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在每个花落的季节》嘟嘟音

12、第十一章 回忆

　　冷仁杰推开翟之隐的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宁静恬适的画面。
　　听凝雨说小隐同意回来，自己欣喜地放下公司的事务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对这个孩子，他心中半是喜欢半是愧疚，那喜欢是打从自己第一眼见到他开始，而愧疚则是与喜欢相伴而来的另一种情绪，这两种情感相互交织，像两条丝线深深缝进了他的皮肉里，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就会牵扯起身体微微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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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翟之隐，年龄：七岁，性别：男，备注：先天性视神经发育不全……
　　一行冰冷的文字给冷仁杰点燃了希望之光，但愿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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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迫不及待地赶往天赐孤儿院，见到了瘦小的他，由院长亲自领着，一脸的苍白，一脸的祈盼，但吸引他视线的却是他眉宇间透出的那一股子聪慧灵秀之气，让他一下子就从心底涌起一份喜爱与怜惜。
　　“之隐，这位冷叔叔就是要收养你的好心人，快叫叔叔！”翟院长激动地向翟之隐介绍着。
　　“叔叔！”翟之隐礼貌地对着前方轻唤一声，小手却不自觉地更攥紧了些院长爸爸的大手。
　　“好，之隐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冷仁杰笑着走上前摸摸他的头，他却在他手下慌张地退缩了一下。
　　“冷先生您别介意，这孩子看不见，所以会对突然而来的动作产生恐惧。”院长陪笑地解释，边说边把翟之隐向前推了推。
　　“没事的。”冷仁杰放下手，压下心中一丝丝的刺痛蹲下身来盯着他失焦闪烁却澄澈透明的双眸和蔼地问道，“之隐一点也看不到吗？”
　　翟之隐感受到问话人温温的气息来自与自己一般高的前方，知道他必定是蹲着的姿势，心里的胆怯竟奇异地消失了，静静地回答道，“只有一点点光感。”他黑玛瑙般的眼睛努力看着前方挡住光线的黑影，可是，无论他如何睁大眼，除了深深浅浅的黑，他还是看不到更多，甚至连轮廓也分不出来。
　　冷仁杰的心猛揪了一下，为这个可爱孩子的不幸，也为自己不可告人的自私目的。
　　整整思绪，站起身来对慈眉善目的翟院长道，“院长，请帮我办手续吧，我就收养小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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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着翟之隐的手，冷仁杰走进一家著名的眼科医院，在一间豪华病房的门外停下。
　　门内传来小孩的哭闹声与几个焦急关切的声音促使他心急火燎地推门进去。
　　管家回头见是冷仁杰，便如获救星般地对床上的小人儿道，“小姐，老爷来了！”
　　“小隐，你坐一下。”冷仁杰将翟之隐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后，赶紧冲到病床边搂住了眼缠绷带，一脸凄然的女儿，“凝雨宝贝，爸爸来了！”
　　“呜~爸爸，你去哪里了，我的眼睛好痛好痛喔！”小小的冷凝雨挥着嫩嫩的胳膊死命地揪住了爸爸的衣服。
　　“凝雨别怕，爸爸在这儿呢，别哭了好吗，一哭眼睛会更痛呀！”冷仁杰眼中有湿润的光芒闪动，轻拍女儿背心的动作格外的温柔，充满了父亲的慈爱。
　　“爸爸骗人，不哭也好疼，我不要包这布布，”她撅嘴指着眼上的绷带，一吸一吸地道，“好黑好黑的，我不喜欢。”
　　“凝雨别担心，很快就不用包布布了，也不会好黑好黑的，到时候爸爸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冷仁杰压抑着心底的疼痛，信誓旦旦地说。
　　“好！”凝雨因爸爸安定的声音点点头，停止了哭泣，爸爸不会说谎的，她很快就可以去游乐场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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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冷仁杰和翟之隐无声地坐着。
　　一支烟捏在冷仁杰手中孤独地飘升着白色的雾霭，有些刺眼的阳光经过树荫的层层筛滤，丝丝缕缕、绵绵柔柔地洒落下来，树下的一切变得似真似幻，如影如梦。
　　“叔叔！”翟之隐干净清澈的声音终于穿透了这一片的朦胧，真切地响起。
　　冷仁杰凝眉侧首，注视着幻影中的翟之隐。
　　“我能帮您什么忙？”宁静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直刺进冷仁杰的心，他持烟的手不禁微微一抖，些些白灰飘落在他黑色的西裤上。
　　“小隐！”他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唤了一声，声音沉稳浑厚却有一丝丝掩不住的无奈，难道他知道了他的目的？
　　“叔叔是个好人，从您与小妹妹的对话中我就能感觉出来，我相信您！”翟之隐微微偏头，寻找那个微弱光感下混沌不明的身影，可惜还是找不准方向。
　　冷仁杰鼻腔酸楚，眼中泛起薄薄的水汽，那瘦小的身影一时变得模糊一片，“对不起！”他哽咽的声音只说得出这几个字。
　　这孩子实在太冰雪聪明了，他的心就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叫他这个见惯风浪的老谋之人在他面前也只能无所遁形，完全败下阵来，他真的好恨自己，怎么能有那样的居心，怎么能那样狠心地利用这样纯洁灵秀的孩子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他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但他的生命也是跟其他人一样可贵的呀！他又如何开得了口呀！
　　可是，为了凝雨，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受创的角膜急需更换，而等待角膜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有谁能告诉他，他痛苦地埋下头。
　　“用我的眼睛来救妹妹吧，叔叔！”翟之隐的声音很平静，轻轻的，像穿过指间的风，却让冷仁杰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向他，“如果我的眼睛能救她的眼睛，我会很开心的。”说完一朵期盼的笑绽放在他的唇畔，朦胧闪耀的光线下他像极了顶着七彩光环的天使。
　　冷仁杰的心这一刻化成了水，因为这个叫翟之隐的孩子，这个被自己用美好借口骗来的孩子。
　　他一定会好好待他，为他第一眼的喜欢，更为他所犯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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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仁杰收回飘荡的思绪，看向衣柜里躺着的身影，暗叹了口气。
　　“叔叔？”翟之隐敏感地察觉屋内有人，急急从衣柜里翻身出来。
　　“小隐，是我！”冷仁杰上前扶他起来，紧紧揽住了他的肩，愧疚又欣慰的他不禁眼眶湿润，“谢谢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