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离人归》迟颜

7、关于悲剧

　　关于悲剧

　　并不是只有让人悲伤哭泣的故事
　　才算悲剧
　　你看的到的笑语盈盈
　　针锋相对
　　或者是安静自在
　　后面或许是灭顶的悲哀

　　很难想象楚阡陌风风火火的样子。
　　三个女人一个男人眼神间透露着相同的信息。
　　楚阡陌要唱的歌居然是《明月几时有》。
　　而且他们四个有很大的工作量，舞蹈、音乐都得自己出。
　　楚阡陌是这样说滴：我不爱听伴奏带，喜欢听古筝曲。这样吧，你们中有一个人要用古筝伴奏，其余三个，自己找事做。舞蹈啊什么的就行了。
　　敢情这女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自己挑了个最不费事的，张张嘴就行。
　　四个人窝在一起，想的念头都没有。

　　好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楚阡陌忙着把这四个人折腾到一块，给他们安排了各自的任务后一屁股蹲在窗台上，发呆。
　　好像，自从那个少年离开后，自己就一直沉默了。安静了。

　　然后这个状态持续了3天。明天是学校统一彩排，后天就是晚会。
　　本来展云扬对这个新晋女朋友很有信心的，可她居然只顾着发呆。连督促他们四个都懒得管。眼瞅着这个节目“有点”悬，他在那3个女人的白眼中，来到楚阡陌面前。
　　“我说，小楚啊——”展云扬很纠结的斟酌着女朋友的代名词。
　　没反应。
　　“阡陌啊——”
　　继续没反应。
　　“小陌儿——”
　　还是没反应。旁边三个女人却快吐血了。
　　“那个，女朋友啊——”展云扬看向她目光呆滞的方向。
　　夕阳的方向。黑衣的男子，火红的女子。
　　男的是莫苍离。女的，貌似是校花。
　　女的微仰着头，脸上带着笑，轻轻的说着什么。莫苍离倚着树，垂首，看不到表情。但是那个画面，美得像画。
　　展云扬发现自己真的语言匮乏。然后他伸手捂住了楚阡陌的眼睛。
　　“嗯？”楚阡陌终于反映了，拿掉了他的手，跳下窗台。
　　结果看到那三个女人都趴在窗台上往外瞅。真是无语了。
　　“喂，你们想好怎么整了吗？”楚阡陌难得提醒。
　　“你才是主角，好吧。”三个女人依依不舍的从窗前回过头，异口同声道。
　　“错。我是主唱。”楚阡陌乐呵呵的纠正。
　　众女齐翻白眼。
　　“决定谁弹古筝了么？”楚阡陌心情不错的问。
　　“苏媚会弹琴吧？”端木青满怀希望。
　　“拜托，那是钢琴。”欧夜很不屑的瞅了苏媚一眼。
　　“……”端木青闭嘴了。
　　“舞蹈呢？”楚阡陌有些意兴阑珊了。
　　“……”
　　“我会。”展云扬终于发现自己的用处了，迫不及待向女友亮本事。
　　“什么样的？”楚阡陌不怀任何希望的问道。
　　“街舞。”兴奋的展云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楚阡陌已经彻底无语了。还以为这四位极品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真是失策。
　　“哇哈哈……”端木青喷笑了，毫不客气的吐槽，“班长，你疯了？中国古典诗词陪棒子的街舞？”
　　“什么棒子，明明是美国黑人……”展云扬忙着纠正某女的常识性错误。
　　“哈哈哈哈……”端木青还在大笑。
　　苏媚在边上温婉的好心提醒：“阡陌快怒了。”
　　终于消停了。
　　“会弹钢琴的人摆个弹古筝的pose没问题吧？”楚阡陌觉得脑袋疼。
　　“嗯嗯，应该没问题。其实我懂一点点古筝，但是技术不过关。”苏媚依旧是温婉的样子。
　　总算听了一句人话。楚阡陌拍拍脑袋：“那到时候你摆pose好了。我去找伴奏带。”
　　“端木青女扮男装，月下饮酒。”
　　“ok”，端木青爽快回答，“酒壶里装点红酒吧。”
　　“里面是白开水。”楚阡陌瞪了那个酒品极差却爱喝酒的女人一眼。
　　“之于班长，就演吴刚。欧夜扮嫦娥。”
　　“哦呵呵呵呵，第一美女嫦娥……”欧夜非常满意。
　　“还要砍月桂树嘛？”展云扬问。
　　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这么弱智了。“pose就行。”楚阡陌回答。
　　“之于道具，兔子啊，月亮啊，古筝啊，琴桌啊，酒壶啊，酒杯啊，嗯，最主要的是服装和发式，就麻烦班长了。”楚阡陌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
　　“哦。”展云扬立马着手开始准备。
　　三个女人呼啦啦的跟着楚阡陌出去了。其实是跟踪而已。

