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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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小半个月的实地考察，一期一振判定，自己的弟弟，药研藤四郎，八成真的有传说中的“拖延症”。
……并不是开玩笑！一期一振身为藤四郎家族最有发言权和号召力的领头羊，不对，付丧神，十分担忧药研这近乎晚期的“拖延症”究竟能不能治好。
于是，可靠的兄长偷摸找到了沙夜，一脸揪心地切入了话题。
“主，您可知药研他……”
然而还是无法问出口。拖延其他的都还好，他的弟弟千不该万不该，拖延的正是对面前这位（表面上）大和抚子的告白。
沙夜困惑地眨了眨眼：“药研怎么了？”
男人满面痛心地偏过了头：“他是不是……长期罹患了‘拖延症’这样的不治之症？”
“……”
“主，我没有得精神病，请别用这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可以么？”
咳咳，撇下疑神疑鬼的一期一振不说，在一步步临近圣诞的日子里，本丸的生活节奏总是会被小小地打乱一番的。
……特别是当沙夜一不小心撞见了这群付丧神们以“我们的主究竟应该如何打扮才行”为题而展开的“集会”之时。
“窃以为还是这一套更能衬托出主殿‘大和抚子’的氛围。”歌仙兼定不知从何处翻找出了旧时的字画，指着上面巧笑嫣然的公主严肃地说道。
“拜托欸，那可是十二单衣！风雅是挺风雅的，但主根本没法行动的好吧？”萤丸不屑地亮出了手中的时尚杂志，“喏，这款绝对适合主！又灵动又轻便！”
鹤丸国永瞟了一眼杂志上的低胸装，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萤丸，这种暴露你小心思的装扮就别拿出来了。”
“欸~？我觉得主很适合啊。”鲶尾藤四郎就着萤丸手中的杂志哗啦啦翻到了最后的彩图，不知为何“冬季特辑”会附上这么一整页的比基尼美少女特写，小少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主的身材那么好，你们难道都不想看她穿比基尼的样子么？”
“……”歌仙沉默地偏过了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鲶尾君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鹤丸尴尬地咳道：“……大概是马粪救了他一命吧。”
“我和太郎殿下一致认为，”一期一振温和地笑着扯回了沉重的话题走向，“主还是适合这样的装束。”
说着，太郎无言地摊开了手里的漫画书。其中一格里，身着校服的长发女孩儿，回眸笑靥翩若惊鸿。众人皆有些惊艳，半晌，紫发青年才沉吟道：“一期殿下和太郎殿下的建议不无道理……不过我果然还是坚持十二单衣！”
“我也是！明明低胸装更能衬托出主的美貌！”
“我觉得还是比基尼……”
“不不不萤丸君和鲶尾君你俩就不该把想法说出来，让主殿知道了的话，‘血染本丸’就该上映了。”
银发青年忽然怔了怔，瞥了瞥在旁一言不发的药研藤四郎。
“药研？你不说说你的想法么？”
“……嗯？”这一句引来了大家的注目，小男孩眨了眨眼，现场骤然静若无人。平日里对沙夜最上心的药研竟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非但如此，本人还迷茫地反应了片刻，才缓声出口：
“大将她……”
原本还怒不可遏就差没捋袖子提刀上去肃清这帮付丧神的少女，在听闻药研仍有些飘忽的声音后，蓦地找不出任何语句，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仿佛惊鸟振翅落下的一羽灰白，投落于她漆黑如墨的双眸里，缓缓描开了不大不小的阴翳。
“大将她——只需要当好她自己，就足够漂亮了啊。”
那是她不想明白的。或许，也是她不该明白的。
少女刹那间懂得了一年前那个得知了她莽撞心意的黎人的心情。大抵还有些许当时的黎人所没有的感受。
总之一句话概括来就是，沙夜彻底慌了。
***
沙夜花了将近一小时来平复心情。于她而言，这还是第一次……这不废话么？像她这种心甘情愿贡献了十年人生给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的白痴，什么都是“第一次”。
女孩儿甚至抱臂思考起了“现在就去找药研问个清楚，不然不上不下的好难受”这一类荒唐至极的想法。
……打住！这不是自投罗网，呸，羊入虎口，也不对……
“啊啊啊——”遂烦躁地开始在被单上“裹春卷”。
翻来滚去得正兴起，叩门声打断了少女的逃避现实。
