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普渡众生

16、重新开始

　　2001年

　　他没有找到她。
　　他在一周半激烈的寻找后从英国回来了，在那之前，他在澳大利亚和美国寻找着她。他连有关她的一根线索都找不到，一切就像乔已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森并没有发狂。他只是孤独地绝望。他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但为什么他还是没找到她？她到底在哪儿呢？她只有17岁，怎么会知道把自己的行踪掩藏得这么好？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森无法理解，也无法忍受乔这样对待他。
　　霆和麦琪无可奈何地看着森，看着他天天喝得不醒人事。
　　媒体和舆论对此大肆报道，它们整版整版地报道这位大受欢迎的人物现在的坠落----他的酗酒，他的不整洁，他对记者的恶言恶语，他暴躁的坏脾气。总之把他们能写的都写上了。一次霆还迫不得已的挺身而出，撕掉记者所拍摄的一张森和街头痞子干架的底片。
　　霆讨厌看见森这样，麦琪也是，但是她选择把她的不满说出来。她不停地劝诫森，但是森却像瘟疫一般逃避着她，森害怕见到麦琪，他一直因为没能找回乔而内疚着，因此无法面对她的至亲。
　　霆从来没说过什么，因为他知道那种完全不想再问世事，完全不想再感受到什么的心情，森只不过想失去一阵子的知觉。霆知道这是很痛苦的，但是就算他想插手也做不了什么。但是麦琪并没有放弃，她一直教训着森，每次霆都要在森就要履行他原始的、想要掐死麦琪以得一刻安宁的愿望之前把她拖走。
　　“乔叫我照顾他，霆，我只想她安心。”麦琪苦恼地告诉霆。
　　她转过身，霆知道麦琪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把她拉过来，然后听到她说，“我想念乔。”
　　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这种时刻，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给她一点支持。
　　二周后，森的酒终于醒了。
　　他照旧坐在吧台上，晕眩的无法抬起头来，然后他模糊地听到一阵笑声，那不是平凡的笑声，而是她的笑声。他的思维突然清晰，猛地抬起头朝发出笑声的方向看去，他旋转得太快以至于差点摔下椅子来。
　　那不是乔，森愤怒地看着那个正在大笑的女孩子，不是乔，这几天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愤怒，而不是内疚或绝望。他只感觉的到愤怒，从他的心脏流出直到灌满全身。他突然无法解释的对乔感到愤怒。
　　为什么他要惩罚和折磨自己呢？乔才是那个犯错的人。为什么他要因为乔不敢面对自己对她的感情而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是她跑掉了，他没有做错什么？他除了爱她和给她那些小雏菊以外什么也没做过？如果她就是因这个而离家出走的话，那是她的选择。他试过了改变这一切，他试过了！
　　够了就是够了。他不要为一个根本懂得珍惜他的爱的人而毁掉自己的生命。他不能再无病呻吟了，而是需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那天晚上，他走出酒吧，现在他是一个有任务的男人了。他要把自己的生活重新翻转过来。森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碰过酒了。

