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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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睡了三天，醒来，床头趴着哈尼雅。我一惊：“哈尼雅殿下？你怎么……”
“拉贵尔殿下刚刚去休息，我替他一会儿。”哈尼雅把我扶起来，喂我喝水。
我还记得昏迷前看到的景象，哈尼雅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他那时嘴里呢喃着的是……‘天父’？他大概是被炽天使生产的样子吓坏了，也难怪，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惨烈。
“孩子呢？”我问他。
哈尼雅笑起来：“加百列殿下在照顾他。”
加百列一直很照顾孩子，起码不会像梅丹佐那样把孩子当玩具蹂躏来蹂躏去的，但不亲眼看见还是不放心。我动了动胳膊，踢了踢腿，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结果一下床就原形毕露，软的好像一根面条。哈尼雅连拖带抱，累得满头大汗才把我从卧室挪到客厅。我一眼就看见背对着我蹲着的加百列，她金色的长卷发几乎把整个人都盖住，只有三对黄金翼在欢快的摆动，看起来高兴地不得了。
“加百列殿下。”哈尼雅唤了一声。
加百列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笑还没褪去。她让开位置，我在她刚刚蹲下的地方坐下来，面前有一个小团子正躺地上做伸展运动，动动胳膊动动腿，几根软软的胎毛晃来晃去。
“想好叫他什么了吗？”加百列笑眯眯的问。
“达尼尔。”我说。
达尼尔，寓意神是我的仲判人。他的出生与未来都掌握在神的手中，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名字。
“达尼尔？”加百列想了想，眼睛弯成月牙。她伸手把孩子抱起来轻轻晃，抓住他一只小手对着我摇：“达尼尔，你天父来看你了，打个招呼~”
哈尼雅在一旁笑着看我们互动，眼底有落寞一闪而逝。
我捏住达尼尔的小手摇了摇。我一碰到他的手，他就睁开眼睛。没牙的小嘴长得大大的，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他打了个呵欠，冲我露出甜甜的笑。我整个人都化了，恨不得立刻抱着他狠狠亲两口。
达尼尔继承了我的眼睛，冰蓝色，好像冰封的海水般清澈透明。从胎毛来看，他应该是金发，和拉贵尔一样。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我几乎都以为他是我和拉贵尔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只要一见到我就会笑，无论之前哭得多大声。那笑容勾得加百列天天往我这里跑，抱得比我还勤。
雷蒙德也是，他好像天生就对小婴儿没抵抗力，以前对贝利尔是，现在对达尼尔也是。有天我一觉睡到自然醒，发现早过了他该叫我起床的时间，正奇怪着，发现他蹲在达尼尔的婴儿床边，两只手按在围栏上，看得目不转睛。
“……雷蒙德？”我喊了他一声。
雷蒙德刷的站了起来，第一反应是看表，第二反应才是看我。他迅速低下头：“抱歉，殿下，我……”
“没关系。”我打了个呵欠。其实他不叫我也挺好，我还能多睡一会儿：“今天有什么事要我处理吗？”
“只有例行的报告需要您过目，还有一件事……”雷蒙德语气有些犹豫：“梵拉不见了。”
我差点忘了梵拉是谁，经他提醒才想起来。一个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力天使而已，消失就消失吧，我也懒得追究。我走到达尼尔的婴儿床边，看着他趴在床上睡得口水横流的模样，忍不住手欠拍了一下他撅得高高的屁股。
“殿下！”雷蒙德不赞同的看着我。
得，看来我的地位又一落千丈了。
满月那天弥赛亚殿举办宴会，达尼尔被换上了一件金色的婴儿服，满地乱爬。大家怕碰伤他，都默契的围成一个圈让他在中间爬来爬去。拉贵尔拿了一个小铃铛蹲在地上摇，勾引他往那个方向爬。达尼尔爬爬爬，爬过去，仰头对拉贵尔笑了一下。拉贵尔原本还想把铃铛举高点逗逗他，结果直接投降，把铃铛给他了。小达尼尔抓着铃铛继续爬爬爬，爬到我面前，把铃铛往我手里一放，拍着手乐。
周围响起一片啧啧的声音，大家都用眼睛斜拉贵尔。梅丹佐最欠，一推眼镜，用他懒洋洋的声音刺激拉贵尔：“果然是谁生的和谁亲。”
拉贵尔走到我旁边，当着达尼尔的面把我往怀里一抱，气哼哼的说：“你天父是我的，再讨好也没用，懂了吗？”
