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不可思议的你》唐心非糖

32、第十五章 失控的爱（二）

　　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勾着笑。

　　“阿芒，你要走么？”他问，缓缓的下了楼梯向她走来。

　　青芒急切的打开门的保险锁，开门的瞬间才发现，门像从外面反锁似的，根本打不开。她慌乱的用力晃着门，却始终无果。

　　“别费力了，阿芒。”他冲青芒晃着手里的钥匙，“看到门上的钥匙孔了么？这道锁是我特意定做的，只要锁上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无论你在门内还是门外。”

　　青芒看了看门锁处，果然如他所说，门把手下面有一道不起眼的钥匙孔。她绝望的靠在门上，任身体滑落在地上。

　　“阿芒，”他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脸旁轻轻摩挲着，又吻了吻她的手背，“你是逃不掉的。永远，也别想逃掉。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

　　“不要，方明城……不要……求你……不要……”她颤抖着身子求着他。

　　他的脸上流露出不忍，安抚性的摸着她的头发：“阿芒，不要求我，不要这样楚楚可怜。我怕我会狠不下心，我怕我会放过你，可我更怕失去你。所以，不要求我！我怕我会为了不去心软地放过你，而选择失控！”

　　他的眼神陡然转了狠厉，抚摸着她头发的手突然反抓住她的头发，然后起身，扯着她的头皮向二楼走去。

　　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像踩在她的心上。

　　“啊——”被扯动的头皮疼痛难忍，青芒哀嚎着，被他拖着身子上了二楼。

　　“青芒……”明绚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杀了他！”

　　“救我……救我……”力气快要被耗的干净，青芒虚弱的向明绚姬求救。

　　“杀了他，青芒。你可以的。”

　　“救我……”

　　“你可以的！”

　　路过拐角处的小方桌时，青芒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上面，桌子晃了晃，上面摆放的装饰的花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细小的碎瓷片溅入她的皮肤，滑伤了血管，顿时殷红一片。

　　方明城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她，微微一惊。然后松开她的头发，蹲下身体，心疼的看着她。

　　“阿芒，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呢！”他的手指抚上她流血的伤口，无比轻柔，可只一瞬，他的指尖突然顺着伤口扣了进去，肆意地挤压碾弄起来。

　　顿时，钻心的疼痛感袭来。青芒脸色惨白，额上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她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一双空洞的眼睛，异常平静的看着他，没有挣扎，没有恨意，像破碎的人偶，看不到一丝生机。

　　“阿芒！”方明城眉头皱起，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晃了晃青芒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里，手指慢慢探向她的鼻尖，在探寻到一丝微弱地呼吸后，他松了一口气。

　　他的阿芒还活着。

　　猛然间，她的眼里涌满恨意。与此同时，一把小匕首大小的碎瓷片被狠狠的插进他的喉咙里。他震惊的看着她，嘴里不停的涌出鲜血，难以相信她竟然真的要杀了他！

　　她的手握着碎瓷片，同样血流不止。一滴滴血流在他的脖颈里，分不清谁是谁的。

　　决绝的恨意仿佛随着这一刀而耗干至尽。她看着他脸上痛苦而狰狞的神色，眼神又恢复如常。她错愕的急忙松开碎瓷片，连连后退。可惜，为时晚矣，他已经快要死了。

　　她惊恐的看着手上的血，转身要逃，却被他一把拉住紧扣在怀里，两人挣扎之间，他拽着她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青芒躺在地上，看着房顶的天花板上悬挂的花式吊灯，神情呆滞。额上的血流成了注。

　　方明城压在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呼吸。而那把本应插在他喉咙处的碎瓷片，此刻握在他的手里，正插在青芒的腹部。

　　他做到了！如他所说的那般，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眼泪涌了出来，顺着她的眼角扑簌簌落下，青芒哭了，无声地。她也不知道在哭什么，也许为自己杀了人，也许为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

　　“青芒，”明绚姬从她的额心处钻了出来，幻化成人形，看着她，“你就要死了。”

