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博弈天下》歌平

9、温馨时刻

　　夏至小心翼翼地揭开沈嘉平脸上的纱布，纱布下的伤口已经收口了，只留下一条一公分左右的嫩红色伤疤，夏至皱了皱眉，“这么深说不定会留下疤痕。”

　　沈嘉平对此毫不在乎，他甚至想去扣刚结好痂的地方，夏至连忙按住了他的爪子，“好不容易开始愈合了，你别动它。”

　　“痒。”沈嘉平没有挣扎，但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字，换做半个月前，夏至要敢这么对他，早就被打了，现在沈嘉平分得清夏至是他这伙儿的，发脾气的次数减少了大半，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称得上融洽了。

　　夏至仔细地观察伤口，嘴里念叨道：“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现在可好，眼角留个疤，不知道的人还当你做了什么事呢。”

　　沈嘉平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冷笑，夏至叹了口气，把水盆里的毛巾拧干，给沈嘉平擦脸，他不敢让沈嘉平自个儿洗，怕这家伙没轻没重弄裂了伤口。尽量轻柔地擦干净沈嘉平伤口附近的皮肤，夏至学着琴姐的样子给沈嘉平换了药，贴上纱布，这才松了口气，“这两天不要碰它，痒也不行。”

　　沈嘉平摸了摸纱布，没有理他，一骨碌爬起来去吃饭了。

　　连声谢谢都没得到的夏至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自从跟沈嘉平关系好起来，他觉得自己越发像个保姆，沈嘉平吃不着好的他要操心，沈嘉平受伤了他得照顾，连上辈子他父母都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想到父母，夏至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来到这里之后，他尽量避免想起上辈子的事，这已经是一个不同的世界，除了这个名字，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与他上辈子相同，再想往事不过徒增伤悲，他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忽然碰触到记忆，就一时间停不下来，他想起父亲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样子，想起母亲憔悴的面容和通红的双眼，最后想起的是自己一个人跪在父亲坟前发誓报仇的样子。

　　他兀自想得出神，突然脑门上挨了一下，这一下可不轻，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

　　“沈嘉平，你干嘛？！”夏至瞪着眼睛，气冲冲地看着沈嘉平。

　　沈嘉平没有表情，他只是亮了亮自己的饭盒，“我吃完了，你要不吃，那就归我了。”

　　饭盒锃光油亮，里面一粒米都没剩，夏至骤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冲到客厅里，掀开自己的饭盒一看，果然里头的饭菜少了好些，他的肚子咕噜一声，饥饿再加上刚刚的疼痛，夏至回头，悲愤地质问沈嘉平，“你吃了什么？”

　　沈嘉平咂吧咂吧嘴，眯起了眼睛，“吃了几块红烧肉，真好吃。”

　　夏至盯着自己的饭盒，里面只剩下两块肉了，“你个混蛋！”

　　“谁叫你在里面磨磨蹭蹭的，以后不要老是发呆。”沈嘉平嗤笑一声，把吃完的饭盒放在外头，慢悠悠地晃回了房间。

　　夏至拿起筷子，忧伤地扒拉了两口饭，忽然怔住了，这家伙，刚刚该不会是在安慰他吧？想了会儿，夏至摇了摇头，就算他安慰自己，也不能抵消红烧肉之仇，要知道虽然他费尽心思终于改善了两个人的伙食，可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来说，这些饭菜的量并不足够，夏至有时候半夜能饿醒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沈嘉平竟然还偷他的东西吃，简直不能忍，夏至用筷子戳了戳饭，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算了，明天跟琴姐她们去厨房看看好了。

　　沈嘉平这次闹得动静不小，他以前倒不是没偷过东西，也被打骂过，但真的伤到流血这还是头一遭，沈家的下人们对他刻薄不屑是真，却也不敢做到这个地步，留下了伤痕，以后若是被少爷或者老爷夫人看到，那他们可就惨了，尤其是沈修平，众人都知道他疼爱这个疯子弟弟，绝不会无视这种事发生。

　　为此琴姐对沈嘉平的伤很是上心，她在女佣里位置不低，白天时大半时间要在主宅里伺候主人，得空回来了就要问一下沈嘉平的伤势，她也有嘱咐阿欢去给沈嘉平换药，奈何沈嘉平对上这群佣人，臭脾气就又上来了，根本不让阿欢靠近，阿欢气得不行，只能悻悻地留下药箱回去了，因此夏至才不得不自己上手。

　　夏至吃完饭把饭盒拿出去时，阿欢正好过来，她看见夏至，立即笑弯了一双眼，跳过来捏捏夏至圆润的脸蛋，“吃饱了吗？”

　　夏至乖乖点了点头，摸摸肚子又摇摇头，阿欢被他呆萌的样子逗笑了，“你到底是饿还是不饿啊？”

　　夏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现在不饿，晚上还会饿的。”

　　阿欢看了看饭盒，“也是，这里头没什么好吃的，像你这么大的小孩，应该多吃点儿牛奶、水果什么的，走吧，姐姐带你去我们那儿拿点。”

　　夏至摇了摇头，“沈嘉平的伤还没好，我不敢留他一个人呆在这里。”

