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有喜了》青萝烟萝

41、041：梁玧

　　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在练武之人看来是绝世的武功，在医者看来是认为妙手回春的医术，在朝堂之人看来是权倾朝野的势力……
　　而对于她来说，实力就是能在这个异世留下自己的足印，如果不能名留青史，遗臭万年也行。
　　宫九棂坐到圆凳上面，她倒了一杯茶水，帘布微动，一个身着飞鱼服，握手绣春刀的少年走到她的身后。
　　他的眼里带着犹豫，带着纠结，带着让人琢磨不清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终于又放弃。
　　他和她是一样的人，他知道她最讨厌欺骗。
　　他后悔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危险又怎样，受伤又怎样，他会将一切都告诉她。
　　只是，她现在还愿意听他的解释吗？
　　少年还在犹豫，宫九棂又拿出一个茶杯，她将茶杯放在自己的对面，倒满了水。
　　少年看着宫九棂的举动，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希望，她知道自己来了？她愿意原谅他了？
　　他缓缓走到宫九棂的面前，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宫九棂抬眼看着少年，他的皮肤黑了不少，也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瘦弱，他长高了很多，现在大概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吧！
　　她讨厌欺骗，讨厌背叛。
　　但是她更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他骗她是为了活着，她不认为这样做错了。
　　之前对他那样，只是为了让他少来见她，毕竟他那时还未得到李戎君绝对的信任。
　　现在李戎君的心里，李晟睿已死，就算少年来自北十二峰，就算他是被李晟睿所救，就算少年心中对李晟睿心怀感激，都不重要了。
　　她对他，像是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喝了这杯茶水就走吧！”
　　他刚得到李戎君的信任，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了差错。而且锦衣卫和侍卫平日里并无交集，他待在这里终归不合适。
　　少年的唇抖了抖，“我……我叫梁玧。”
　　宫九棂的手轻轻一颤，眼眉低垂，他叫梁玧？
　　如果她没有记错，天雪是来晋国找人的，她所要寻找的人正是她口中的“玧哥哥”，少年和天雪原先认识？
　　少年继续道，“我是梁国人，母亲却是晋国人，我……”
　　她急急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他是梁国人，他叫梁玧，梁是梁国的皇家姓。
　　李晟睿说，少年不是一般人，难道他是……
　　宫九棂不愿再想下去，不愿再听下去。
　　如果少年真的是梁国皇室中人，如果他身在北十二峰是遭人迫害。那么，什么样的人才会被驱逐自己的国家，将他丢弃在异国他乡，根本不可能逃出来的地方？
　　如果少年不想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也不会在北十二峰那般隐忍，不会与李晟睿合作，更不会成为李戎君的人。
　　梁国与晋国一直磕磕碰碰，十几年之内战火不断，一旦少年回去，一旦他和李晟睿成为敌人，那么……她该怎么办？
　　少年疑惑着，难道她没有原谅自己？是说得太晚？还是这些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些，是他压在心里很多年的秘密。
　　他几乎将它烂在心里，如今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可是她却不想听。
　　少年起身，原来，他在她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倾听他的身世，她不愿意再给他机会。
　　她救他，或许只是怜悯而已。
　　她照顾他，也仅仅只是因为从他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而已。
　　他转身，带着满身的颓废。
　　累。
　　当他被逐出梁国的时候，他没有觉得这样累；
　　当他在北十二峰做奴隶的时候，没有觉得这样累；
　　当他日夜不休练习武功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样累。
　　如今，却累得连走路都这么困难。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就在他自己都差点放弃自己的时候，她就像一道光出现在他面前。
　　她救他，她给他温暖，她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你再动他，小心我杀了你。”
　　“人吃饭的时候，不是蹲在地上，而是坐在凳子上。”
　　“好了，不要害怕，我在这儿。”
　　“你放心，不管在哪儿，我会与你同在。”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我不会丢下你。”
　　以前，她再三强调不会丢下他。
　　他信了……
　　少年嘴角带着讥讽的笑，他信了，他竟然信了。
　　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竟然会相信她说的话。
　　可笑，真是可笑。
　　宫九棂盯着少年的背影，他的背影那么绝望，那么孤独。
　　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少年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她现在不懂自己了，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李晟睿和他成为敌人，她知道他的秘密对他是好是坏。
　　所以，她宁愿不知道。
