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彭格列式教育》步崖

2、Chapter 2

　　沢田纲吉一直都认为在自己14岁往后的人生足够可以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从黑耀中学到密鲁菲奥雷，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遇到过，但还是对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在状态。

　　梅迪契家族是意大利佛罗伦萨著名又古老的黑手党家族，如果要论历史，甚至要比彭格列更加悠久一些，血统和身份是区分家族等级的重要标示，而它的现掌权者和未来掌权者两位矜贵纯正的蓝血贵族就坐在他的面前。

　　半小时前还用匕首抵着自己脖子的少年此时此刻以端庄到刻板的姿势坐在对面沙发上，水晶吊灯映射出的光明在他柔软的银发上晕出一层冷白，唇角凝结的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标准的礼节性笑容，整个人完美的挑不出一点错处，可偏偏却让人没由来的觉得有哪里不对。

　　坐在银发少年旁边的是位气度十足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站在沢田纲吉身后剑拔弩张的守护者们而露出一点异样，只是在看向他的时候满目歉意。

　　某首领控的岚守一改平日的冷静姿态率先打破沉默，常年吸烟成就的烟熏嗓隐含怒气：

　　“梅迪契家族和彭格列可以称得上是世交，然而今天，第一继承人竟然跑来刺杀十代目，这简直是对家族联盟的严重挑衅！”

　　“这是个误会，我尊敬的先生，请允许我解释清楚。”

　　老人颔首，银发少年也随着老人的动作低下头，沢田纲吉惊奇的发现，少年低头的角度竟然和老人完全相同。

　　不过对于这种说辞，六道骸显然接受不了，一双狭长的异色瞳眯的几乎快成一条缝。

　　“kufufufu~误会？梅迪契的少爷身手有多好您应该很清楚才对吧？如果不是彭格列反应快，您现在就只能对着尸体忏悔了先生。”

　　“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Decimo，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身为梅迪契家族现今的掌权者，老人放下里世界顶层人物所具有的高傲，像一个为后辈承担错误的普通长者一样：

　　“您也知道我的儿子和儿媳早逝，只留下伊格纳茨这唯一一个继承者，而我整日忙于家族事务对他疏于管教，以致于他正如您所见这般人格缺陷，才造就了今天这种误会……”

　　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将目光投向被称为伊格纳茨的银发少年，原本低着头的少年也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迎了上来。

　　浅的近乎透明的眼睛有层薄薄的青色，清澈的带着无机质美感的眼眸忠实的倒映着所看到的景象，一举一动仿佛被设定好，连微笑的弧度都那么精准又恰到好处，如同模仿人类的机器般一无所有的纯白。

　　——人格缺陷。

　　沢田纲吉终于明白了他在银发少年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了。

　　他被里包恩斯巴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得人格缺陷，梅迪契家族的这位究竟是遭受了怎样的疏于管教才会变成这样啊喂！

　　年轻的黑手党教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多年来养成的吐槽习惯还是在内心集齐了一大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本来今天是打算带他来见您的然后拜师的，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接了暗杀您的任务，发生这种事情真的非常抱歉，我愿意答应彭格列提出的任何条件，还请您不要怪罪伊格纳茨……”

　　“……等等。”

　　在老人一连串致歉的话语中，沢田纲吉迅速的抓住了重点，“拜师？”

　　“是的Decimo，我希望能让这个孩子跟您进行一些学习，为了能够让他以后成为一名优秀的首领，所以才联系了里包恩先生。”

　　“里包恩？！”

　　“Ciaoす~”

　　被点到名字的某前斯巴达家庭教师现门外顾问首领适时的出现在门口，用手枪抬了抬他头上常年带着的黑色礼帽，“虽然没想过你会被击杀，但这小鬼能做到这一步，成为你弟子的资质也算是合格了。”

　　果然是你搞的鬼！

　　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对他报以诚挚的微笑，暗自捏着拳头。

　　完全无视自家弟子的表里不一，解除了诅咒终于恢复为成年人姿态的里包恩以极度干净利落的姿态落座在沢田纲吉身边。

　　“伊格纳茨•德•梅迪契。”

　　“是，先生。”

　　凌厉的视线带着常人无可匹敌的威压落在银发少年身上，堪称死寂的沉默维持了长达一分钟的时间。

　　“你以后就跟在蠢纲身边学习。”

　　“感谢您，我亲爱的先生。”

　　得到应允，银发少年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然而也仅仅是【露出】而已。

　　在脑内将事情经过全部捋顺一遍，沢田纲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想我还没有答应吧，里包恩？”

　　“教导这样一位出色的杀手和弱智的教父，告诉我蠢纲，你难道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

　　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再一次看向银发少年那双只能倒映出景物的眼眸，不得不承认里包恩的提议真的很诱人。

　　当然，如果始作俑者的里包恩没有露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他会非常高兴。

　　对于自家弟子默认般的表态很是满意，某无良前家庭教师当即话锋一转，转向银发少年身边坐着的老人，嘴角勾画出一抹恶劣的笑纹：

　　“您刚刚所说的‘愿意答应彭格列提出的任何条件’还生效，对吧？”

　　※※※

　　送走了被狠狠压/榨的梅迪契家族现任掌权者以及反对声调一声比一声高的守护者们，沢田纲吉再次回到首领卧室的时候，银发的少年依旧保持着他走之前的端庄坐姿坐在那里，哦不，应该说他任凭自己摆放在那里，连呼吸都极为清浅。

　　他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用和眼神一般波澜不惊的语调叫他“老师”。

　　或许正是被这一声老师引起了热情，初为人师的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决定首先教导这个看起来像是高级人工智能的少年如何成为一个正常人。

　　“伊格纳茨，我可以叫你纳兹吗？”

　　沢田纲吉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雅而柔和，“我的匣兽也叫这个名字，虽然很失礼但却让我觉得亲切感十足。”

　　“当然可以了，老师。”

　　“别总这么称呼我，我有点不太适应。”

　　闻言，银发少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那么我该叫您Decimo，大人，殿下，还是说……父亲？”

　　“……前三个都还算正常，请问最后一个称呼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沢田纲吉明白他的脑回路不能按照常理来理解，但凭空冒出来的【父亲】二字着实让他有些理解不能。

　　“我并不记得有你这么大的私生子。”

　　“在您的国家不是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它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要你称呼我为父亲啊！”

　　“原来是这样，那您希望我如何称呼您呢？”

　　“……就还是老师吧。”

　　“好的，老师。”

　　“……”

　　在差一点喜当爹后，年轻的黑手党教父终于认识到，与其想要把伊格纳茨变成一个正常人，还不如先从正确的人际交往这一点先入手。

　　嗯，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