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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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抬东西，鹤丸国永虽然早有预料，也能从主人和空之助的对话中猜出一二，不过实际见到时还是略略吃了一惊。
堆在本丸门口——对，正门口——差点把本丸堵了个水泄不通的刀剑数量已是无法估量，更何况里面从短刀、胁差到打刀太刀大太刀，甚至是和他一样稀有的四花五花太刀也在其中。
少女淡定地打量着这堆刀剑，心想该从哪里下手。想了想，勾了勾手指吩咐道：“鹤丸，你从左边开始抬，我从右边，统一搬到锻刀室里——唔，这样吧，为了方便，直接帮我刀解了算了。”
少年一挑眉梢，但见她习以为常地已经动起手来，自觉不好问出口，便只能默默地照着吩咐，开始消灭起这个刀剑砌成的小山堆。
鹤丸不时抬眼瞥过少女。而少女微抿双唇。
他始终看不穿那深湖。
结果，一人一神就这样无言地忙活到了日落西山。
傍晚时分。沙夜累得直接倚着终于能紧闭起来的本丸大门坐了下去，鹤丸国永倒还好，不过明显也有些气喘。少年不由苦笑出声：“主，之前我不在的时候，您这样要忙活到什么时候哪？”
“也就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吧。如果下午两点送过来的话，晚上九点左右就能清理干净。”
倦意袭上了她的声音，不如方才那样凛凛有神。
“主，这么庞大的数量，您就没想过召唤几个出来，让他们帮您么？”少年半开玩笑地问了出来。
“没想过。”沙夜斩钉截铁地答道。而后稍稍抬眼，眼神里诸多不满嗖嗖砸向了他：“不该管的就别管这么多，除非你不想在这儿待了。”
“哦呀，这算威胁么？”鹤丸国永哈哈笑着摇了摇头，“真可怕呀~”
“算不上，警告而已，想必也威胁不到你。”少女歪了唇角挑衅一笑，“不然怎么能背负起‘鹤丸国永’这个名字呢？”
“主说的是。”鹤丸倾头回以意味深长的笑。
***
——最终，打断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的，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串“咕噜噜噜”的声音。
其声婉转悠然，一听就是谁人肚里的虫子耐不住寂寞了。
银发少年好笑地盯着自己的主人。
“……不是我！！”拼命反驳的少女显然僵在了原地。
——仿佛是为了更加打脸，话音刚落，更响亮更悠长的声音打着转儿地在空气里迅速传了开来。
这下沙夜算是无处可逃了。
“主，付丧神严格来说是不会饿的。”鹤丸国永笑眯眯地补上最后一刀。
气得额角差点爆出青筋，少女笑得那叫一个楚楚动人：
“鹤丸，别高兴得太早了。”
事实证明，鹤丸国永的确是高兴得太早了。
原以为自己总算扳回了一局（你们究竟在比什么），少年喜滋滋地坐在饭堂里等待着主人化身厨娘送来珍馐佳肴，结果最后上桌的除了面无表情的沙夜自己以外——
“……泡面？”
没看过实物不代表没听说过，眼前这个热气腾腾的塑料桶里盛装的怎么看怎么像是懒癌患者专用食品，也就是传说中的泡面。
大意了。是他太大意了。
鹤丸国永原以为自己的主人不说话时怎么看怎么像是自画中聘婷而出的大和抚子——咳，当然，穿洋装的大和抚子也是可以有的嘛。
因而他并未计较太多厨艺上的事，擅自以为大和抚子的设定就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下可好，面前这位“抚子”小姐厅堂上倒是端庄典雅，厨房里……等等她进过厨房吗！？
和一脸悲痛欲绝的鹤丸国永形成了鲜明对比，沙夜倒是悠然自若地吹开了面上的蒸汽，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总算注意到了少年百感交集的目光，她娇滴滴地“啊”了一声，旋即掩唇“哦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啊呀，人家真的不会做饭嘛~”
“……”
此时，鹤丸心里的小人儿恨不能一口凌霄血喷她一脸。
拼死也要扳回这一局的少年，不甘心地再度发问：
“主，您平日里……就吃泡面？”
“不呀。”光吃泡面再怎么都会腻的。沙夜倾头看着他：
“你不知道么？万屋出了24小时营业的那种便利店专柜，有即热即食的各种套饭，咖喱鸡排饭算是里面最好吃的。再不济还有饭团，万屋的饭团味道可是一绝啊。”
说起这些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少女慨叹着万屋真是懂得造福不懂厨艺又不想下厨的懒癌审神者们，改天一定要在“顾客有话说”那里好好褒奖一下他们的服务。
……服气。
看见这般滔滔不绝的主人，鹤丸算是真真正正地服气了。他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不过认输归认输，一想到今后他很有可能要和泡面套饭以及各种速食为伴，饶是活了这么久的鹤丸国永老爷爷也不由得犯起了愁。