　　2011
　　麦琪带着一幅深色墨镜走进了餐厅，她很快便看见了他，她甚至可以在一英里之外认出他那标志性地懒散的样子。但是她却突然犹豫了。她所想出来的那个好主意似乎也没那么美妙了。
　　不过他毕竟出现了，不是吗？这一定代表着什么。
　　她微微的扬起下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麦琪向他走去，她的腰肢柔和地晃了晃，吸引了不少爱慕的凝视和另一些疾妒的。
　　她在他面前停住了，“你好，霆。”
　　霆喝了一口咖啡，他慢慢地把怀子放回桌上。然后他抬起头，非常礼貌的冲她笑笑。但是麦琪讨厌他的这种冷漠----当她在内心激烈的挣扎时他竟然是这样的不动声色，霆有时候可以非常可恶。
　　“你好麦琪，”过了一拍，“坐。”
　　这不是请求，而更像是一个不可抗拒的命令。但是麦琪已经没功夫细究这些了——她坐下来。
　　待应来接走了麦琪的订单，他走开后，麦琪便开始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桌布，霆则大胆地打量着她。
　　他注意到她的脸成熟了许多——时间对她总是特别厚爱，她身上多了一种高贵和尊严的气质。霆不得不承认，麦琪的外表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她非常的沉静，她并不是一惯这样的，霆还记得麦琪年轻的时候总是烦燥不安的坐不住，但是现在她显得稳重了许多。
　　霆知道麦琪此刻一定十分忐忑不安，但是她并没有把这些表露出来。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霆突然问道。
　　麦琪平静地抬起头，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看向他。霆脑中灵光一闪，他认识到麦琪正学习着他的平静。霆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恼怒，他实际上觉得麦琪这样做让他觉得很高兴。
　　“我怀孕了，”麦琪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霆一时间没能明白麦琪的话，这太离奇了，但当霆明白过来一切后他呆住了。他该对此说什么？哪样才是正确的回答？祝贺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所以他选择了他的真实感受——愤怒。
　　“那又关我什么事？”霆毫不客气的说，被自己还关心着她的事实吓了一跳。
　　麦琪定了定心神，然后她跳下了这个永不复劫的深渊，“因为我想让你成为它的父亲，”她急促地说。霆在那一刹那十分佩服她的坦白直接和胆量，但很不幸，他要让她失望了。
　　“不”，霆闲闲地说，他拒绝了她，这几乎让他感到了一种邪恶的快乐。
　　“你必须接受。”麦琪像是被她自己设计的这个角色困住了。
　　“我没有这种义务，特别当这个孩子大概是森的。为什么我要接受他的孩子成为我的？我脑门子上有绣‘愚蠢’这两个字吗？”
　　“孩子不是森的，”麦琪静静地告诉他，她这种平静的语气打动了霆。
　　“什么？”霆摇摇头，“那么又是谁——”
　　“你不必知道这些，”麦琪果断的打断他。“我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而你是我的第一选择。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只要去问我的第二选择就好了。很多男人都排队想跟我约会，当然我可以找到一个愿意与我结婚的。”
　　“谁是你的第二选择？”霆并没发觉自己的语气中已经潜有一丝嫉妒。
　　不知道为什么，这答案对他相当重要，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森之后的第二选择。然后他想知道谁会在他和森之后成为第三选择。
　　“路易斯”麦琪温柔的承认，她又开始盯着自己的热牛奶看起来。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我做你说的，我做！”霆说得很大声。
　　他不知道谁会更惊奇一些，麦琪还是他，但是他一旦将这话说出口，他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他靠着椅背，得意的笑，欣赏着麦琪脸上惊异的表情。
　　“我——但是——我，”她迟疑了，很明显她以为他会拒绝。如果她对他的拒绝这样确定，那么她又为什么要问他？
　　除此之外，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她会认为他是个好父亲？她应该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一个体谅的人，而且他痛恨着森。所以她为什么要让他接近森的孩子，难道她不怕他会伤害那个孩子吗？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选择我？我也许会因为森而伤害你和孩子，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他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害怕麦琪的答案会令他失望。
　　她毫不犹豫地看进他的眼睛，然后她笑了――一个相当信任的笑，一个刺痛他心灵的笑。
　　“你不会那么做的，不管你口上怎样说，你是不会伤害我和一个无助的小孩子的。你不是一个喜欢记恨的人。我太了解你了，霆。而且我知道你若没有原谅我和森，就不会过来和我见面。我知道你会照顾好我的孩子的。”她带着深意的看着他，然后她修正说，“我们的孩子，你一定会爱它胜过我。你知道和忙碌的父母一起长大是怎么样。你一定不会让我忽视我们的孩子。我相信你。”
　　霆惊讶地看着她，麦琪已经七年没见到他了，霆甚至不知道麦琪注意到了他寂寞的童年，但是显然她注意到了。若不是这样，那一定是她设计出来的。但是看着她平静的脸容，他不相信她是在撒谎，她给了他足够的原因。
　　霆不再恨森了，他只不过忘了告诉森这个转变。就算他没有原谅森，他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复仇。想到他就要有自己的家了，霆实际上很想笑。他知道在他之前的五年计划内并没有自己的家，但是现在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跟麦琪结婚算不上太坏，只除了……她还爱森。
　　“你还爱着他，不是吗？”霆悲哀地问。
　　麦琪看向远方，辛酸地笑了，“我爱不爱他已经不再重要。我只知道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而我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霆凝视着麦琪，他想了很久，终于他决定了人生中是大的一次赌博，“是的，我答应你，我们结婚吧。”
　　如果他赢了，他就得到了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如果他输了……霆甩甩头，有些事情不能想太多，他只能这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