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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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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后,两人相对一时无言。
半晌,莫失先开口,“秦小三儿…….”
“莫师叔,”秦西打断莫失的话,目光沉沉的盯着少年如玉的脸庞,猛然伸手拿掉少年的面具露出整张绝色的脸,轻声道:“你要走了?”
他的目光留恋这张脸,近乎贪婪…..
莫失怔了怔,这家伙要不要说得这么伤感,他又不是一去不回,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知道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秦西张口还要说话,莫失立刻截了他的话,“不要跟着我。”
秦西脸色一冷,他就知道莫失早上半点儿阻拦都没有的让他将燕墨染打晕送走,就是想一个人去。
“不行,若是莫师叔不允许师侄去,那么师侄就只有禀告师门。”他既然让他入了秦谷,就不会放任他一个人离开。
私心里,秦西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他也知道,只要莫小师叔下山的消息被师门知道,师叔就会被带回山,而这一别,可能又将是两三年的不见……
这样,他真的很不舍……
莫失头痛,哎哟,他没有不辞而别,就是怕这只买卖消息的小三儿上报师门或者是派人跟着他。
他不是没有能力隐藏踪迹,而是对于一个瞎子而言,太费事儿太费时间了,他也不想因此而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师门那边知道他和凤隐国的关系的也就是两个人,他还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拦一拦师门那边的两个人,而这个人非消息灵通的秦西莫属。
本来,让秦小三儿跟着他去,是极好的,可是这一趟风险未知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实在没必要把秦小三儿给扯进来。
“秦小三儿啊,这个,师叔跟你说…..”莫失耐着性子还想要劝说……
“莫师叔!如果你执意一个人去,那么师侄可以不去,师侄会传信给师叔祖,想必师叔祖会很乐意跟着莫师叔去的。”秦西冷冰冰的说,握着莫失面具的手骨节尽白。
莫失脸色刷的一下就不好,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秦西正站在他身前弯腰与他说话,他这猛然站起来,砰地一声就撞在他的下巴上。
秦西痛得眉头都蹙了起来,只见莫失无神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踹门而去。
火气估计是太大了,居然一脚把门踹垮了。
秦西瞧着那个纤弱的人影飞快的离去,绮丽微冷的眼里怒气翻滚,轰的一声一拳砸碎了一张檀木桌子。
师叔祖,那是一个神一般的男人,秦西从入师门起,只见过一面,可就那一面让他深深的折服。
之后,他听过无数师叔祖对莫师叔的特殊,特殊得让他不得不多想…..
有人年纪小不懂风月,可有人早已经开窍。
有人身在局中,有人局外人旁观者清…..
秦西只是不愿放弃…..可惜他不能说,说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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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一路跑得飞快,心头那股恼怒简直无处发泄。
秦西是把他当小孩子吗?
就算他的辈分是师叔,他还是不自觉的把他当成小孩子。
竟然敢拿师叔祖来吓唬他…..
说到那个师叔祖,其实是他的师叔,整个千暮门里,他最不想惹的人,可偏偏那个人对他好得…..唉….一言难尽…..