不过鉴于这位爷吃软不吃硬，为了自己的今后着想，鹤丸只得拉下脸来赔起了笑。
“主啊，您就没想过……改善一下伙食？”
“想让我锻新刀？”
沙夜笑眯眯地从面碗里抬起了头：
“没门。”
***
俗话说得好，不迎难而上的姥爷不是好鹤丸。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鹤丸国永充分展现出了自己的难缠劲儿。比方说在所有沙夜可能去的地方贴上了横幅标语以及各式大小的便签，内容不过一句话：
【尊老爱幼，人人有责。】
对此，沙夜的回击则是——往所有鹤丸国永可能会出没的地方统一贴上了回复：
【要尊老请先爱幼。】
又譬如，时不时地在沙夜耳边念叨着自己以前听说过的美食，虽然自己从未亲眼见过，不过不妨碍鹤丸国永大费唇舌、添油加醋。
特别是在跟着主人一起去万屋买三餐的时候，鹤丸国永更是起劲儿，时不时就蹦出一两句以“主您知道么”开头、以“唉真怀念啊”结尾的感叹句。
沙夜在遭受一两回折磨之后便迅速想出了对策。
“……主，您在听么？”
终于觉察到了少女的不对劲，鹤丸狐疑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未免也表现得太淡定了一点吧，前几次还会有动摇的神色，现在心无旁骛得跟开启了静音模式似的。
“嗯？啊，你刚才说话了？”
沙夜镇定地从耳朵里掏出小巧的耳塞，眨眨眼望着他。
……真的开启了静音模式啊这个小妮子！！
少女得意的笑容里明显写着一句话：
跟我斗？
噢，不过，事实证明，沙夜也是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
这几天鹤丸国永小心翼翼藏好了自己的狼尾巴，那苦逼的小媳妇样儿让她深以为传说中的鹤丸也不过就那样，根本毫无战斗力可言。
彼时在心里断言的沙夜根本不会料到，自己会像现在这样——被狼狈地堵在本丸的走廊之下。
秋夜深深。本丸的林木业已枯黄，秋风卷过枯枝，以及尚且青绿的植物，飒飒作响。
少女刚消食散心归来，正规划着明日的三餐，却不想眼前黑影一掠而过，她下意识侧身闪过，然而紧接着便是月弧的银光劈开了阗静的空气，眼看着就要砍向她的肩头。
——而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要握住腰间的刀柄，拔刀以抗衡。
“……！”
下一秒她才想起，自己最宝贝的刀正安静地挂在卧室的墙壁上。
也就是说，她的腰间空无一物。别说刀了，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于是，沙夜迫不得已被逼得连连后退，“砰”一声撞上了廊柱，撞得顺着柱子攀爬生长的藤蔓簌簌响动。
她只能头晕眼花地等待着巨大的疼痛将神经撕得粉碎。
——然而想象之中的后手却迟迟未至。倒是熟悉得令她牙痒痒的男声在重归寂静的廊下零落而出：
“主，您的房间要是再不收拾，可以直接叫做‘垃圾堆’了哦？”
……不是说审神者的房间自带权限，没有许可这群付丧神们皆不准踏入一步的么？！
被颠覆了认知的沙夜瞪大了双眸，身形一颤。随即强制平静了下来，可依旧掩不住眼里的刃光——银发少年知道，这是初次见面时她曾经展露出的冰山一角。
就连这些天被他潜藏于心底的好奇心和探求欲也一并被勾了起来。
鹤丸笑了起来：“主啊，何必这么紧张？是您自己忘记关窗，我只是路过罢了，这是不可抗力。”
——所以他顺带瞧见了她房间里那柄静置的太刀，也能够归于“不可抗力”之中。
“主，您究竟……”
“鹤丸，不该问的事，最好别问。”
沙夜强制截断了他的话语。声线冷硬。打掉他置于她肩上的手，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宣布道：
“你还有两次机会。”
目送着倩影在夜色中远去，银发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扳过她细瘦肩膀的右手。
原来那就是人类的体温么？和自己想象中的相去甚远，那缠绕着隐香的温度，感觉……还不赖。
“居然就这么用掉了一次么……真可惜呀。”
少年喃念着，从他唇边的笑弧却看不出任何的遗憾。
***
翌日清晨，鹤丸刚从房间里出来，便闻到了一股明显不同于以往的……饭香！
他差点以为自己对于厨娘的渴望已经让他产生了幻觉。循着香气，少年迟疑地来到了厨房，随即立正站直，眯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主？您站在门口干什么？偷窥？”
“你丫才犯罪呢。闭嘴。”
不是……那您何必站在门口不进去……欸等等？站在门口的是他的主人的话，厨房里的那个又会是谁？
大概是被神情庄重而肃穆的少女感染了，鹤丸国永踮着脚和她并排而立，随即望见了厨房里那白大褂迎风而动的身影……
鹤丸纠结了一下，认真地开口道：
“主，您终于犯罪了么？”
“再不闭嘴我就刀解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