达尼尔拍手一顿，哇的一声哭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安慰小达尼尔。我冲拉贵尔翻白眼，他回了我一个更大的。加百列冲我嚷嚷着让我抱孩子，我推开拉贵尔把小达尼尔抱起来。他气哼哼的咬着我手指，把屁股对着拉贵尔。忽然，他抬起头，两只小手扒着我的肩膀使劲儿往后看。我回头，看见一个银发的身影站在我后面。周围的天使都没看到，他们还在调侃拉贵尔，只有我和达尼尔一动不动。
加百列从我手里抢走安慰好的达尼尔，又把他放回地上。达尼尔向神的方向爬了两步，抬头冲他露出甜甜的笑。
“他在冲你笑啊，雷蒙德。”加百列笑着说。
雷蒙德一直站在窗边，没有凑到大天使的圈子里来。他听见加百列的话一怔，蹲下看了看达尼尔，又回头看了看。他伸手在达尼尔面前摆了摆，达尼尔跟着他的手转头，他放下手，达尼尔又仰头看着神甜甜笑。
梅丹佐也发现达尼尔看的不是雷蒙德。他蹲在达尼尔身后，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这孩子看什么呢……”
神走到达尼尔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达尼尔咯咯笑着去抓他的手，抓不到就自己拍着手笑。神慢慢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达尼尔小脑袋一歪，懵懂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抓住一缕他的头发。我一惊，就看见神站起来，流水般的长发从他掌心划过，达尼尔抓不住，向前一扑，扑倒在地上。他委屈的瘪嘴，六只白白的小翅膀胡乱拍打，小小的身子竟然升了起来。
一片惊呼中，拉贵尔大笑：“弥赛亚，他可比你强多了！”
又是一片哄笑。所有见过我幼年样子的天使都知道我小时候不会飞。我白了他一眼，冲达尼尔招手。达尼尔看看我，又看看神，最后手脚并用翅膀乱拍的滚到我面前，一头扎进我怀里。我抱着达尼尔看着神，他对我微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发现他看着什么了没？”拉贵尔跟我一样看着神离开的方向，瞳孔漫无焦点的乱转。
“可能看得是窗外吧。”我用手指理了理他的翅膀，他痒的扭来扭去，咯咯笑个不停。
门外忽然响起竖琴的声音，炽天使从外面飞进来，整齐的站成两排。一群小天使咯咯笑着从他们头顶飞过，怀里抱着一个个大贝壳。贝壳中有珍珠似的白色光团，小天使绕着房间飞，轮流倾斜贝壳，让贝壳里的光落在达尼尔身上。他惊奇的张开小手去抓，那些光团落入他的掌心，融入他的身体。飘渺的圣音响起，周围天使都跪了下来，我也不例外。我看着一个银发的大天使面无表情的从通道中走过来，将圣水洒在达尼尔身上。他吟唱着古老的祈祷文，动作轻柔，落下的水珠如同圣光凝成的泪。达尼尔的六翼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绒毛，此时慢慢转为金色，拍打时仿佛有光粉簌簌落下。
神将所有的美好赐予达尼尔，数目多得令人瞠目结舌。神的使者离开后，大家把达尼尔围成一圈，好奇的左看右看。小达尼尔扑棱着翅膀离地几厘米，自己扭着身子去抓自己的翅膀，团团转。他好不容易够到一根脱落的绒毛，宝贝似的把它递给我，眼睛被脸上的肉挤成两条缝，笑得无忧无虑。
梅丹佐捏着他的小翅膀翻了翻：“看来最小的炽天使要换人了，以后不是小哈尼雅，是大哈尼雅，啊哈。”
哈尼雅站在一边面红耳赤，但是梅丹佐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把他的手拍掉，达尼尔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也跟着我在梅丹佐的手上乱拍。梅丹佐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他呆呆的捂着额头看看他，看看我，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梅丹佐顿时被愤怒的加百列扇到一边去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哭！”他悻悻的抱怨。
加百列笑得温柔似水，高跟鞋往梅丹佐脚上一放，踩的他杀猪一样嚎。她裙摆一转，抱着达尼尔就走：“乖，我们不理那些讨厌的男人，姐姐带你去玩……”
“姐姐？”梅丹佐毫不吸取教训，还在后面怪叫：“是阿姨吧，老处|女殿下？”
加百列不理他，抱着达尼尔去一边玩了。
我们一群被嫌弃的老男人面面相觑，尴尬的喝酒。
宴会过后，我抱着小达尼尔，给他裹上厚厚的毯子。孩子的脚太小，没有鞋可穿，我就给他套上羊毛袜。做贼似的从后门溜出弥赛亚殿，我还没飞呢，就听见一个声音说：“你要去哪儿？”
我赶紧立正，一脸严肃：“屋里太热，我抱他出去走走。”
拉贵尔从阴影中走出。作为新父亲，他被大家轮着灌酒，早早就醉倒了，我以为他现在应该醉得不省人事，但是他看上去眼神清明，除了脸颊红得好像耶路撒冷的晚霞。他看着我，伸手帮我理了理衣领，拍拍我的头：“去吧……别太晚回来。”
