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走尸(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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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慕容晚以为麻烦事都堆在晚上，没承想天刚亮，土地爷就急匆匆上了终南山。
即使在门口被牵牛花揪掉了好几根宝贝胡子，他也没气红脸，焦头烂额地闯进来，站在院中就开始高呼慕容晚的名号。
“大清早的吵醒我，你最好真的有事。”神思困倦的慕容晚推开门板，没骨头般倚着廊柱，一脸起床气。
“哎呀，长安城出大事了！”土地爷急得一拍大腿，“哎呀，上仙您到了地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慕容晚不悦地皱起眉，迈步走到土地跟前，“老倌儿带路。”
言毕，脚下一软，两人转瞬消失在小舍内。
一夜之间，长安城好像静谧了不少。
顶着俩黑眼圈的慕容晚来到大理寺，看到一院子的尸首，脸色顿时黑得堪比锅底。
兵卫的尸首横七竖八停在院里，裙布荆钗的妇人婆子跪在担架边哭声震天。再看那些兵卫的尸体一个个死相凄惨，浑身血掌爪痕，更有甚者肠穿肚烂，五脏六腑被掏了个空，面相惊悚，黑里透青。
全部都是被走尸生生咬死的！
慕容晚看他们哭得惊天动地，心中的烦闷愈甚。
“慕容姑娘！”昨日领头的大胡子校尉一眼认出了她，大步走来。
“怎么回事？昨天的尸体不是叫你们全烧了吗？怎么又新增了这么多？”慕容晚的语气不太好听，火气直怼上他。
大胡子校尉脸色泛青，也是一夜未眠的憔悴沉郁，他握紧拳头没吭声。
一旁的文弱小兵哭得两眼红彤彤，抹着眼泪委屈道：“咱是要烧啊，可嫂嫂们拦着不许。他们说大哥们生前当差兢兢业业，凭什么……呜呜呜……”说到这里他突然情绪失控，大声哭道：“凭什么死了连个全尸都留不得！呜呜呜……”
不用说也知道，那几具没火化掉的尸体当晚就尸变了，遇人杀人，遇上畜生都会咬一口，这一院子就是昨晚他们的“战绩”了。
慕容晚呵呵冷笑了两声，他们的举动不是不可以谅解，但任性也应分清形势，昨天她离去之前已经再三叮嘱过尸体火化的必要性，后果也同他们一五一十讲清楚了，不知者不怪，明知而故犯就是愚蠢至极！
依着她的脾气，就该亲自动手一把手烧个干净，真是一群愚蠢的凡人。
慕容晚从没这么生气过，一双眸子冷冷清清斜瞟了眼文弱小兵，毫不留情地抨击道：“他们生前一世清名，因为你们一时心软让他们死后背上人命，这就是你们的兄弟情义。”
小兵被她那一眼瞪得瞬间哭得更凶。
大胡子校尉脸色更加苍白，“求姑娘出手相助！”字字铿锵，抱拳的双手青筋暴起，咬着牙，下巴绷得更紧。
慕容晚还在气头上，冷哼了声，“逞凶的走尸关在哪里？前头带路。”
大理寺昏暗的地牢里，关着一堆狰狞的走尸。
空气中满是恶臭味，血腥和尸臭。他们干嚎着，或是满口血污地在咀嚼着什么嚼不烂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同牢的“室友”趴在地上好奇的捡起来。
哦，是一截白花花的肠子。
当场就有人捂着嘴狂奔出去呕吐，突然的动静将所有闻声而动的走尸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慕容晚眼眸微眯，皱了皱眉大步迈向前，“走尸喜阴，你把他们关在地下，不是正合他们心意？”抬手止住了身后想要说什么的大胡子校尉。
她在牢房过道走了一个来回，那些黑毛走尸似乎对她甚是惧怕，纷纷往后挪。
“他们昨晚可攻击了家禽牲畜？”慕容晚双眉一挑，不怒自威。
“是，但凡活物皆没能幸免。”络腮胡校尉沉着应答，“所有家禽牲畜都已经被集中焚毁，就是他们……”他的视线落在牢中，“我们无从下手。”
人的攻击力远高于走畜，随便受点伤都会被感染上尸毒，光是把这群黑毛走尸关入牢中他们就费了很大的功夫，而且此事必须速战速决，京畿走尸横行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闹得举国不安。
“他们，以及外面的尸体，我来处置。”慕容晚稍作思忖，抱臂从阴暗处踱步而出，“今晚我要引小玉出来，有些事需要你去给我办妥帖。”
大胡子校尉一听要抓罪魁祸首，顿时精神一震，听了慕容晚的要求，也不多问，转身就出去安排相关事宜。少顷，外头传来一阵更大的哭声，隐隐的还夹杂了几声撕心裂肺喊“小公子”的声音。
大抵是某个在民间声望极高的王公贵胄过来慰问群众吧，是好是坏，慕容晚对此不作评价，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从乾坤袖中掏出了伍子胥的那条鞭尸鞭，昨夜又煅炼了一夜，今天正好试试成效。
如是想着，慕容晚抖抖小长鞭，打开了第一个牢门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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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山头，晚风徐徐吹动天畔云团，夜幕悄无声息降临。