一句话说,真要让他的师叔去了,得,他也别去了,整个凤隐国不需要君临春来灭族了,他那师叔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跑了一会儿,莫失的火气消了,又觉得跟秦小三儿斗气实在犯不着,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大不了苗头不对的时候,他就直接打晕了秦小三儿,送他离开……
这么一想,莫失叹了一口气便要往回走,走了两步就听到一声马儿的嘶鸣,有一个淡雅的声音传来,“小兄弟,真是有缘,你我又见面了。”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跑到了谷口。
而那声音是,墨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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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到了下去太阳落山时分,墨钺之坐在一辆通体漆黑如黑玉,有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意味的马车里,用扇子掀开车帘,静静看着谷口迎风立着的少年。
少有姑娘能长得这么夺目的,这是墨钺之第一看见莫失时,对他的印象。
就连见惯绝色的他,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姑娘真的长得让任何人都想私藏起来供自己一个人欣赏。
相较于容貌,最吸引人的还是这个姑娘的气质,虽然眼盲却蓬蓬勃勃的如朝阳,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十分纯粹的灵气。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墨钺之只会叹一句,天生毓秀,再不会多看一眼,因为这一类人只要接触过多的阴暗事物,便会被污染。
这样容易被破坏,需要人保护的东西,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但眼前的这个姑娘…….墨钺之勾了勾唇,本就习惯性挂在嘴边笑容在看到姑娘理都不理他,径直转身吭哧吭哧往谷里走时,又扩大了几分。
他的手在马车内的案几上敲了敲,几个身影迅速闪出,便见秦谷谷口的石壁上掉落下几个软趴趴的人,一个玄衣的冷面男人抱臂挡在莫失的面前。
冷面人不带感情的道:“我主子想请小姐上车一叙。”
莫失勾了勾唇,面上没有半丝惊慌,一双无神的眸子静若幽澜,嗅了嗅空气中并没有血腥味,心知那个墨钺之还是顾忌着秦小三儿,没有在他家大门口杀了他的护卫。
至于他自己,莫失并不认为只凭一个武力高强的男人就能拿下他,甚至就算是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没有机会。
千暮门的人就算是一个扫地的,扔到江湖上也都能排得上名,别说他还是师叔,千暮门的人宠他,疼他,却不会过分溺爱他,他们也知道有时候靠别人保护,还不如自保。
所以,有些时候,他们会对他十分残酷,比如,让他这个上辈子活在法治社会的良好公民学会杀人。
而他纵使有再多的不便,他也会接受。
他只能接受,必须接受,就算他们不要求,他都得强求。
九诛山主峰有一个往山腹内开凿的巨大洞穴,里面关了许多穷凶极恶的罪人,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师父每一日都会扔他下去,让他亲手用各种方法杀掉里面的人。
他也犹豫,也害怕,也抗拒,但他师父说,若是他不杀掉他们,他就把他们放出去,祸害别人,然后告诉他,那些死于这些罪人手下人其实都是间接死在他的手里。
他师父还告诉他,这已经是考虑到了他的感受,给他找的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而非一般无辜的人。
那些年杀人,或许有‘杀的都是罪人’这一类自我催眠在其中,但当真正的将刀子插入人的血肉中后,无论那些人是有罪还是无罪,他的身上都沾染上了煞气。
他都学会冷静的杀人,淡定的面对血腥。
所以在危害到他自身安全的时候,莫失身上透体而出的煞气并不比江湖上成名的杀手弱,甚至隐隐有一种疯魔嗜血的意味,让纵使见惯血腥的人都不寒而栗。
玄衣冷面男子明显也是感受到了来自眼前姑娘的压迫,他暗惊这个姑娘身上煞气惊人的同时,动作行云流水,拔刀,出招,没有半分顾忌这只是一个姑娘,甚至是一个眼盲姑娘,一出招就是杀招,用最简单的招式,力求一举击杀。
人体心脏跳动的声音,刀划过空气引起的细微震动,流动的风里,莫失能抓住一切的细小的声音,计算着出招的时间,以不动应万变,也力求一举击杀。
但,莫失眉头几不可查的一抖,袖中的手猛然握成拳,当玄衣冷面男子杀招袭来之时,他忽地堪堪避过,却也免不了削掉了一缕发丝。
天空之上,一身黑亮的乌鸦从云层见直冲而下,却在见到莫失悄悄打出的手势,只能暴躁的在天空中盘旋。
玄衣男子一招不中,心下惊骇,他原以为凭这姑娘的煞气,这一招之间,必分生死,却不料那姑娘竟然避了开。
这般虎头蛇尾,让他始料不及,仿若刚才姑娘那一身煞气只是他的错觉,心下便疑有诈。
当下刀一横,又要出招,却见姑娘高举双手,转身果断的一边往马车走去,一边无辜得很的嚷道:“哎,去就去嘛,动刀子干嘛,真是的……”
玄衣男子一愣,马车里观战的墨钺之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越走越近的人,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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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莫失循着墨钺之身上飘渺的味道走到马车跟前,一脸的挫败,嘟起的嘴几乎能挂油壶,鼓着腮帮子,十分的委屈。
无神的大眼睁着,更加的无辜,看起来就跟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被人拎住了后颈一般无奈得惹人怜。
这种小女儿的表情,莫失学了几年,早就驾轻就熟,再不会像当初刚学时,一边学一边在心里恶心自己的矫揉造作。
墨钺之低笑,用扇子轻佻却又优雅至极的挑起莫失的下巴,戏谑问道:“美人,乖乖告诉本公子你叫什么?”
