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普渡众生

20、冲突

　　2005 年

　　森却看都没有看乔. 他直接向霆走去. 他的眼睛射出一股寒光, 但是霆已经受够了, 他毫不畏惧的站起来. 霆一直盼望着这件事能有一个解决, 他等了整整4年, 情感已经被压抑的得太久了. 而现在便是这个澄清的时刻.
　　“你想再来一拳吗, 森,” 他故意说, “那么来吧, 但是别指望我会被动的接受你的侮辱.”
　　森眼中的寒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霆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位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好友.
　　“今晚谁也不许打架,” 麦琪挡住了森的去路, 她的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 “我希望我的丈夫在我们的新婚之夜还能行动正常.”
　　森距离麦琪很近, 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请不要挡着我，麦琪，我不想伤害你，至于你的新婚之夜，我想你要把它推迟了。”
　　“不”森的身后传来了乔平静的抗议。森似乎没有听见它，但他僵硬的身子还是告诉乔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的话。“我是那个你憎恨的人，不是霆，请不要把他也扯进来。如果你想要出气的话，找我，不要找他。”乔看着森的背影，希望他能转过身来与她对质，这是他们早就该做的，却一直拖到今天。
　　森拒绝转身去看她。他知道只要他看到她，那么他精心建立起来的防护就会被冲刷的一干二净。不管他怎样的不想去承认，森知道乔的魔咒仍旧没有消失，在4年之后他还是没能忘记她。
　　森久久的没有回应，乔的心狂跳起来，她紧张的望着森，希望他能有什么一些表示。这种寂静是可怕的，每个人都带着期望看着森，但是他只是倔强的不肯看任何人。
　　“地狱！”霆咕哝着，他对自己好友的这种胆小鬼的行为鄙视极了。他牵起麦琪的手，温和的把她送到起居室里，然后他转过身来看着森。
　　“为我做一件好事吧，爱迪森，像个男人一样面对这一切。足够了，不要在怨天尤人的以为你自己是这世界上唯一受苦的人。你是有一个不幸的童年，你的女朋友抛弃了你，但是事情可以比这更坏。现在她回来了，你可以让她走，然后继续享受你那孤独冷清的生活，永远不明白她为什么从你身边逃开。或者你可以听听她的解释，然后在离开的时候知道那帮跟了你4年阴魂不散的鬼已经被驱逐了。没什么好迟疑的，做出你自己的选择。”霆说完后便也消失了。
　　森盯着霆远去的身影，发现自己在认真思考着他的话。
　　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在逃避着自己的感情，难道他真是像霆说的，仍旧在为他的童年而耿耿于怀吗？
　　乔突然觉得她和森之间的距离是这么远。他们之间像是有一条鸿沟，而乔不知道如何才能触摸着他。她盯着他，绞尽脑汁的想该对他说什么，但是乔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她已经递给了他橄榄枝，下面是他决定的时候了。如果他就这样走出去，乔知道那意味着她失去了一切。乔希望森能有个激烈的反应，因为那将告诉她她还是值得他有所反应的。
　　森出其不意地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脸，他的眼睛没有一点表示，他那棕色的眼睛，已经戴上了防护，乔无法读懂。
　　乔情不自禁的走上一步，她想和森离的更近一些。森没有退缩，这是否一个好的征兆？
　　沉默还在延续着，两个人都开始小心翼翼的端详对方，发现岁月都在各自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森的眼睛是失神的，它们之中隐藏的那朵小火焰消失了，留下的是悲凉的孤寂。年龄使他多了一些经验和老练，他对世界的厌恶在他嘴角的那个讽刺的笑上完全地表现出来—很多少女都认为这是他性感的标志。
　　乔想要伸出手来抚平他英俊面孔上的那个苦涩的笑。她想要看到他真挚的对她笑，那种因快乐饱和而从心底溢出来的笑。
　　森觉得乔看起来很累，像是她已经走过了太多而只想停下来休息。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疲惫不堪，那闪亮着热情的眼睛去哪儿了呢？她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而使自己看起来这样憔悴？
　　“你去了哪儿？”他的声音在长长的静默后显得有些刺耳。
　　乔一时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爆发的喜悦，他又对她说话了。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试着镇定心神。“我在加拿大，我在那里完成了学业，现在是一个实习医生。”乔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我想念过你，森。”
　　森闭上眼睛，“不要叫我森，那个男孩子在你走后便死了。我现在是爱迪森，而且不要，”森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冷得彻骨，“对我撒谎。”

　　～

　　现实冲击着我，
　　徒然的空虚就这样在周围蔓延，
　　我闭上眼睛却仍旧为寂寞哽咽，
　　爱，
　　我终于明白，
　　只是一件奢侈的海市蜃楼，
　　一件我不能没有的
　　幻想。