沙夜怔了怔，见障子门上映出的身影颀长，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主，我是一期一振，请问您现在有时间么？”
她困惑地眨眼，一边清嗓应着“等一下”，一边理好了头发衣服，上前开门道：“什么事？”
“适才空之助让我将这些东西交予您，看上去像是游——游乐园的门票和一封信。”大概还是对现世的名词有些生疏，蓝发金眸的青年推断着正确的声调，温和地笑言。
沙夜颔首接过了物什，定睛一看，果真是两张游乐园的门票。少女心下犯起了嘀咕，来回看了看信封，背面赫然一个赤色官印令她震了震。撇了撇嘴，她拆开了信封，纯白的笺纸仅有寥寥数语。
大抵是些冠冕堂皇的道歉，赔罪则是手中的门票，据说还是最近特别受欢迎的审神者游乐园的门票。她不由咋舌，真是没料到那个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政府会为了之前的“蜂须贺事件”道歉。
“主，这‘游乐园’是？”
“啊，这个么？是供人们游玩的场所哦，不过我只是听说过。”沙夜扬了扬手里的票。
一期一振了然地点点头。
“那么，主，恕我冒昧，这两张票……您打算如何处理呢？”
“欸？”昂头望见青年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样，比起“如沐春风”，她只是本能地蹙了眉，“……怎么？”
少女突如其来的冷淡并未吓退这位和蔼的兄长。金眸微弯，男人笑容可掬。
“您大可以同药研一起——”
“我拒绝。”
“……”
一期一振，目瞪口呆。
——其实青年并非不知游乐园是为何物，即便他刚拿到门票的时候的确一头雾水，不过好在小狐狸心善，特意给他解释了一番，大意是“友人结伴情侣喜去HE必备之场所”，于是一期一振擅自在心里把游乐园和助攻划上了醒目的连线。
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响，按理说沙夜和药研的关系本就在朋友之上，只要把碍事（喂）的鹤丸国永支开，那么这桩美事妥妥地迎来标准结局啊。
可惜，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居然是女主角她自己。
“呃，主……？”
护弟心切的兄长此刻的表情堪比大写加粗的“目瞪口呆”。
沙夜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不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现在非同以往，这让她如何在单方面知晓了药研心意之后还一如既往地亲近、依赖药研呢？
“——嗳，主，莫这么说嘛。”
见首不见尾的神龙鹤丸的登场总是掐着关键时间。刚不紧不慢地在一期一振身旁站定，他便同时收到了两股杀人目光。
一期心里有点苦，心说该来的总会来是祸躲不过啊；沙夜的眼神里则直接塞满了把鹤丸挫骨扬灰的杀意。
“……你来干什么。”少女不情不愿地棱了他一眼。
鹤丸国永淡定地笑道：“您就和药研去呗，顺便就当犒劳他了啊，你看他平常又当厨娘又当园长的，劳苦功高嘛。”
……千古奇闻！情敌居然出手相助！一期一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一下一句是“反正我也会跟您一起去”的话……青年默默脑补出了鹤丸笑眯眯地掏出了敌敌畏的场景，有些崩溃。
一番话噎得沙夜也跟着崩溃，偏偏却又无法反驳，眼看着气氛在三人难堪的沉默中愈发怪异，少女只能举白旗投降。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我去。”
又瞥了一眼笑不作声的鹤丸，蓝发男人赶忙抓住了时机，摆出了更加热情的笑意。
“赶早不如赶巧，主，药研已经在大门等您了，快换衣服去玩吧！”
“……欸？！等——哇别、别推我！？等等药研不是还要准备——”
“这些事就请主放心交给我们吧。”两个男人齐声应道。
“等等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放心了啊？！”
由此一来，一期一振便顺理成章地把沙夜和药研撮合在了一起。目送着气结的少女和无奈的男孩儿消失在大门外的传送点，蓝发青年由衷地松了口气，随即偏头望向身旁笑意不减的鹤丸国永。
对，在所有的“顺理成章”中，唯有这只白鹤，是个随时引爆的炸弹。
他自始至终摸不清鹤丸究竟在想什么，这种拱手把沙夜让给药研的举动他真的做得出来？一期一振思索再三，决心问出口：“鹤……”
“我没改性，也没变好。”银发青年抢过了他的话头，声音悠悠然，“我只是有足够的自信罢了。”
“……自信？”一期不解地锁了眉。
鹤丸轻轻笑了起来，话语凝着寒气，在铅色的天穹之下结出了一团短暂即逝的白雾。
“对于‘主绝不会答应药研’的——自信。”
