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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人不渡我我渡人 ...

  •   两人在西街稍安静处点了比较特别的“一间半”客房,所谓一间半,就是房中带有阁楼,阁楼不足一人高,靠南侧有天窗,顺着梯子便能上去睡人。
      堂堂大釜皇帝及首富王爷当然犯不着为省那么点银子而舍不得多要一间,皇帝倒想眼不见为净来着,就怕一转身,那无厘头王爷又要给他添造什么麻烦,于是这种阁楼式客房自然成了上上之选——如同出外遛狗,总归是将狗牵在身边比较稳妥些。
      汪,咬他!
      化作李四的莫晓风此时状态更加萎靡了些,说什么也不肯进房,只是蹲在门口。
      过了一会,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李四便扒在门口,朝内探了探头,小心翼翼地:
      “张三我跟你说件事。”
      正撑着额头闭目养神的张三,缓缓睁眼,睨向门那方。
      李四手指在墙上画着圈圈,忐忑不安,吱唔:“我真的没造反。”
      张三斜了斜身子,一口闲聊家常的语气。
      “那想过没?”
      李四脚一软,赶紧抓住门沿。
      “你要听真话,还、还是假话?”
      张三食指轻敲着额头,微敛目,敛去一抹暗光:“那就要看你是想说真话,还是假话。”
      表面上看是狗兔混血与狐狼混血的智商对决,前者实在是没什么可比性,但若换成是忍耐度比拼,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真话往往让人误会,假话往往令人伤心,如果假话不代表实话,实话不代表真事,那说了便是白说,白说不如不说,佛也云:不说不假,不真不说。意思是说,不说就不会有假话,假话就不要说,你瞧,连佛都讲不要说,咱当然不能说,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说不要说……”赶在对方睡着或抡拳头前,李四自动消声。
      “好!”张三长身而立,神情和煦,“好个不说不假,不真不说——”忽转阴,手一指上方,“还不滚上去睡觉!”
      “好的好的。”小白兔赶紧儿跳了进来,麻利地爬梯子,以为他听不到,嘀咕:“有话好讲,不要凶嘛。”
      “你说什么?!”声音从后面阴沉沉地飘了过来。
      “我说上面空气好。”
      将凤凰随手靠在墙上,即使知道下面的人看不到,还是先钻进了被窝,在里面一拱一拱地脱衣服。完事后,她冲下面道:“麻烦您熄……”
      啪,一只鞋子扔了上来。

      奔波了三、四日,也真是累得不行,刚躺下,人就犯起迷糊。
      夜半,明月斜窗照晚。小白兔有节奏地轻呼吸,睡得倒挺安稳。
      风是寒慢慢睁开眼,下床,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满月,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栈后的小竹林,一抹青影从天而降,前方,风是寒负手而立,玄衣飘飘。
      “事情办得如何?”
      “他们打算走水路,到了洛城再改走官道,经过奉天关将黄金运回吴东。唐秀因受伤,不能亲自押送,楚采颐正好安排自己的人手上去,属下已安排苍鹰一队人前往奉天关布置,到时便可里应外合,以塞外流寇的名义截走那笔黄金。”青衣人从袖中拿出一碧色小瓶,道:“这是楚采颐取给主上的解药,每日服一颗,五天后,毒便可解。不过……”
      青衣人面有迟疑。
      风是寒接过解药,道:“你怕楚采颐明是与本皇合作,暗则坐收渔翁之利?”
      青衣人躬身道:“属下确忧。”
      风是寒抿唇,嘴角扯出几不可见的一抹轻笑,道:“楚采颐想借本皇之力扳倒他大哥,已是竭力,量他还没有蠢到自以为聪明可以将本皇也设计了。”
      月下,那人一头乌泽未绾,玄衫只是随意搭扣,衬着那轮廓分明,容颜冠绝,自成一派‘天欲敬我,我犹不屑’的孤冷,远不是一旁整装束冠的青衣人所能相及一二。
      青衣人恭谨地道:“主上说得极是,只是属下还有两事不明,楚采颐既是依附主上,为何撒谎说不知另有奸细?”
      风是寒抬眸,沉吟须臾,方道:“他没有撒谎。能让宋江这老匹夫乖乖听话,那朝中奸细恐怕不是一般的人物,楚非纭行事谨慎,一旦牵涉太广,不告诉楚采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难道不是因为楚非纭对楚采颐起了疑心?”
      “恰恰相反,楚非纭对他五弟毫无防备之心。”风是寒对月一声冷笑,“楚采颐自小便被这大哥压得死死的,任谁都相信,楚采颐毫无翻身之力,所以楚非纭一时忘了一个道理——不会叫的狗一样会咬人,说不定咬得更狠。”

