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三千年》卿莫言

4、第3章

　　待她们走后，千秋才放开我。目光聚在我的脸上，表情很严肃，严肃的千秋也好恐怖，最后，他眼中一黯，嘴角勾起的笑容有些苦涩，他说，“昕云，你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可是这妖界变了，夜寒已经不在了，你这样……”
　　千秋幽幽的看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轻佻以外的眼神，害我觉得他那眼神好温柔……
　　他叹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君莫，疑惑的问，“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君莫很坚定的点头，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但是，我还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殿下，现在妖界的力量很分散，都各自为王。好在大家都还算遵守夜寒大王的遗言，在妖王没诞生之前，不准踏入人间。只是这近几百年来，人类又不断来犯，很多种族都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比如，狐族与熊族。”
　　我认真的听，怎么听都像是给我准备在那里的破摊子？
　　“那个……我能不能不当妖王？……”我小心的试问……
　　“昕云殿下！！”
　　君莫的声音非常严肃，好像还有些带火，我的某根神经被刺激到，大大的喊了一声，“在。”
　　他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表情怎么看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殿下，现在首要的事是统一妖界，千秋的势力必不可少，若他助你，则有很多妖族即使想反也不敢反。若他逆你而行，妖界至少有一大半的势力会投到他的脚下。到时候，妖界必将大乱……”君莫突然跪到地上，抬头看我，“殿下，如果千秋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为了大局着想，等妖界统一之后……”
　　谁来告诉我，他说得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告诉我千秋是因为有大权在手才敢这样对我的？还是要我想尽办法去拉弄千秋，日后再铲除他？
　　我怎么就觉得君莫比千秋还恐怖？
　　“殿下……”
　　“嗯……”我默默的应了一声，开始认真的思考起这个我一无所知的世界，我是很想置身在外，可惜，好像已经由不得我了……
　　千秋……
　　我微微的蹙一下眉，他要的应该不是势力吧？想要的话，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简单？而且再一想，千秋虽然一直用那种态度对我，吓得我又惊又颤，可是却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怎么说呢？莫名的熟悉？？
　　“我以前和千秋认识？”
　　“应该没这可能。”
　　“为什么？”
　　“殿下，我们能见的只有成为妖王的灵狐，云霄山上的神殿是被禁止它入的。”
　　我不禁敝敝嘴，那住在里面不是很惨？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殿下，继承仪式后，你就是妖王了，所以必须要树立起王者气息，不然怎么能让那些其余妖族尊你为王？”
　　君莫一脸认真的说。我一阵傻笑，王者风范？怎么想都觉得那东西离我太遥远……不过这样一来，好像真有了当皇帝的感觉，我咳了一声道，“君莫，一个王更应该善待自己的重臣，忠臣，不是吗？”我尽量板起脸看他，眼神认真，可是这么僵硬的表情我坚持不了多久，脸要抽筋了……
　　他愣愣的看了我几秒，大声的应道，“是。”
　　我立马嘘了一口气，笑起来，“那我去找暖香姐姐了，有些事要问她。”也不等他回答，站起来一溜烟的就跑到没人。说实话，我现在怕的人是君莫，别看他对我恭恭敬敬，没准啥时候就会在背后捅我一刀，还会对我说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我怎么就觉得他有点卖主意识？可怕可怕……
　　我站在花园里环视过四周，摸下巴，这里是那里？我怎么有走了好久的感觉？
　　“昕云殿下……”
　　一声轻唤，面前突然跪了一人，直把我吓得往后跳。看清楚是暖香之后，我对她们这种闪电似的出现有很大很大的意见！！
　　“暖香姐姐，你下次能不能现发出一点点声音，再出现？”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我。问道，“殿下，不是你唤奴婢来的么？”