　　“我知道。”她微微侧过头看着她，眼神终于有了焦距。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么？”她问。

　　明绚姬微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含着怜惜，“青芒，你忘记了么，我说过你的大劫将至，而方明城就是你的劫难。”

　　“呵呵，你也说过，我和他前世曾有一段解不开的渊源。那么，究竟是怎样的渊源，非要累及到今世？”

　　明绚姬眼皮微垂，道：“上一世，你本是普通人家的儿女，而他是官家少爷，因与你一面之缘，他情根深种，誓与你结为夫妻。可惜你们终究有缘无份，你嫁做了他人妇，而他郁郁而终，带着对你的执念与不甘转世轮回。故而，今生你们会再次相遇，依旧纠缠不清。”

　　“原来如此。是我负了他么？”

　　“也许吧！许是他的情太深，你的情太浅，这一生你要还吧。”

　　“呵呵……”青芒闭上眼睛，浅浅的笑着。

　　“你还有什么心愿要了么？”明绚姬问。

　　“心愿……”青芒又慢慢睁开眼，眼睛里闪出光，“我……我答应了要等他回来一起过除夕的……”

　　“好。”

　　外面的雪肆意的飞舞着，一朵一朵，把大地覆盖成银妆素裹。

　　孤独而老旧的复古欧式别墅里，一道红光闪闪跳跃着，偶尔泄出窗子照在洁白的雪地上，成了明媚的暖色。

　　“明绚……我可以这样叫你么？明绚姬的名字总觉的有点拗口。”她的身体红光闪烁。

　　“可以。”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没有。”

　　“我有爱过。”

　　“我知道。”

　　“其实，我真的……真的很爱他，爱到心都不是自己的了。我曾想我怎么会遇上那么一个人呢，既温柔，又风趣，虽然有时很严厉，但对我真的特别好。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关心我，照顾我，对我好过。我一直都觉得，遇见他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虽然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但我还是很爱他，很爱很爱他……”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这一次，不再有苦涩。

　　“你既已爱上他，他就算是给你一颗枣，你的心里都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呵呵，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他对我好。他真的真的很好。”

　　“傻子。”

　　“不，我才不。我只是爱他。我只是……太过爱他……”她的眼睛突然间泪光涌动，“可惜，我却不能继续爱他了……”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你的伤口刚刚修补好，不然又要裂开了。”

　　她却仿佛未听到一般，继续喋喋不休。

　　“明绚，我死后你会成为我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么？”

　　“嗯。”

　　“那你会以我的身份活着么？”

　　“不会。我会取代你，以明绚姬的身份活着。”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要求？”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当你以后再遇到他的时候，可不可以以我的身份去面对他……”

　　“不可以！”明绚姬当即一口回绝。

　　“好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依旧没有停止她的喋喋不休。

　　“明绚，我死了，他会难过的吧？”

　　“……”

　　“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会难过的要死。”

　　明绚姬掌心汇聚法力，又是一掌施在她的身上。她的筋骨，在跌落楼梯的时候已经尽碎，只有依靠明绚姬的法力才可以修补。

　　“明绚，你知道么，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为我的死难过。真的，一点都不想。好不容易，他才有勇气爱我，好不容易，我才重新等到他，可是……明绚，如果早知道我们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的话，我希望他可以忘记我，我希望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明绚姬听着她的话，眉心皱的死紧。第一次，她觉得她这样多话，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第一次，她觉得她这样惹人烦躁，惹得她跟着她心烦意乱。

　　“够了！”明绚姬的掌心用力，悉数打在她的背部。她吐出一口淤血，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明绚，你生气了么？”她问。

　　明绚姬不说话，手上的力道不减分毫。

　　“明绚……”

　　“够了！”她打断她，“再说话，我会分心的。”

　　“可我……真的好舍不得他……”

　　红光突然收起，明绚姬收了法力，一挥袖进了她的眉心处。

　　青芒捂着心口，低低地笑着，喃喃而道：“我答应他，要等他回来一起过除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