　　他一提起沈嘉平，阿欢才想起来正事儿，“诶呀，琴姐让我带他过去，要看看他的伤口怎么样了。”说到伤口，阿欢眉眼耷拉下来，“我没给他换药，待会准被琴姐骂了。”

　　夏至踮起脚拍了拍阿欢的脸，安慰道：“我已经换过啦。”

　　阿欢顿时喜笑颜开，她年纪不大，半年前才进沈家，之前都是在乡下跟着祖父祖母无忧无虑地长大，很多时候，比起已经活了一辈子的夏至，甚至比起沈嘉平，都天真得多，尤其对着这两个小孩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又捏了捏夏至的脸颊，“谢谢你啦！你去叫他出来吧，我们一起走。”

　　夏至把沈嘉平喊出来了，却没跟着阿欢一同过去，借口想看书留了下来，除开他有些事想做之外，他也想让沈嘉平缓和一下跟佣人们的关系，总不能每次都让他在中间当夹心饼干吧。

　　“一定要把牛奶和水果带回来，知道了吗？”夏至握着沈嘉平的胳膊，殷殷切切地嘱咐道，沈嘉平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斜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夏至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虽然不太放心，但他还是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了。

　　等车子的声音消失了，夏至才转身关上了门，初秋季节，刚吃完饭不久，天就黑得差不多了，远处的豪华宅邸在一片灯火中影影绰绰，夏至在木屋前眺望了一会儿，活动活动手脚，离开了这片小木屋。

　　他的目的地是离这里大概一公里左右的一个小花圃，像这样的花圃整座庄园里恐怕还有不少，这已经是离他最近的一个了，上回琴姐带他去厨房时，他在路上看到了玻璃暖房，就问了问琴姐，琴姐干脆停了车，带他过去瞧了瞧，玻璃暖房外堆了一些被剔除出来不要的盆栽，有些长得还挺好的，夏至当时就有些动心，他和沈嘉平住的房子里家具简陋，也没什么装饰品，沈嘉平那小鬼本来性格就不好，住在这样的地方让他看起来更阴沉，夏至打算找个时间到这里来偷偷带一盆回去。

　　这件事他不打算麻烦琴姐，这些盆栽一看就知道很是昂贵，即使主人家不要了，也没有说能让佣人拿去随便送人的，但是少一盆大概没人会发现，夏至打着这个主意，此时就在微凉的夜色中，迈着两条小短腿向暖房那儿去了。

　　一公里，对于成年人来说，走个十多分钟也就到了，可苦了夏至，他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到了目的地，暖房里晚上是亮着灯的，夏至猫着腰偷偷摸摸地走到暖房边堆积废弃盆栽的地方，借着暖房里透出来的光芒，开始挑选起来。

　　这些盆栽大部分是他认不出来的绿叶植物，他剔除了些他拿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在剩下的看起来眼熟的盆栽里一盆盆研究起来。

　　“这里竟然还会有白牡丹？”夏至搬开一盆花盆，忽然在最下头有了意料之外的发现，这个所谓的“白牡丹”并不是牡丹花，而是一种多肉植物，夏至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上辈子他的秘书曾经摆了好几盆在桌子上，他偶尔看见觉得挺可爱的，就问了几句。

　　白牡丹在多肉里算是好养活的，夏至把这娇小的花盆小心翼翼地端了起来，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个了。

　　他捧着花盆正要往回走，左前方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夏至连忙蹲下身子，往阴影处躲了躲，他可不是沈嘉平，要是被抓住偷东西，大概直接就要被丢出沈家了。

　　等那人走近了，夏至才发现这竟然还是个熟人，十来岁的沈修平正埋着头向玻璃暖房里头走，这个时间暖房里没有人看着，沈修平熟门熟路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夏至抱着花看了看天，天空已然漆黑一片，估摸着大概是七点左右，沈家少爷不在主宅呆着，跑到这么偏僻的花房里来做什么？

　　夏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挪着他的小短腿，靠近了花房正门，离门口还有一两米的距离，夏至就听见里面传来毫不压抑的哭泣声，他睁大了眼睛，心想着自己该不会是碰到不该凑热闹的事儿了吧。

　　夏至正想偷偷溜走，就听见里面沈修平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夏至叹了口气，只得站直了身体，抱着花盆低眉顺眼地进去了，一进门他就抢先道歉，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修平看见是夏至，倒是松了口气，他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问：“你怎么在这里？”

　　夏至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把手里的花盆往身后藏，但他这动作太明显了，沈修平自然看到了他手里的白牡丹，“你想把它带回去？”

　　夏至沮丧地说：“我想放在房间里，跟沈嘉平一起养。”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沈修平，“我知道偷东西是错的……”

　　沈修平眼眶微红，他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你拿走就是了，要不要多拿一些？”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真要给夏至挑一盆。

　　夏至连忙拦住了，“不用了，我拿这盆就好，我妈妈曾经养过，我会养……我怕别的花给我们养死了。”

　　“好吧。”沈修平也没有坚持。两个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过了半晌，夏至正想找个理由赶紧离开，沈修平开口了，“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晚上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