　　“啊？……”我？？我也是十分迷茫的眨眨眼……
　　“殿下只要在心里唤暖香的名字，奴婢就会前来待命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傻笑一下，兴庆我现在不是在厕所或者在洗澡……没语言了……看来我要快点习惯妖精的生活才行……
　　看她还跪着，我连忙说，“起来吧。”
　　“是。”
　　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说话，直接问，“暖香姐姐，冥玉是你给我带上的？”
　　“是。”
　　她回答的更干脆，干脆的吓到我的小心肝了。以至于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说，“我本是夜寒大王的贴身婢女，大王命危的时候殿下已经被送走了。所以大王把冥玉托付给我，让我在北山上等你回来，将冥玉交到您手中，扶持您为王……”
　　暖香沉着双眼，静谧的不起任何波澜。这不像是说谎的眼睛，可是真的就是这样？好像比我想像的简单过了头！……不是应该有点什么阴谋，或则是地球出现了重大危机什么的，我才穿越回来的么？还是说她找错了人？我不死心的又问，“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昕云？”
　　“回殿下，冥玉被夜寒大王施了法术，能感应殿下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点头，有妖法真是便利啊……
　　不对，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我压根儿对当妖王就没兴趣！要我领这一群妖去祸害人间？呃……好像也满有趣的？……
　　汗，我擦……我的脑子绝对越来越不正常了！
　　“这个我可不可以不要？”我直接挑起胸前的冥玉晃荡两下。
　　“殿下……”暖香深深的唤了一声，眼看那双星眸中慢慢爬上雾水……
　　“……”我郁闷的蹙眉，“暖香姐姐，当我刚才没说过，你下去吧……”
　　她的眼中暗流过一丝喜悦，应了声，“是。”
　　她走之后，我不由的叹气，只觉得好多东西都在往脑里塞，有点累的感觉……我皱着眉头瞄一眼旁边的花丛，干脆找个舒适的地方躺好，却怎么都睡不着……
　　天空很明亮，我不禁眯起眼睛。妖界为什么要大乱？妖精其实应该活得逍遥自在才好，不是吗？
　　什么统一妖界？说得简单，我连妖法都不会用，谁会认可一个连妖法都不会的妖王？这样说起来，我忽然想到那天从天而降的墨水……难道那不是老天显灵，而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我猛的坐起来，无比兴奋的看这那边那棵很大的梨树，蹬蹬蹬的跑到树下。仰头望着又白又大的梨子，口水直流，一定很好吃的，我抑制住自己想爬上树子的冲动，对这树子喊了声，“下来！”
　　一阵风吹过，飘下两片树叶……
　　我皱眉，吼道，“我叫你下来！”
　　砰的一声掉下来一个东西，可比梨子大多了，天啊，又是一个神出鬼没的！
　　“大、大王开恩，梦生以后再也不敢偷梨了！”
　　地上的小东西吓得发抖，一双大眼睛浸满泪水。旁边洒落几个大梨子。
　　原来只是一个孩子，我也坐下来，“你叫梦生？”
　　他点点头。
　　我笑道，“梦生过来。”
　　他抬起小脑袋怯怯的看我，最后还是过来了。小孩子乖点果然可爱，我拣起一个梨子在身上擦两下给他，“吃吧。”
　　梦生闪着眼睛看我，又看看梨子，慢慢张开小嘴，可是还是没有咬下去，又抬头看我，小声的说，“大、大王，我，我能不能把这个梨子带回去？”
　　“你想带给谁呢？”
　　“奶奶，我只有奶奶，可是她老了，不能动了。”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眼中落出来，让我也难受起来。我也只有爷爷，而他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哭。是哭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带回去吧。”我笑着点点头，也不知道我的表情够不够和蔼……
　　梦生立即开心起来，激动的说，“谢大王！”
　　那表情真是又乖巧又可爱，我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小孩的头发真是柔软啊，捏在手里像绒毛一样。我想，不管是人是妖，孩子都是一样的吧？都会哭，都会笑。为什么非要势不两立呢？
　　我又拿一个梨子给他，“这个可以吃了吧？”
　　他看着梨子开心的点头，大口大口的咬起来。而我却一点都不想吃，最后把剩下的梨子全部给他带回家。
　　梦生跑了一半回头对我笑，“大王，你真好，我还可以再来吗？”
　　我笑着点点头，看他又开心的转身跑走了。
　　“昕云殿下真有闲情，有空陪孩子玩……”千秋靠在树边，看着坐在地上的我。