***
冬日的夜晚业已降临，徐徐涂抹了铅色的天际。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这里的人潮，虽说称不上“人头攒动”，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大抵是临近圣诞的缘故吧，就连面前的这家游乐园也充溢着“圣夜”的氛围。不论是常绿树上随风摆荡的小电球也好，还是垂挂而下的红色袜子也罢，甚至还有巨大的麋鹿吉祥物在四处散发着气球。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所新开张不久的游园地变得暖意融融。
虽然不是第一次过圣诞，沙夜却是第一次来游乐园玩耍。这么说也有些奇怪，但事实正是如此，从前是没有为审神者准备如此隆重的游乐场所，现在则是没什么兴趣。
……没什么兴趣？真的么？
想要按捺住自心底蹦出来的名为“兴奋”或“激动”的小人，少女悄悄捏了捏手中刚被检过的入场券，转头看向药研，却发现小少年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心头一跳，她不自觉板起了脸：“……怎么了？”
绒紫色的眼眸弯作了月牙儿，药研藤四郎错开了视线。
“没什么，能和您一起来，我很开心。——大将想从什么开始？”
转折号的短暂空白里他快步走到了路边的指示牌上，巨大的牌面登载的是游乐园的缩略地图。药研伸手指向了地图上的小红点：“您看，我们在这里。离这里最近的是……”
“啊，过山车！”少女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上去，叫了出声，而后又慌忙捂住了嘴，使劲儿晃了晃另一只手，“没……没事没事！我什么也没说！药研想去哪里，我陪你！”
毕竟美其名曰是“让劳苦功高的药研小天使好好放松放松”，再加上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些什么不太妙的事……她苦哈哈地在心底如此说道。
或许是仗着诸如“有传送点能任性”的原则，这家游乐园居然在晚上八点还有花车游|行。
在男孩儿思考的期间，沙夜瞥见了地图旁的小提示。
花车游|行啊……八点的话有点晚了呢，药研肯定要回去做晚饭的，唉，看来是没法看了哪。
只有等下次了么？下次和——
“大将。”
他沉静的声音把少女的思绪拽了回来。
“那，我们按照‘过山车、鬼屋、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的路线可以么？虽然很想把游乐园全逛一遍，不过时间好像不太够……”
……哇，药研好厉害，居然把她想玩的全都说出来了。
不由自主缓了唇角，沙夜毫不犹豫地绽出了笑颜：“好！”
他似是有些感慨地眯细了眸子，注视着明显兴奋了不少的女孩儿。此刻的沙夜欢快得像个七八岁的孩童，恨不能马上飞去过山车的所在地，大步向前蹦跶了一小段距离，又回头望向了他。
“药研——？再不快点的话就要排队了哦！”
终于笑了……
慌忙藏好了慨叹，他象征性地挥了挥手。
“来了！”
“此时并肩而行的少年和少女，其实，看上去与那些擦身而过的陌生情侣们并无差异。”
“……一期一振你干嘛要把这句旁白用这么深情的语调念出来？”
上下打量着满面欣慰笑容的蓝发青年，鹤丸国永抽着嘴角。
“主不是喊你好好看家么？担心弟弟也该有个限度吧？这里不是应该让弟弟和他暗恋的女孩子独处的时候么？你这样尾行真的好么？”
一连串飞速的吐槽并未阻止一只脚都快踏入警局大门（喂）的一期一振。
男人只是正了正领带又清了清嗓子。
“那你又是为何跟来了呢？鹤丸殿下。”
“我是在担心主可能会遭遇不测罢了。”鹤丸游刃有余地笑道。
一期彬彬有礼地回以一笑：“彼此彼此。”
心照不宣的两人随后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丝毫不知被跟踪了的沙夜和药研正第二次从过山车上下来。少女的面色明显苍白了不少。药研有些担心地出声问道：“大将？您还好么？”
话音刚落，她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就连语气也随之弱了下来。
“啊哈哈……果然连坐两次还是有点吃不消呢，虽然很好玩……”
“那我去给您买点什么吧？好像那边有卖饮料的。”
目送着小男孩的远去，独自坐在长椅上的沙夜打量着来来回回的人们。穿着审神者通用服装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便服出游的，男性则基本都是刀剑男子，随时都有撞脸的危险啊。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要是认错了自家的付丧神，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带的付丧神似乎打刀及以上居多，也不乏胁差……
“——啊。”