　　~

　　乔觉得有一股寒意沿着她的脊背上升，但是她勇敢的看着森的眼睛，“我想念过你，”她重复着，又向森迈进了一步。“我从来没有停止想念过你。每晚我入睡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房间里总是放着一些小雏菊，他们总是让我想起与你一起度过的时光。我买了你用的须后水，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离我很近。我去加拿大的时候，所带的只有我的日记，3套换洗衣服，以及一些钱和雏菊。还有你的衬衫，每天晚上我都把它放在床边，它就像镇定剂一样可以让我的心安稳下来。”
　　森拒绝被她的声音引诱，“为什么？”他问道，不去看她那迷惑人的脸庞，害怕那会加速他的灭亡。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爱你吗？”乔故意的说出这几个敏感的字眼，她看见他的伪装被动摇了。“因为你是一个这样成功的艺人和歌手。因为你高大英俊。更重要的是你很富有--”
　　“停止！”他狂暴的抓住了乔的上臂。他把她拉进他的臂弯，她的脸离他只有几英寸。“不要再说了，你听见了没有！这对你来说都是有趣的游戏，是不是？回到香港来对我说这种话来让我生气，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我不想知道。管它是什么，我不感兴趣，乔，我不感兴趣！ 回到你的地盘去，回去！你4年前就对这里没有足够的挂念而离开，你现在也不要留下来！”
　　森把乔又从自己身边推开，他抽回了他的手，再次用他无言的背面对着她。他呼吸的很重，像是在怒火爆发之后仍旧不能平静。他的激动让乔觉得既惊奇又高兴，因为她一直想要把他推过那条冷漠的边线。森现在已经跨过了那条边线，他的防范破裂了，他的愤怒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狂怒的奔腾着。
　　乔没有迟疑，她直接走上前去，她轻轻的围住森的腰，把身体靠在他的背上。森没有力气把她推开，但是他的身形却并没有屈服。他笔直的站着，抗拒着乔的柔软。乔几乎是要哭了，是她让他变成了这样，她把他造成了一个小心的、愤世疾俗的男人。
　　“我关心你的，森，我对你关心的太多。我做了许多令我羞耻的事情，因为我以为那样你才会爱我。我逃跑是因为我再也无法负荷自己的内疚。我为你背叛了姐姐，我知道你那时是爱着麦琪的，而且如果不是我，你们是注定会在一起的。我知道你被我吸引的原因是因为你在我身上看见了麦琪的影子，你以为我可以替代她。但是真相是我不能，森，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不是麦琪。我让我自己成为了我一直讨厌的那种人—一个撒谎的不讲道德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要你。如果我当初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会变得恨我。我以为我一走了之便可以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但是我错了。
　　我应该把这一切都告诉你，而不是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但是我没有，因为我害怕你会因为所有的谎言而厌恶我。我太自私了，森，是我偷走了我们这4年的时光。如果我当时信任了你，我就不会让你经历这么多的痛苦。”
　　森急切的把乔的手撬开，他推开她，“不要，”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热情。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失败又迷惑，但是他很快便又把自己的盔甲穿好了。“太晚了，你来的太晚了。你觉得你告诉我那些又能怎么样？”
　　乔努力忍住她感受到的凄凉，她的身体在尖叫着，渴望着森身上独一无二的温暖。
　　“我在你加拿大的演唱会上看见过你，你做的太棒了，”乔轻轻的说，她的声音哽咽了。“你站在舞台上，看起来那么美好。我想推开人群，就这样朝你狂奔去，想要你像以前那样抱着我。我想听你在我的耳边喁喁细语。我想再看见你冲我微笑。你知道你在台上看起来有多孤独吗？我想大声告诉你，我在这里看你，我依然爱你。但是我知道我不敢，所以我在演唱会结束之前便逃走了。”
　　森紧紧的握着拳头，他的指甲嵌在掌心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新月。他盯着地板，想象着乔的感觉，然而在他动摇的同时，他又记起了自己在她离开之后的脆弱。那痛楚，是这样的刻骨铭心。他不能再让自己被伤害了。他不能再让自己应付这样的打击，也许这次他不会再幸存下来。
　　但是，天啊，乔在这里，她现在在这里！她想要他，而她和他一样寂寞。而且她爱他。她从没有停止爱过他…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爱你？我爱你因为你可以让我笑，因为你是这样倔强的一个男人。因为我知道没有谁会爱我比你更多，如果你允许自己的话。你就会认识到也没有谁会爱你比我更多。你知道这点，森，只要你再相信我一次。就像我现在这样相信你。”乔怯怯的看着森。“我是真的对不起，亲爱的，真的对不起，”乔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你会原谅我吗？”
　　有很多不应该原谅她的理由，但是没有比乔所说的更重要。“因为我知道没有谁会爱我比你更多，如果你允许自己的话。你就会认识到也没有谁会爱你比我更多。”没有任何理由比乔所说的更重要。所以如果他再冒这一次险—赌上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理智，如果他赢了，那么他就什么都有了，甚至把他输掉的也赢回来。
　　他看着乔，这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们两个人都要学会信任对方，而这次，他们会一起学。
　　森向乔走了两步，把自己带到她的面前，并把她紧紧抱住，“不要哭了，请不要再哭了，”森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把脸深深埋进乔的头发里，嗅着她熟悉的香味。“天啊，4年前你一声不响的走掉真的让我发疯了，你知不知道？不要，永远不要再对我这么做，你听见了吗？”
　　乔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大笑还是大哭，她收紧了自己围在森腰间的手臂，她不会再错过这次机会。“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永不！”乔凝视着森，她的泪缓缓的流下来。
　　森微微的低下头，温柔的吻着乔的脸，试图停止乔的泪水。“我会监视你的，你最好遵守这个誓言。”他低低的说着，然后他碰着了她的嘴唇—就像他们的灵魂缠绕在一起，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