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ut d’Amour-告诉流星我爱他》志村肉松

12、Chapter11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如梦境般的婚礼似乎没有改变什么。
　　不对。
　　仿佛有了一些令人无奈的改变。

　　阳光轻轻从路两边的树叶空隙间泻下。风轻柔地绕过耳畔。枝桠上的树叶沙沙作响。高中生活从艳阳的日子开始。璎珞挽住许淅煜的手慢慢穿过那条林荫小道。而身后。
　　“言衣。你看前面那对。怎么那么嚣张。”
　　“你是笨蛋啊。那个男的是校长的儿子。当然可以啦。而且啊，听说他们在暑假的时候就结婚了诶。”
　　“怎么可能。还没到法定年龄吧。”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白痴啊。等到二十岁的时候再找男朋友啊。那时候才不稀罕老处女嘞。”
　　“那也不可能办结婚证啊。”
　　“你猪啊。人家是校长。权势大得很。而且据说那个女的老爸也是很有钱的那一类。随便买通个人就可以了不是。”刺耳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该死的。”许淅煜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煜啊。算了。”璎珞费力扯住停下脚步的许淅煜向前走着。
　　“你受得了吗。”他蹙着眉头看向她。她的脚步顿了下来。抬眸看他。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轻轻微笑着。
　　“她们爱怎么说是她们的事啊。嘴长在人家身上嘛。况且——”她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我们也的确结婚了。不是吗。”她的视线轻轻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镶着碎钻的戒指在金色的太阳下盈盈地闪着光。顿住的脚重新迈开步子。
　　“煜啊，快点走。我们要迟到了。”他的视线愣愣地落在她的发稍。她扯了扯他的手臂催促道。
　　“嗯。走吧。”拉过她的手。开始奔跑。束着长发的缎带轻轻扬起，有很轻的风掠过。白色的小花轻轻飘落在璎珞的长发上。尔后，顺着柔软的发丝轻轻落下。
　　“煜啊。”缎带束着的长发随着仓促的步伐在背后飞扬起来。她轻轻出声。
　　“嗯？”
　　“……没什么。”她欲言又止，有点吞吞吐吐的。
　　“什么？”他停下来，拉住她，追问道。
　　“没什么啦。快点。我们真的要迟到了。”她窘迫地扯着他向前奔跑着。
　　只是想说。
　　煜啊。真的很爱你呢。爱你为我而改变。爱你为我而气恼。是真的真的很爱你呐。
　　不知不觉中，深秋悄悄来临。秋菊大朵大朵的绽放。开始有蜷曲枯萎的叶子凋零。四季常青的松树颜色变得愈加黯绿。而在这愈显寒冷的季节里，似乎有什么被忽略了。
　　“璎珞啊。”
　　“嗯？什么？”她将注意力从案板上的虾转移到了他身上。
　　“……没什么。”他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哦。”神经大条的她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只是一如往常地让他递过调料。
　　十一月二十一日。
　　煜的生日！
　　待她蓦然惊醒，已是临近午夜。她抬头看了看墙上悬挂的布谷鸟大钟。十一点五十八分。饰品店关门了啊。她沮丧地在沙发上蜷起双脚。食指轻抚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十六天前。她的生日。许淅煜将婚纱的设计图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她。而十六天之后。粗心大意的她，竟然忘了他的生日。她懊恼地手握成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可以这样！妍璎珞你竟然忘了煜的生日！你真是不可原谅。一定有什么办法补偿的。一定有的！有了！她眼前蓦的一亮。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在床上盘腿坐下。浴室的灯亮着，沙沙的淋水声提醒着她还有时间。
　　呼。
　　她轻吐一口气。还有足够的时间做酝酿。她轻拍着胸脯安慰自己道。浴室的门把被拧开，璎珞蓦地直起身体。她灿烂地笑着，看头发湿漉漉的许淅煜走出来。她对他伸出手，待他走过来，拉住，与他面对坐着。许淅煜显然还不明白璎珞怎么了，睁着迷茫的双眼看她。她拥抱了他一下。尔后。轻轻地，轻轻地亲吻他的嘴唇。许淅煜愣住。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煜，对不起。我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她满眼愧疚地握住他的手。