瞥见了那袭白衣的刹那，少女情不自禁地出了声，后又抿紧了唇，心说自己肯定是看错了看错了，再定睛寻觅时，熟悉的白色却又被埋没在了人海之中。
果然是看错了啊。也对，那只鹤的话现在肯定在本丸。
仔细想来，鹤丸国永这次居然不跟过来，真是少见。
一下子缺少了平日里习惯的斗嘴，她还有些，寂——
“大将，来。”
……即将浮出的念头就这么被及时掐灭了。
“喔，他们好像从鬼屋出来了。”
正专注研究告示牌的鹤丸被一期一振的实时报告吸引了过去。
“嗯——”银发青年拖长了鼻音，摩挲着下颔，若有所思地说道，“怎么感觉没什么亮点？”
这也正是刚从鬼屋出来的两人的话题。
少女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吓人的……？”
“您这么问我也……”药研藤四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严格算起来，我也能被归为‘灵异’一类呢。”
“但是你们不是有肉身么？你看。”言罢，她笑吟吟地拍了拍药研的头。
恰到好处的身高差让小少年憋屈地噎了几秒。
“您啊……”
随即，憋屈混在了掺杂着叹息的语句里，变成了半空中短暂而逝的白雾。
少女正准备收回去的手登时僵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啊……抱、抱歉。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男孩儿怔了怔，“大将……？”
糟糕，表现得太明显了！沙夜绞尽脑汁挤出了几声干笑，“没、没什么！下一个是不是旋转木马？哇好期待！快走吧走吧！”
后半句被她佯装的兴奋抽去了所有的情绪。
少年狐疑地蹙了英挺的眉宇，沉默着跟了上去。
“我要坐白马！啊，可是马车也很不错呀。”沙夜苦恼地在队列里眺望着闪闪发亮的旋转木马。
药研忍俊不禁地提醒道：“大将，白马向来都是王子坐的呢。不如——”
话音却在此戛然而止。
沙夜眨了眨眼：“……不如？”
“啊……没，我是说，不如咱们一起坐马车吧。那个，南瓜马车，您不是想坐么？”
越想努力搪塞过去的感情便越是在心底叫嚣个不停。
少年暗自苦笑不已，“王子”……啊。
***
夜晚的幕布终于全部拉下。一个接一个亮起的游乐设施争相以五光十色的外观招徕眼球。她自缓缓升高的摩天轮上俯瞰下去，出乎意料地能望见很不错的景色。
沙夜的黑眸被这些光亮染得毫无阴霾。
凝视着如此的少女，药研蓦地想起了从前无聊时看的一些漫画。
——据说在这个摩天轮上告白的话，心意就会传达，暗恋就会成真哦！
彼时的自己还对这浪漫主义爆棚的“谣传”嗤之以鼻，毕竟是少女漫画，总是要满足少女心的。
而现在的自己，却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它了。
稍显逼仄的空间里，只是他和她。在这个仿佛和外界阻隔开来的小小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慢慢升温的空气在玻璃上凝出了蒙蒙白色，少女不满地伸手擦拭，又激动地偏头看向了他。
“药研，快看！真漂亮啊……”
和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她判若两人。甚至和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卸下了防备的那个她也有所不同。
——正是这样的不同，造就了他心里所有的“怜”与“爱”。
这份情愫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究竟是何时起，自己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呢？
无从探究。他亦不想去探究。
或许是从一万两千年前就开始喜欢她了吧。就算再过一亿两千年，他也依旧喜欢她。
“——大将。”
“嗯？怎么啦？”
“我喜欢您。”
“……欸？”
少女惊惶的神色被他收入眼底。药研缓了缓语调，自然地笑了起来。
我不会向您索求回复的。我知道您的答案。
本来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的，或许某天我就葬送在了某个战场上，变成了随处可见的碎铁块，然后就这样把这份心意带进了坟墓里。
我知道说出来会让您困扰的。您也不用急着否定，我了解您。
您啊，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其实比谁都小心翼翼，比谁都敏感。
您还记得么，第一次召唤我出来以后，您说“不想和付丧神有什么纠葛”，后来又慌慌忙忙地跑来和我解释——这些事我当然都记得，即使再被碎刀无数次，我也能记得清清楚楚，一句不落。
能够像这样，看见您无拘无束的笑容，我真的很幸福。
之所以现在说出口，只是因为……不想成为您的绊脚石。
