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
徐道长此刻也切实的感受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气氛，他哆嗦了一下咳嗽了一声唤回两人的注意，“好了事情大概我们都已经清楚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你身上他的魂魄弄回去。你既然是来……报恩的，应该是有准备的吧。”
金素点点头，“我睡了很长时间，醒来以后感知不到……金涛少爷，直到二十年前。大概分给我的半魂是觉魂，所以我能感受到少爷的情绪。我请教了长老，学了一种引精渡魂的术法，但是我修为不够，每次大概只能渡一点点。”
“何必那么麻烦，一次渡不行吗？就像他当初渡给你的一样。”徐道长盯着金素缓缓道，“我可以找到会这种高阶术法的人。”
“我……”金素有些动摇，不由自主看了一眼金涛，“我……”
“小狐狸，你应该感知到金家上空那股阴气了吧，那是金家的百年血咒所凝，到金涛少爷这一代大概是极限了，但是如果如你所说金涛前世是得道高人的话，那他转世到金家就必然不是偶然。不过缺魂少魄的高人再高，也像瘸了腿少了胳膊的残废，解不了这种凶狠的咒术，更有可能被其反噬。”徐道长难得收了平时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认真的解释，“你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去问你见多识广的长老。”
“可是……我也……”
“你说的那种方法我知道，修行者以自己精魄吸收天地灵气，纳入则铸魂，反推则渡魂，就好像先用茶杯装满水，再倒一半出来，如此反复，是弱小精怪的修炼术法，安全，但是漫长。以你的修为，你觉得多久能渡完？一年？两年？十年？”
金素再次慌了神，他只知道自己要把魂魄还给金涛，并不知道金家血咒一事，来的时候也确实感受到了那有些压抑的阴气，却不知道金涛是解开这个的关键。
“反正你就是来物归原主的，你要是不放心归还魂魄后你身体的事情，我可以起誓绝不害你分毫，送你回长老那休养。”
终于听到关键点的金涛此时出声道，“什么意思？他归还魂魄以后会怎样？”
徐道长视线落在又逐渐低下头的金素身上，话却对着金涛说，“他脸上的伤痕是雷劫所伤，按理说慢慢休养精气应该会逐渐恢复，如果是完全恢复状态下的他一次渡完半魂，只是会有些虚弱而已，现在这样，大概会损掉一些修为恢复元身陷入睡眠状态，不过只要保护得当又身处灵地，百来年后自然醒转。小狐狸，你雷劫之后休养了多久？”
“一百……七十年……”
徐道长掐指算了算，“但是你依然没有完全恢复，这么说来，这次渡完魂以后，你大概得再睡上三百年。”
金素知道，他不怕再睡三百年，他只是怕，三百年后醒转，他就找不到金涛了，那时候没有魂魄相引，他就真的跟金涛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考虑得如何？”
“我……”他声音有些发颤，无法平静的说出决定，他抬起头看着金涛，努力想把对方记入脑海里。大概是人世这二十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控制自己的脾气，在金素记忆中，现在的金涛眉眼比前世要多一些犀利，眉间因为常常蹙眉的原因有道浅浅的痕迹，他以前很少发脾气，即使自己身中天雷痛苦万分，毁了他镇守的法阵，他都没有对自己发脾气，耗掉泰半修为累得站都站不稳还要为奄奄一息的自己渡魂保命。
“金少爷，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金素满眼哀伤，三百年之后，金涛是不是连现在这个自己都会忘记？
金涛摇摇头。
“也是，我害得你那么惨，你不记得也好。”金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暗黄的肤色配着左脸的伤疤，这一笑大概能吓哭小孩，“牛鼻子道长，虽然长老说你们的话都信不得，但是也许这次你说对了，我不是来报恩的，我是来还债的。”
徐道长想说自己才不是牛鼻子，自己有名有姓，姓徐名成化，又觉得这种解释没有意义，动了动嘴皮出口的是另一句话，“小狐狸，你哭丧着脸干嘛，三百年对于你们这种精怪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何况你只是睡一觉，一闭眼一睁眼，什么都没有改变。”真是让自己这种凡人羡慕得很啊。
金素又笑了笑，不想跟他解释自己在乎的不是睡去的三百年，而是醒来以后的岁月，不过做下决定以后他也就懒得再去多想，徒增悲伤罢了。他伸手扯下束发的桃木簪，散下一头黑发，摩挲了两下后伸手越过桌上木杯碎片，放到金涛面前。“金涛少爷，这是你以前送我的，我以后大概也用不上了。梳头发很麻烦，我确实不喜欢。”
金涛看着簪尾精致的桃花，心里一阵烦躁。因为怀疑金素的身份，并辨认出这发簪的精贵，他特意去请教了城中有名的木雕师傅，对方看着这小小发簪毫不掩饰惊诧之情，拿着簪子爱不释手的摸了好几遍，摸得金涛差点发脾气才依依不舍还给他，嘴里念叨着，“木化玉，桃木化玉，即使化玉不完全，也算开眼了。”
能化玉的桃木年岁有多久远不知道，但精贵程度可想而知，而这样的东西是自己——是前世的自己送给金素的，如今他又还给自己，金涛想着想着，脾气又上来了。“我不要。”
金素一愣，看着金涛冷着脸仿佛生闷气的样子，顿时有些茫然，以为他在气自己不肯渡魂给他，赶紧解释道，“金少爷你误会了，我觉得牛鼻子道长说得有道理，一次渡魂这个方法很……你们怎么说的，一劳永逸？”
徐道长心想你该不会牛鼻子牛鼻子一直叫下去吧？不高兴的闷哼一声，“嗯。”
“我家离这里有些远，我是化原形一路跑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们，不过长老有送我一颗宝珠，到时候你们捏碎宝珠——”
“够了。”
金素以为他嫌麻烦，继续解释，“不麻烦的，一点都不麻烦的，长老知道我笨，教我的都是简单方法，好记又好用，你们一试就知道了！”
“我说够了！”金涛盛怒，一拳砸在桌上，木桌应声而碎，桌上的东西全都跟着一起摔在地上，到底是桃木制的够结实，打了几个转就不动了。他听着金素絮絮叨叨仿若交代遗言的话，心里的闷火越烧越大，此刻额角都气得有些抽痛，难受的扶住额头皱着眉喘气，“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
金素缓过最初的错愕以后，赶紧回神下了个低阶的安神咒缓解金涛的情绪，“不要紧不要紧，等我把魂魄还你就好了。”
因为安神咒而下去的怒火听到他这句话又有升腾的趋势，金涛忿恨的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金素有些委屈，不就少了半魂嘛，怎么脾气这么大，别人少了半魂是痴呆，金涛怎么不痴呆一下，多安静啊。
徐道长现在完全站在小狐狸一边，“他又没说错，你这样太危险了。”天晓得下次他控制不住那拳头就砸自己这把老骨头身上，可怎么得了。
“你也给我闭嘴！”金涛闭着眼深呼吸调整情绪，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才逐渐平复，他睁着有些血丝略显狰狞的双眼瞪着金素，一字一句道，“你们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是吧？我说我不后悔给出魂魄救你，所以怎么收回来，我说了算！”
就听见两人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有没有问过他这个魂魄主人的意见，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