　　“现在还来得及啊。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呢。”他轻笑着，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呼。
　　她深吸一口气，顿了顿。
　　“煜。我把我自己送给你。”话音未落，许淅煜的脸唰地变得绯红。并且灼灼热热地发烫起来。
　　她说。她说。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我把自己送给你。七个字不停地在耳边萦绕。
　　而此时脑海中闪现过的句子却是：我们结婚了。
　　仿佛卧室被抽成了真空。许淅煜只觉得紧张到难以呼吸，抚着璎珞脸颊的手轻轻滑落下来。
　　“煜啊。你怎么了。”她伸出温热的手轻轻覆上他绯红的双颊。他轻轻扣住她的手，定定看住她。
　　她说。将她送给自己。
　　血液沸腾起来，呼吸急促，他一手轻轻抚过她柔顺的发丝。手指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抚过唇角。滑过脖颈。手指落在睡衣的第一颗扣子上。颤抖的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了纽扣。被握住的手不自然地缩了一下。身体轻轻颤抖。微微的，微微的颤栗。
　　许淅煜，你疯了吗！某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停留在第二颗扣子上的修长的手无力地落了下来。轻轻地拥她入怀。那熟悉的奇异的香味犹如罂粟般蛊惑了呼吸。可是。不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不可以。理智渐渐回到脑中，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他轻轻拥抱住她。轻轻的，像怕弄坏了心爱的宝贝一般的。抱住她。
　　“璎珞。”许久，他沙哑着出声。
　　“嗯？”她微微战栗的冰冷的身体平静下来，双眼紧闭，并不浓密的睫毛依旧微微颤抖。
　　“对不起。吓到你了。”拥住她的双臂收紧了些。
　　“没有关系。”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今晚，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睡吧。……”双臂渐渐松开，他羞涩地别过头去。璎珞似乎有些犹豫。抿紧了嘴唇，一脚搭拉在床沿。
　　“如果我刚才继续的话，你害怕吗？”双颊有淡淡的红晕，他羞涩但却严肃地问道。
　　“嗯。”虽然有些迟疑，但却坚决地回答。
　　“那么。快回去吧。”声音淡静，他躺下。
　　“那……我回房睡了。”房门被轻轻掩上。心脏依旧以失常的频率跳动着。许淅煜深吸一口气，烦躁地将被子蒙头盖上。
　　而墙的另一头。
　　璎珞轻轻掩上房门。拧开浴室的门把，走进去。打开镜前灯。绯红的双颊，晶亮的眼眸。柔顺的长发软软地披在肩上。衣领敞开。被解开的扣子尚未扣上，隐约可见锁骨的轮廓。她怔怔站在镜前，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绯红的脸颊。
　　同样的彻夜未眠。

　　翌日。
　　手指弯曲，想要扣响房门，但却无法将昨晚的那一幕从脑中挥去。羞涩缠绕着恐惧漫上心间。弯曲的手指无力垂下。转身。再过十分钟再叫醒他吧。趿拉着小熊拖鞋的脚向厨房走去。
　　而身后的门锁被拧开。淡淡的熟悉气息刺激着鼻腔最柔软的神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隐隐看得出彻夜未眠的痕迹。眼睑有淡淡的黑色素沉淀。带着一丝微笑，他走近。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快点吧。不然你要迟到了。”在熟悉的拥抱中，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她摇摇头，费力想要甩去脑海中的记忆。待拥住她的双臂轻轻松开，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回去原来的房子那儿住几天。中介所联系我说有人想要买房子。”他尴尬地解释着靠墙而立的那只行李箱的来由。
　　“煜，不要走。”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她整个人紧紧靠在他胸前。