      莫晓风突然在梦中打了个寒噤,竟惊醒了过来。一睁眼,随即张大了嘴巴,激动地喊:“你你你……”
      竟是花容。
      眼前那张脸别来无恙,还是那么“少数”,又因突然出现,还是出现在阁楼梯子上,一颗脑袋架在边沿,诡异得匪夷所思。
      “还不错,小朋友现在终于知道我是谁了。”花容眼睛一眯,代表笑容亲切。
      莫晓风搓了搓脸,这才确定自己并非在做梦,她大吃一惊,慌忙爬起,刚站直身,头撞阁楼顶,一下将她撞蹲下了,左手捂着头,右手指着来人的鼻子。
      “你怎么进来的?”
      花容指指下面的门,笑得一脸轻松:“看见小皇帝出去了,我就进来了。”
      莫晓风心想,这人很喜欢在称呼前面加个小字呢。
      她揉着脑袋朝下看去,果然,下面床上空空如也。
      “张三去哪了?”她奇怪。
      “嗯?还有第三个人住在这里?”花容比她还要奇怪。
      莫晓风抿了抿嘴,说:“我叫李四。”
      “哦哦。”她一讲,花容就开壳了,“大概是去茅房了。”
      莫晓风一脸狐疑,“你来这里做什么?抓我们回去还是……”她挪了挪身子,试图挡住墙上靠着的弓。
      “放心放心,没那么一回事。”花容失笑,知道她为什么要紧张,“你不就是捡了把凤凰么,那就留着吧,这种东西就用不着拾金不昧了……”
      莫晓风嘴角抽了抽,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指责她没有拾金不昧。
      花容话锋忽地一转,一脸严峻道:“不过,你可要小心看管。这年头,有运气捡好东西的人少,有本事抢好东西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莫晓风眼珠子朝花容身上一转,问:“人家都想抢的东西,为什么你偏要往外送?”
      “错错错。”花容连连摆手强调,“你可要搞清楚,就算我想送,也要那人有命拿才是。既然是你自己找到了它,说明那是天意,天意呐。”天意就是好,将来若出了什么岔子,怪老天就好,可没他花容什么事。一句话,倒把责任推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引她进的地宫。
      “那你偷偷摸摸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总不会是长夜漫漫,孤寂无趣,于是找个人来聊聊天吧。
      “说来话长……唉!”虽然这么说,实际上一点也不长,“没想到你们跑得那么快。”快到他连个包裹也来不及准备就赶着追了出来。花容又叹了口气,手一晃,掉下个东西落在莫晓风手里。
      “啊?”莫晓风擦了擦额头,有些崩溃地看着手上那只饱满的锦囊, “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送这个来?”锦囊啊锦囊,是谁硬将妙计两字扣在了你头上?其实你不过是布袋一只。她抖着锦囊,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
      “说实话,这些锦囊真是手工做的?”不是机器批量生产的吗?
      “嗯嗯?”花容装糊涂。
      “好吧,我是说,有话你可以用说的,我又不是听不懂。”
      花容不禁陷入深思,世人皆不懂他苦心啊。
      良久他反问道:“为什么佛要讲‘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因为……
      花容插了羽毛的头慢慢往下退去,有个声音在飘:“因为他没用写的。”
      啊啊啊!真是要疯掉了!
      “等等,神医应该会解血蝎毒吧?”
      花容回头灿烂一笑:“治毒需会制毒,可非我所喜好,唐门的毒,只有唐门能解,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说罢,摆摆手,人影消失在黑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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