我不想束缚您的感情。
是的，我喜欢您，所以，我不想成为您的枷锁。
何况现在呢，比起当您的恋人，我更想作为您的家人，守护您，陪伴在您的身边。
虽然让付丧神当您的家人似乎哪里不对……可如果，能够成为您的家人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所以——
“大将……别哭啦。”
语气小小地转了个弯，男孩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了自她眼角滑落的水珠。
啪嗒啪嗒掉落在地的声音让他笑得颇有些无奈起来。
红着眼的沙夜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
“被您这么道歉我也会困扰的。您不必感到任何歉意。”
“可是……”她半张的双唇顿了顿，又变换了口型，“都怪我太迟钝了，如果我能够早点察觉到药研的心意的话……”
“您的确很迟钝。”斩钉截铁地说完，少年佯怒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早点察觉又有什么用呢？早就注定好的事情是不会因为时间而有所改变的。”
沙夜哑然。是的，这或许是一开始便注定好了的事，这庞大而温柔的感情，注定不会有任何回应和希望。
但还是忍不住会去想象——
“但是，假如呀……我是说，假如。”
少女微微蹙起了秀眉，认真地说道。
“假如，另一个世界的我恰好遇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药研。”
“我相信，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我保证，一定会的。”
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那么多的可能性。即便现在的他们只是付丧神和人类，说不定在同一时刻的偌大宇宙里，某个渺小星球之上，恰好就有那么两个人。
少年名为“药研藤四郎”。少女名作“沙夜”。
他们相遇，顺理成章地相互认识，成为朋友，或许途中会历经险阻，但一定会像所有大团圆结局里所描写的那样——
坠入爱河，皆大欢喜。
***
花车游|行如期举行了。沙夜恍惚地在人潮中望着一派盛景，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角。
现在的她，孑然一人。满口答应着“看完游|行一定回去”，她先让满面担心的小少年回本丸了。也不知道鹤丸国永在本丸里有没有闹翻了天，真是放心不下。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这些事，她下意识地抱住了手臂。
“……有点冷了呀。”
喃喃自语瞬时便被鼎沸的人声淹没。
看来这里的花车游|行似乎很出名，有很多人都是慕名前来的。沙夜在略显拥挤的人海里随处飘荡，煌辉烁烁的场景竟让她生出了些许寂寥。
真是莫名其妙……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华丽的花车和盛装出行的人上。
和身旁的喧嚣格格不入的少女眯细了眸，情不自禁地开口想说些什么。下一秒，一股不属于人海的熟悉力道轻轻环过了她的腰，提示性地向来人的怀中带了带。
随之便是太过熟悉的男声。
“——您叫我了么？”
沙夜诧异地转头望向声源。
被拥挤的人潮制造出来的至近距离下，她甚至看清了他薄金眸子里那些闪烁光萤的形状。
“鹤丸？！你不是在本丸么？来这儿干什么！”
“唔，我是来给主送衣物的啊。您看您，穿得这么少就出来玩了。不冷么？”
她疑惑地低头望了一转，审视地抬起头来：“瞎说什么，你不是什么都没带么？”
“因为我觉得还是这样更暖和。”说着紧了紧手臂的力度，“是吧？”
还‘是吧’，这个人怎么……
又气又笑地打了他一下，少女嗔怪道：“快放开我，我不冷。”
“我~听~不~见~”鹤丸装聋。
“我！说！快！放！开！我！”沙夜咬牙切齿地扬了声调。
“欸——不要。”
“你……”
正欲说些什么的沙夜在半路刹住了声音。由于太过突然而音调一笔走歪，变得相当奇怪。而她却无暇掩饰这些小小失误了。
“太、太近了……”
近似将她整个环裹住的青年抵上了她的前额。
她晕晕沉沉地看着他浓密的银色羽睫，就连人潮的声音也无法入耳。
好奇怪，她怎么没法反抗了……
即便如此，男人认真的声音还是落入了她的耳中，只有他的声音，清晰地顺着耳畔，抵达鼓膜。
并且毫无预兆地，就在心底溅出了晶莹的水花。
“——主，我喜欢您。”
话音未落，人群里不知有谁突兀叫出了声。
“雪！你看！下雪了！！”
不由得被叫喊吸引了去，沙夜茫然抬眼望向了漆黑的天穹。
似是对上了什么暗号，纯白的粉雪适时扑簌簌飘落而下。
她忽然惊觉，圣诞将至。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