　　“没有你的话心里面空落落的。没有你的话，会怕黑。”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她费力地一下一下摇着头。长长的手臂犹豫着，最终搂住了她。
　　“我会给你电话。让我回去几天，好吗？”他轻轻掰开她环在腰间的双臂，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要不要！”她撒娇地摇晃着肩膀。
　　“求你了。”手指怜惜地抚过她的长发，他眼中藏着深深的忧郁。璎珞被这眼神震住。似乎有什么不对。好像有什么环节出了错。那个眼神很冷的煜；那个温柔笑着的煜。好像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还有那句‘快点吧。不然你要迟到了。’为什么是‘你要迟到了’，而不是‘我们要迟到了’。有什么被忽略了吗。璎珞怔怔地出神。而门的闭合之间。他走了。

　　一定什么地方有问题。不管是眼神很冷的煜；还是是笑容很迷人的煜，都绝对绝对不可能有那种表情。还有那句‘求你了’。不可能的。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晚的事。煜生气了？璎珞看着身边那个空掉的位置，怔怔地发呆。
　　“老师！”前桌那个理着短发的女生忽然出声。
　　“嗯？”双手背在身后的班主任走过来。
　　“我可以问问许淅煜去哪了吗？”音量不大，璎珞听到了。
　　煜……
　　煜……
　　煜……
　　“喔。听说校长病了。好好念书，别管这么多。”班主任很是随意地回答了一句，末了，不忘教导学生一番。
　　校长病了。
　　校长。
　　病了。
　　怔怔的璎珞蓦地站起来，一把扯住转身欲走的班主任。
　　“他在哪里？”逆光的剪影里，她的脸被黑影覆盖，只剩下晶亮的眸子盈盈地闪着光。
　　她记起了。凌晨的时候，煜的手机响过。她并未多作注意，因为那铃声很快就断了。尔后似乎有短信的声音。可那是在凌晨。
　　难道是……许淅煜不愿让她多作担忧，为了一如往常地起床，在清晨的时段同她告别。所以。才……
　　“我不知道。”班主任轻轻挣开她的手，眼神有些躲避。
　　班主任转过身。她怔怔坐下。课间。她站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前。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手指弯曲起来。踌躇着，犹豫着。是否应该敲响这扇木门。而办公室内音量较大的谈话声使得她停下了动作。
　　“陈老师。听说校长病倒了啊。”
　　“对啊。听说是这样。他儿子也赶到那里去了。所以这两天才没来上课。”
　　“他在哪个医院啊。我们下班之后去看看他好了。”
　　“在益茳医院呢。下班了我和你们一起去。”略微有些刺耳的女声传入耳内，璎珞的身体颤了一下。
　　益茳。她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煜……煜就在那里。
　　无意识地收拾着东西。用力将书包扯下来，背在肩上。医院。医院里。医院里有几天未见到的煜。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一步一步。缓慢地，无意识地抬腿。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力道很轻，却仍然能够令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妍璎珞。你要去哪里？”班主任熟悉的声音。透着一点点的不耐烦。
　　“医院。”她头也不回地挥开那只手。
　　“妍璎珞！”音调抬高了。一把扯住她的书包。璎珞慢慢地伸手，推开那只手。
　　“我……”空气中流动着令人窒息的沉寂，她轻轻开口，声音沙哑得令人难以听清。“要去找煜。不要拦我。”
　　“妍璎珞。你疯了？！即使是暗恋他也不用表现得那么露骨吧。”前桌那个理着短发的女生侧身挡在她身前。
　　“让开。”她轻轻推开她。眼神空洞而没有焦距，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疯了。如果那么想他的话打他电话就好了。”那个似乎是喜欢煜的女生不依不饶地同班主任一起扯住她的书包。
　　“打过他的电话。关机。没有回家。哪里都没有他。”她喃喃的，像是回答她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闹哄哄的班级沉寂下来，犹如天使经过一般。就如同那日。煜第一次亲吻她的那天。短发女生和班主任的手渐渐松开，她们愣愣地，愣愣地看着眼光闪烁的璎珞。不愿在教室多做停留，静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