上弦月的银蓝色混沌微光铺洒而下，空气有潮湿的春雨味道。
沐浴更衣焚香后的慕容晚一身清爽的白色鹤氅，头发揪成丸子头，一支桃木簪，一根黑长鞭，垂眸静坐在空荡荡的柳宅正厅中，眉目间一派素雅淡定，周身仙气馥郁。
四面八方有源源不断的生灵之气灌入，将她笼在一团淡淡的绯红色光芒之中。
道法自然，天地元气，浑然一气。
慕容晚正在借灵问道，这是极其精妙的仙术，需要调动仙气灵根与世间的生灵沟通，一般只有天界上神才能使用自如，而她则是占了出身的便宜，因为是草木之灵修成，这一术也算是修得小有成绩。
柳老爷夫妻抱着自家傻儿子坐在地上画着的巨大八卦阵中，瑟瑟发抖。
小玉爱极恨极的一家三口，自然成了慕容晚今晚抛下的鱼饵。
黑暗逐步侵袭，朦胧的月光犹如见了耗子的猫倏地溜远，空气凉飕飕的，慕容晚的额头上却爬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暗处一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女子悄然而至，慕容晚身上的湛然仙气映照在她的额面上，血红发乌的瞳孔平静下有怒气波涛汹涌。
小玉来了。
她往前行了一步，扬起了她的脸，狰狞的烧灼痕迹，三寸的白毛和污血纠结成团，长长的吸血獠牙有清冷的青铜光泽。
小玉直直望着八卦阵中的三人，愤怒地低声嘶吼着，浊黑的口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黑洞。
“娘亲，我怕！”柳六友颤抖着扑进他娘的怀里，死死埋下头，拼命晃着脑袋。
小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吸引去了，看清另外两人的模样后，身上忽然涌现出成倍增长的怨气，从喉间翻滚出一声震慑十足的嘶吼后，她猛然发作，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慕容晚振袖而起，手中长鞭甩出，直接劈头盖脸朝小玉抽去。
小玉依仗着一身铜墙铁壁般的坚硬皮肤，有恃无恐，干脆躲都没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鞭子。
等到长鞭切切实实落到身上，传来剜肉削骨般的剧痛，她才知道厉害，瞪着一双血红眼睛，宛如野兽般朝天嚎了一嗓子，跳开两步，缩回角落，十分忌惮地盯住慕容晚。
“你此生所有的不幸，多半源于自身的贪婪。”慕容晚手中抓住长鞭，走到柳老爷一家人面前站定。
“最后落了个悲惨下场，也纯粹自作自受，既然选择自杀一了百了，又为何要受人撺掇，被练成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回来祸害他人？”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透出丝丝冷意，表情十分严肃。
正常死亡，基本很少会形成尸变，更别提一上来就是如此凶神恶煞的飞尸。小玉生前只是个寻常婢女，连字都不识几个，不可能会懂炼尸之法，想必幕后黑手必然是上回在暗处帮她走脱之人。
小玉似乎是受了她话的刺激，极为阴狠地死死瞪着慕容晚，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声，腥臭的涎水滴了一地。
“你如此看着我……”慕容晚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莫非哄骗你的是我的同道中人？”
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摇铃之声，慕容晚不及细听，心中咯噔一沉，今晚那人也来了！她忙去看小玉，果不其然，小玉一听铃声便发了狂，嘶吼着再次朝她袭来！
慕容晚只觉鼻口之间一阵恶臭熏来，还未反应过来，小玉僵直的双臂已经直直朝她纤细的脖子刺来！
慕容晚口中速念法诀，三昧真火瞬间燎上小玉的双臂，可小玉好似无知无觉，稍一瑟缩后仍旧不改攻势，目的直取慕容晚项上人头。慕容晚掐准时机，借着她往后躲的那一刹那往旁边一滚，躲开她这致命一击。
在小玉再次袭来之前，她猛然扬鞭，正好不偏不倚甩到了小玉的小腹之上，剧痛袭来，小玉重重摔在地上，脸上露出万分痛苦的神情，直直的两臂颤抖着，下意识想要弯腰曲腿护住小腹。
慕容晚微喘着气站直，到底是武力值不够，动作稍微剧烈了点，体力就跟不上。不过她注意到了小玉的反常之处，驱尸的铃声还在响着，但小玉却没有反应。
她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慕容晚狐疑的目光落在小玉的身上，再往下悛巡，最后停留在她的小腹之上。
“你……该不会在养鬼胎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走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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