶几上，手臂搂紧了他的脖颈，还在他脸上胡乱地摸索着，“你的病好了？”
她那双令人感到无端紧张的大眼紧盯着他，远没有了平时那股游刃有余的风范。
哈利艰难地一边扶着她的腰，一边从背与茶几的缝隙中摸出眼镜架到她的鼻梁上，果然看见她因为他的举动而露出了笑容。
金棕色头发的、皮肤苍白的青年正以一种像是放下了一切重负的放松表情专注地看着她，他微抿着嘴，唇线的弧度像是在笑。
“是的，病好了。”他说。
用他沉闷的、鼻音极重却隐含笑意的声音。
洛一下捂住嘴，狼狈地偏过了头。
“等等，你哭了？”哈利惊讶地想要将她的脸扭过来，却被她的胳膊阻开。
“走开，你这个混蛋！”洛拿起一个靠枕摔进哈利的怀里，趁机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想要跑进房间将他关在门外，好让他明白她一直以来的担惊受怕！
她并不是不打算算账，而是打算在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再秋后算账！
她知道此时她原本应该温柔地说些关怀体贴的话，同时表达她炽热的爱意，好将这个可恶的小子的心牢牢的攥在手里，可是心中的怒火却被他惊讶的语气一点就着！
她不该哭吗？
他该为她的关心而感激涕零！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
“洛，别这样！”哈利急忙把怀里的靠枕往边上一丢想要去追她，没想到靠枕砸中了落地灯，长而重的藤条落地灯倾倒下来勾住了他的夹克皮扣，“shit！”
他不耐烦去解皮扣，将皮夹克脱了，摆脱掉了落地灯的束缚，三两下跨过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杂志和衣服，“洛，开门，不然我就闯进来了！”
洛的房间门是没有锁的，除非她在里面抵住，不然他轻轻一推就可以将门打开。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门上就传来咣当一声，显然她用椅子抵住了门。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不可遏地用手撑住门，不敢相信他的洛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她一直以来都像是个完美的代名词一样，只说合适的话、做合适的事。知道他不会听从劝说，就不会说任何劝解的话；知道他无法接受彼得身份，就一直隐瞒……
但是他看着面前的门，笑着将垂到眼前的头发拨到一边，然后提高了声音喊道，“我要进来了！”
“不！我们还有账要算呢！”
客厅里，被倾倒的落地灯按响的收音机可怜地播放着电台节目，它声嘶力竭却没有引来正和门较劲的两人中任何一人的注意。
电台似乎正在做类似于迈克尔·杰克逊过世五周年这样的专辑循环活动，一首一首旋律劲爆的歌曲在客厅中响起。
“她就像银幕上的绝代佳人，我说：‘好吧，那你为什么说我是那个与你共舞的人’——”
“女孩，我能比任何鬼怪都更让你颤栗，颤栗、颤栗之夜，所以让我将你紧紧拥抱，”
“共享一个杀气、颤栗之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URE.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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