　　我抬头看了他好久，像是想要在他的眼中寻找什么……
　　那双细长的眼，好似一弯清泉，泛着泠泠的光，却是装满温柔。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啊……说不定千秋意外的可靠？
　　我一把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扯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千秋，我决定押你了！”
　　“那是什么意思？”他一笑，把脸凑到我面前来，淡淡的气息扫在我的脸上，却像是火烧一样，我瞪大眼，用力往后一仰，砰的撞在梨树上，撞得我两眼冒金心……
　　再看到某人一手搭在我肩上，低着头不停的抽搐偷笑，抽得我的眉毛也跟这一起动，他还敢抬起头，两眼弯的跟月牙一样，而且还敢朝我靠过来！
　　我捏捏拳头，考虑是先打他左脸还是先打他右脸？！不过，我敢打吗？他只一抬手，立即吓得我闭眼，扬起双手挡……
　　可是，感觉怪怪？
　　我睁开眼睛看千秋，他一笑，拉下我的双手，另一只手给我揉着后脑勺。原来是我误会他了啊？心里流过阵阵暖流，就像有了妈的感觉，“千秋，你真是好人啊……”
　　“昕云……”千秋也激动的捏着我的手说，“我想抱抱你……”
　　“嗯。”我二话不说的点头，千秋的身上有花的香味，很好闻的。可是抱着抱着，他忽然笑一声，低媚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昕云，你想要的，我陪你演完了，现在是不是该换你陪我？”
　　我一下僵硬住，他说陪我演？难道是假的？就连他眼中的温柔都是假的？
　　千秋的舌尖卷起我的耳垂，让我不由的一颤，很难受的感觉，在心里……
　　我猛的推开他怒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你问我为什么？”他笑着抬起我的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他，只看到他的眼中满是怒火，更多的，却是一种悲伤，看得让我觉得好愧疚，好愧疚……
　　我只有一个感觉，我欠他的，并且是我还不起的……
　　他忽然笑开，又恢复成刚才的神情，伸手把我拥进怀里，很轻很轻的抚着我的背，像是一种熟悉的安慰……
　　“不，不为什么，昕云不怕，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可是我不是昕云，我所有的，只有谢青天的记忆……
　　“来吧！”他忽然把我扶起来，自己退一步跪在我面前，像骑士一样宣言，“我起誓，只忠于您，将所有的一切都献给您，我最敬爱的王……”
　　我足足愣了好几秒，心中有一股酸楚的旋律在回荡，像吟唱的悲伤。为什么我觉得千秋在哭？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镇定的回道，“我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做？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遵从了自己的直觉而已……
　　千秋牵着我的手站起来，我突然发现他的体温不正常。他的身体不该全身滚烫才是……
　　“千秋，你怎么了？”
　　他双脚一软，倒在地上，我扶着他，千秋却笑道，“我没事，马上就好……”
　　我看他不是没事的样子吧？突然他捏紧我的手，痛苦的皱眉。只一瞬间，像是烈火包围着他，我只眯了一下眼，那些火光就不见了。而他眉心中金色的印记已经变成赤红……
　　“千秋？”
　　他的体温也慢慢低下来，无力的笑容看起来很柔和，“契约生效了。”他说。
　　我楞头，“什么意思？”
　　“如果我背叛你，就会死掉。”
　　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解除！现在就解除！”我火大的说，首次有了威风凛凛的感觉。
　　“没有解除的方法，就算你死，我也会死。不过……”他按住眉心，闭上眼睛。那火红的印记慢慢的恢复成金色。他睁开眼睛看我说道，“现在还需要多收集各妖族的情况，所以我们签订契约的事，先不要说出去，任何人。”
　　“我说解除！！”连中国宪法都没有规定人不可以背叛，或许有些背叛不可宽恕，但是要付出生命这种……
　　“昕云……”他轻笑一声，一手勾住我的下巴，一手环在我的腰上，我怎么就觉得这姿势十分诡异？？而且，他为什么笑得那么贼？
　　“我起誓的主因是想让你搞清楚，我做任何事都不算背叛你，比如，像这样……”
　　千秋一边说着，双唇就欺下来……虽然被我及时避开，可他那里有饶我的打算？这样子在我的耳边又亲又磨，害得我一颤再颤……
　　这么会这样？苍天啊！他刚才不是十分虔诚的起誓说要忠于我么？
　　这是哪门子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