莫失一巴掌挥开扇子,没好气道:“我叫莫粑粑,墨公子你可以叫我粑粑。”
“粑粑?”墨钺之重复了一遍,觉得这称呼古怪,可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出那里古怪,目光移到莫失脸上,却见他神色正常,倒是因为眼盲,从眼睛里看不到半点儿情绪。
莫失故作正经,可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已经笑翻了,粑粑?哎,乖儿子,墨钺之你这货,叫你坑我,叫你坑我,你就一辈子给我当儿子……
“以后我叫你小莫。”墨钺之折中了一下。
狐狸!
莫失冷哼了一声,趴在马车窗前,十分不耐的问道:“墨大公子,你请我过来,到底要说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聊天。”
墨钺之伸出扇子啪的一下轻敲在莫失的头上,淡淡道:“急什么,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
“你胃口太小,想要吃人是做梦。”莫失冷冷抛下一句,转脸就要走,身后立马有两人挡住了去路,墨钺之淡雅的声音传来,“小莫,上马车,我与你一见如故,想要谈的话太多,不如去我府上坐一坐。”
莫失冷哼一声,表示十分不愿,而拦着他的人,恭敬却又强硬道:“小姐请。”
耳朵微动,流动的风里,他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血管里血液汩汩流动,流动的空气轻轻的划过不同于山石的布料……
他看不见,可是也能判别出马车周围有规律的分布了数十高手,可攻可守,而且车里面这个叫墨钺之的身手不低……
莫失注意着谷口方向,心知从自己被发现到如今被逼着上马车,也就十分钟的样子,秦谷太大,秦西一时半会儿找不来不说,就算是找来了也是一场恶斗。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他不宜动手。
墨钺之抓他无非是逼迫秦西,自己要是再拖下去,这家伙估计不会再跟他客气了,要是被弄晕了上马车,凭白的暴露了男子身份,那可就得不偿失。
至于小鸦,他还是别让它在外人面前惊世骇俗,白白招人觊觎。
权衡利弊,莫失嘟嘟囔囔的上了马车。
待马车绝尘而去,见不到影儿后,秦西才有些狼狈的出现在谷口。
他见谷口空空,目光一扫,发现被人打晕的护卫,顿时脸一沉。
怪不得他没有收到护卫传来的莫失出入谷口的消息,搞了半天是被人给打晕了,害得他在谷中找了许久的人。
转瞬心里又为莫失宁愿一个人抛下他不管不顾的走而不是个滋味,他原以为莫失就是耍小孩子脾气,认真起来还是会顾全大局,安排好师门那边,却不料……
“莫失……”轻轻的呼唤这个已经刻在心中的名字,秦西在谷口转了两圈,猛然注意到碎石子中间一缕长长的发丝,捡起来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霎时脸色大变。
秦西对莫失身上的味道再熟悉不过,这缕发丝是莫失的,而这缕发丝又是齐齐被锋利的刀刃削断,由此而说明的,几乎是不用再想…..
一时间他身上冷气四溢,胸中的暴怒和担忧一波比一波高,他还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秦谷大门口将他的人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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