　　其实阡陌出去并没有做什么很八卦的事情。她只是很小心的绕开了莫苍离和红衣女子出现的那条路。即使那条路是通往宿舍的必经路。
　　楚阡陌低着头，走的很慢。她在想一些事情。
　　她确信，莫苍离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刚她坐在窗户上，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她。然后，他在那个红衣女子低头的时候，对自己笑了。而且是意味深长的笑。然后他复垂下头，去倾听那女子的说话。
　　那其实是很熟悉的笑。属于记忆中温暖少年的笑。但是那笑，太过干净，凡儿让她觉得毛骨悚然。虽然这个词不太恰当。然后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看清过莫苍离。
　　记忆里，是那个对一脸温柔的男孩子，长久以来灌输给自己王子公主的纯白故事。她打了个冷战。开始觉得那些故事的存在都有阴谋，而莫苍离就是那个大阴谋家。
　　可是究竟是什么呢？阴冷的风吹来，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把白色风衣的领子往上拉了一下。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抬头。不远处，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黑色的直式短风衣，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风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里面驼色的V领薄衫和雪白的衬衫领子来。
　　莫苍离。
　　他还真不怕冷！可是他不是应该陪着那个红衣校花嘛？楚阡陌暗自撇嘴。直接装作不认识他，从他面前直直走过。
　　可是楚阡陌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僵硬，那个心细如丝的家伙必然也是发现了。真是丢脸！楚阡陌有些憎恨自己。他的存在感，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强大啊。
　　“楚阡陌。”有些喑哑的声音从背后低低响起。
　　然后她站住了。发现自己有一些欢喜，好像在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你还喜欢童话故事么？”他的声音发涩。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那玩意！”楚阡陌被他那有些扭曲的声音刺激到了，一个激动，实话咕噜就跑出来了！
　　“我也从来没希望现在见到的还是那个小白一样的女孩……”他的声音不再压抑，反而有笑意隐约。
　　小白一样的女孩！那个家伙！
　　啊！楚阡陌忽然茅塞顿开！那个家伙居然从小就想把自己往“白痴”方面引导！
　　楚阡陌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冷静，回过头就直奔过去，抬腿——前几天那一脚踢的太爽了！有上瘾的倾向！
　　没有预期的哀嚎。反而自己的腿被他的长腿压住，整个身子嵌入了他怀里，被他束缚住，压在了旁边的大树上。他的呼吸就在耳边，清晰可闻的还有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耳根子在发烧。
　　不是自己太花痴，是这姿势太暧昧！
　　一阵轻风，他黑色的发丝骚扰到她的鼻子，楚阡陌狂打了喷嚏！石破天惊！几片叶子落下，在光影里翻飞着落到他和她的面前。
　　楚阡陌傻了。脸热辣辣的，这叶子貌似是被自己强大的喷嚏吓掉的！然后愣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脸，不羁的眉、黑沉的眼。直到他的鼻尖碰到自己的鼻尖——楚阡陌的尴尬没了，气氛重新暧昧，她大气不敢喘。
　　他温暖的修长手指抚上阡陌的脸颊，深邃的眼睛里几分笑意几分魅惑，还有小簇的火焰：“我，很期待你的明月几时有。”
　　“嗯。”楚阡陌完全被这对白打击到了。还以为特意搞得这么暧昧打算做什么呢。再说了，你期待个P啊。
　　然后，他松开了她。退后至1米之外的位置，安静的看着她。
　　紧张的气氛忽而消失了。
　　楚阡陌忽然崩溃。原本强撑着树的身体慢慢塌了下来，软软的坐在了地上。不再去看他。
　　然后他冷静地说：“后天见。”
　　仿佛之前的温暖暧昧、呼吸交融是一场错觉。
　　阡陌可以想象他优雅的唇线里，是如何不带感情的吐出这三个字。
　　影子在路灯的拉长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一个黑影笼罩住了楚阡陌。然后她猛地抬头：展云扬。
　　呼吸渐渐正常。她扶着树站了起来，一片云淡风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展云扬从来不知道，这个安静的女子，在仰头的一刹那眼里流泻着怎样的光华潋滟。那种热切，足以打动任何一个人！可是她的这份鲜活，是因为谁？他想起刚才离去的莫苍离，看向他的眼神异常冷冽。
　　他一直很敬佩这个男人。是的，男人，不单单是能力卓越的学长。莫苍离在这所学校的一切行为，都让他们这些后辈深深记载。最让学生们自豪的是，他所引导的学生会，成了真正属于学生们为属于自己的权利而足以跟学校抗衡力量。是为了他么？
　　他的千转心思只是几秒钟。然后，他不动声色的向前，伸手想去拉她一把：“走在附近，看到像是你，就过来了。”
　　他怎么能说是看到莫苍离和她，才走了过来。
　　她并没有把手交给他。于是他的手徒劳的伸了一下，徒劳的垂了下来。

　　莫苍离遥远的看着那只手臂落空，那个女子安然的站姿，唇畔是宠溺的笑。然后想到自己离去时的寂寞覆满的那个身影，心生生疼了起来。那个傻孩子呵，是不是从自己离开，就习惯这种寂寞？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暗自神伤着。而那些悲伤，从来都是他给的。
　　楚阡陌呵。叫他如何能放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