我哦了一声，抱着达尼尔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他抬头望着在圣光中旋转的金粉，瞳孔被映成淡金色，如同初阳照映下的湖面，浅浅的泛着波澜。
只要是我抱着，达尼尔就不会哭，冰蓝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好奇的看着周围。他看了一会儿就累了，抓着我的一缕头发闭上眼睛，还咂摸嘴。我小心的抱着他飞出第一天，落在魔界。为了避免他无法适应魔界的天气，我特意给他补了好几道结界，又用斗篷把他藏起来，免得襁褓中透出金光。魔界的夜晚比平时还要暗，我眯起眼睛确认了一下方向，抬腿往魔界之门走。门前守着两个小恶魔，绕着门柱飞来飞去。我把兜帽往下拉了一点，直接穿过大门。
骷髅戒指从我进入魔界起就响个不停，我一直没接，直接往蛊惑之路走。走到路口，一个大骷髅头突然出现，又很快消失。黑雾散去的后，玛门站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以为那是新的幻觉。但是我抬手一摸，玛门立刻抓住我的手，十二分不满：“你怎么才来？”
“……你知道我要来？”
玛门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你一进魔界我就知道了。”
我只好把达尼尔从怀里抱出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达尼尔咬着自己的小拳头睡得正香。玛门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他伸手想抱，可是手伸到一半又背回去，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身体摇摇晃晃。我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干嘛？”
“我……”玛门鼻尖渗出汗来，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达尼尔，手还一直背在身后不停的在衣服上擦来擦去：“我力气大……”
我拉起他的手，带着他轻轻碰了一下达尼尔的脸。玛门飞快抽手，多一下都不敢碰。我一再鼓励，他的尖牙咬了咬嘴唇，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达尼尔的小拳头。那一瞬间他呼吸都停了，颤抖的指尖轻轻抵在达尼尔握起的小拳头上，足足过了十分钟，他才猛地大吸一口气，脸都青了。
我真是被他吓到了：“你怎么了？”
玛门呼哧呼哧喘了好几下，才答道：“忘了呼吸……”
“……”
达尼尔被他爹吵醒，眼睛还没睁开呢，小嘴先张开咂摸了两下。他左手一抓，用沾着口水的小爪子抓住我的头发。右手一捞，捞住玛门的袖子。然后他才大爷样的睁开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盯住了他没见过的玛门。
玛门缓过一口气，细细的打量他：“他眼睛好像你。”
“我的儿子当然像我。”我自豪的说。
玛门瞅了瞅他从襁褓中伸出的六只金色小翅膀，非常失望：“他怎么哪里都不像我……”
我把手指伸到达尼尔嘴边，他一口咬住，用没牙的牙床来回磨。我一本正经的告诉玛门：“你看，这点最像你。”
玛门的表情非常精彩。
达尼尔过足了瘾，放开我的头发和玛门的袖子，冲着玛门啊啊吖吖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把他递给玛门，玛门小心翼翼的伸着两个胳膊，跟木棍似的直挺挺把他接了过去。达尼尔不舒服的扭动，一翻身差点从他怀里掉下去。我赶紧扶住他，把他的胳膊掰成正确的抱孩子姿势。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表情如临大敌。达尼尔感觉不到他爹的危险，笑呵呵的扒着他的胳膊想要坐起来。玛门凑近了看他，他也不怕玛门通红的眼睛，小手一拍，给了他爹一个清脆的巴掌。
玛门还呵呵笑：“真有劲儿，不愧是我儿子。”
我拿傻爸爸半点没辙。
天快亮了，我抱着达尼尔要回去。玛门依依不舍的揪着我袖子：“你留下来呗？”
“不行，明天还有事。”我想了想：“这个月月末，我来魔界找你。”
玛门点头，我抱着达尼尔飞快的往回飞，趁换班的炽天使还没到，一路披着朝阳飞向第七天。圣浮里亚的水帘洗去魔界的气息，我抱着达尼尔走进弥赛亚殿，就好像真的只是抱着他出去闲逛了一圈。侍女接过孩子，温柔的哄着他睡觉。我解开披风，随口问道：“拉贵尔起了吗？”
“拉贵尔殿下刚回去睡。”侍女答道。
刚回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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