　　少年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声音疲倦无比，“醉金楼已经将睿王府的箱子还了回来，并且对外散步消息，称有几箱抬错了。此消息发出之后，已经有好几位大人秘密前来睿王府见了睿王。太子对这些人，再也不能放心了。”
　　宫九棂捏住茶杯的手指略微用力，就算真正的李晟睿不在，就算现在睿王府住着的是李戎君的人，但是只要那些大臣亲自去了睿王府，那么李戎君再不可能相信他们。
　　这天下的局势非常明朗，不能做李戎君的人，不能做墙头草，那么只能成为李晟睿的人。
　　晋国有一个好国君对晋国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梁国来说却是天大的祸事。
　　他入宫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情？
　　而她却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宫九棂握住茶杯的手略微发抖，该死，现在她的心乱成一团，脑袋一片空白。
　　她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
　　少年故意停留，其实是带着一点希望，他希望她能再对他说一句话，希望她能挽留他。
　　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眼里的微弱的希望犹如熄灭的灯芯一样变成死灰。
　　又被……抛弃了一次呢！
　　呵呵……
　　竟然又被抛弃了一次呢！
　　呵呵……
　　为什么要选择相信？
　　为什么要选择依赖？
　　为什么要想乞丐一样，奢求她的原谅？
　　只要将自己的心用钢铁装起来就不会受伤了。
　　对天雪不是做得很好吗？
　　他重新迈开步子，离开了她的视线。
　　外面，天很蓝，树很绿，阳光很暖。
　　但是，他却觉得很冷。
　　一步步慢悠悠地走着，不在乎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不在乎所有人用刀对着他。他们在说什么呢？怎么一句也听不清？
　　阳光……好刺眼。
　　那个人是谁？
　　好像是要她脱衣验身的人。
　　少年摇摇晃晃朝着他走去，唰的一声，绣春刀已经架在老侍卫的脖子上。
　　她那么好，那么完美。
　　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验身？
　　就算想想也觉得是犯罪。
　　在少年眼中，有好几个老侍卫的影子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晕。正想一刀下去结束这种晕眩，可是，刀身为什么不听使唤了？
　　少年缓缓将目光移至绣春刀上，有一双手抓住了刀身，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风行云。
　　这个人，刚才正和她吵架呢！
　　怎么可以有人和她吵架呢？
　　少年满脸暴戾，他挥动着刀朝着风行云砍去。
　　这一动，让少年头痛欲裂，像是有一万只虫子在啃噬他的脑子，一千把刀子划破着他的皮肤。冷汗从他的额头滚落，他的皮肤变得煞白，他的身上透着丝丝凉气，他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宫九棂终于从混乱中醒了过来。
　　她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出去一看，正看见十几把弯刀对准了少年。
　　宫九棂先是一惊，几乎想也未想，拔出身上的佩刀，一把将围住少年的一个侍卫拨开。
　　紫影闪过，烟雾渐起。
　　等到烟散，少年已经消失。
　　宫九棂提着佩刀，心急如焚，他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他究竟怎么了？
　　虽然心有千千问，但是她熟悉刚才紫影的气味，她是天雪，天雪出手相救，说明天雪已经知道少年的身份。他暂时不会有危险。
　　但是这里是皇宫，不是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再说，刚才少年似乎已经失去了神志，天雪不可能带着他离开皇宫。
　　一个侍卫在宫九棂耳边吼道，“你刚才为什么推我？”
　　宫九棂转头，她推他了吗？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个侍卫不依不挠，“你不和我们一起验身，看见刚才那个刺客会焦急地把我推开，你是不是和那个刺客有什么关系？”
　　侍卫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宫九棂身上。
　　这次，风行云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少年穿着飞鱼服，就算锦衣卫与侍卫往日并无往来，但是都是同为朝廷效力，不可能被说成刺客。
　　刚才，少年一定做了什么过激的行为。
　　宫九棂的眼细细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注意到老侍卫虽然面相镇定，但是他的腿正在微微哆嗦着。
　　少年为什么会对老侍卫做过激的事？难道是因为……验身？
　　她的心狠狠一颤，他是为了她？
　　宫九棂定了定心神，她抬起头，薄唇微启，“我之所以将你推开，就是看见你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我之所以焦急，是怕刺客伤人。刺客逃了你不追，你却在这里拖延时间指责我。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和刺客是一伙的？”
　　被宫九棂这么一说，全体又将目光移到侍卫的身上，侍卫见此，有些慌了。
　　“你……你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我见过你……你就是在上官大人娶亲之时，毁坏上官大人婚事的男人。”
　　四周一片哗然。
　　“原来那个传说中上官大人的情人就是他呀！”
　　“听说上官大人娶亲就是为了激他出来。”
　　“可是为什么她又和睿王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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