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GL」》爱吃鱼的懒猴子

2、第二章

　　醉月谷离鹤云山庄只不过半日行程，并不算远。
　　日落西山之时，秋裳便来到了鹤云山庄门外。
　　鹤云山庄乃是近几年才兴起的山庄，掌舵人乃是百花宫十二月之首，罗阎。
　　早已有人引秋裳进庄，经过亭台楼阁后，她们来到了一座院落前。
　　正欲进去，秋裳却突然侧头，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曲水流觞顺着秋裳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一个绝美女子带着一个怀抱宝剑的少女款款而来。此人她们也算熟识，顾青衣，而抱剑的少女则是顾青衣的剑侍，蓝烟。
　　曲水流觞一直跟着秋裳，知道顾青衣此人时常会受伤，且一受伤就会来醉月谷，秋裳会亲自给她疗伤。
　　虽则她们不知道秋裳与顾青衣的关系，可平日里秋裳一般不会亲手救人，能够时常亲自医治顾青衣，可见她们的交情不浅。
　　不过，曲水总觉得顾青衣此人太冷，每每对上其目光，只觉冷如冰刀一般，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且此人美则美矣，却不苟言笑，总是浑身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意。
　　待人走近，曲水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轮椅上的手，心道此人几月不见怎地好像越来越冷了。明明是夏天，靠近顾青衣怎么就觉得冬天来了？
　　“小衣。”秋裳倒是对面无表情的顾青衣一点都不害怕，面带微笑看着她。
　　顾青衣半蹲着迎上秋裳含笑的目光，询问的看着她。
　　秋裳是百花宫的人，顾青衣也是，虽则表面上不能以师姐妹相称，她们自己却是心知肚明。从小到大，秋裳都知道顾青衣是个不喜说话的人，见其以目光询问，微笑道：“我们路经此地，便过来看看。”
　　顾青衣显然不信，可见曲水流觞在这里站着，也不好再问。站起身走到后面接过曲水推轮椅的活，推着秋裳就往旁边的花坛走。
　　曲水觉得全身都被顾青衣冻得起了鸡皮疙瘩，揉搓着胳膊嘀咕道：“什么人啊这是……”
　　蓝烟跟着顾青衣已久，整个人的性子也被带得冷冰冰的，闻言皱眉道：“你们……不准说我家姑娘的不是。”
　　流殇跟曲水差不多，都有些畏惧顾青衣，见两人走远了，才对蓝烟道：“顾姑娘真的太冷了，蓝烟啊……你可不能学她。”
　　曲水附和道：“冷不单只，且还是个惜字如金的人。蓝烟啊……你万不能如此。”
　　她们跟顾青衣相处算是较长的人了，仔细想来却没听过顾青衣多说过几句话。
　　流殇很认同，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曲水追了上去。
　　蓝烟只得也追了上去。
　　秋裳一直被顾青衣推到花坛后一处僻静的地方。此地有个大水车，听着流水声，秋裳心情特别平静。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知道顾青衣带她来这里是想知道她为何离谷便如实相告：“大师姐让我过来一趟。”
　　顾青衣来此之前并未听闻秋裳也会过来，这才觉得意外，心道：大师姐同时叫来我们，定是有要事。
　　秋裳没等到顾青衣开口，续道：“今晨南宫若上门提亲。”
　　“南宫若？”顾青衣面无表情，说出来的三个字也冷得要命。
　　秋裳听了不禁一笑，伸手摘了一截柳枝，把玩着继续道：“你该知道的，南宫世家的三公子。”
　　南宫世家，顾青衣当然知道。她眸光微敛，问道：“递消息给师父了吗？”
　　“递了。”秋裳侧头仰视着顾青衣，眸光闪动。等到顾青衣低头看她，她又收回了目光，继续把玩着杨柳枝，“你说师父会不会让我嫁给南宫若？”
　　“不会。”顾青衣回答得很坚决。轮椅上的这个人是她师姐，可她对这个师姐的情超乎寻常。她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可却被花悠然发现了。花悠然曾经问她为何不选择说出来，她只道时机未到。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敢说，她怕破坏了如今的师姐妹情谊。秋裳从小都对她很好。刚到百花宫那会儿她很不习惯，秋裳便日日陪着她，教会了她很多事，也帮了她不少忙。随着年岁的增大，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师姐越来越依赖，每次都要看着师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觉得安心。认清自己对秋裳的感情不一般是她十六岁那年。秋裳被送到醉月谷前，花悠然曾许诺谁能闯出百花宫谁就可以去醉月谷看秋裳，她是第一个闯出百花宫的人。就在她十六岁那年。
　　秋裳叹息一声，问道：“你怎会来此？”
　　顾青衣道：“大师姐让我来的。”
　　秋裳担忧道：“看来是有要事。”
　　顾青衣嗯了一声，抬眼见曲水流觞蓝烟三人远远的站在后方，便推着秋裳走了过去。
　　*
　　鹤云山庄明里是做正当生意的，实则便是个底下黑市，帮着不同的人销赃。
　　内殿。
　　罗阎本是坐着的，见到两位师妹后便站了起来，静静等着二人走过来。
　　待二人近了，她才微微一笑，道：“辛苦了。”
　　秋裳微微点头，道：“大师姐，找我们过来，可有要事？”
　　罗阎嗯了一声，叹息道：“小裳，我着急叫你过来，因着老四受伤了。”
　　闻言，秋裳与顾青衣均是一惊。
　　能够伤到她们四师姐的人，倒是有几分能耐。
　　“四师姐呢？”秋裳有些坐不住了。
　　罗阎道：“你们随我来。”
　　转入内室，顾青衣与秋裳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纪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怎么看都不像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四师姐。
　　秋裳过去给她号脉，检查完伤处后眉头紧皱。
　　罗阎坐在床沿，道：“是唐君送老四过来的，说她中了蚀骨钉，且暗器上淬有毒药。如今毒已被唐君解了，可蚀骨钉的位置却很敏感，我们不敢贸然拔出来，唯有叫你过来。”
　　这时，一个姿色不俗的女子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到秋裳后，当即放下碗拉了她的手，有些焦急地道：“小裳，你可算来了……快救救她。”
　　秋裳点了点头，道：“唐姐姐，你放心。”
　　她望着纪阳苍白的面容，检查了一番其伤势，沉默半晌，道：“我要割开师姐的后腰，将蚀骨钉取出来。”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一片。
　　过了很久，罗阎才站起身来，道：“我立刻差人去准备。”
　　一向骄傲的唐家大小姐此刻紧咬着下唇，不忍再看纪阳苍白的脸，却也选择相信秋裳。
　　顾青衣则什么也没说，默默跟着罗阎出去了。
　　*
　　凉亭内，罗阎与顾青衣并肩而立。
　　满园夏花绽放，甚是美丽。
　　罗阎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道：“小衣，可认得此物？”
　　顾青衣接过仔细查看，道：“不认得。”
　　罗阎皱眉道：“此物乃是唐君在打斗中从敌人身上扯下来的。”
　　顾青衣道：“师姐放心，我定会找出凶手，带到四师姐面前。”
　　罗阎微笑道：“我们小衣还是这般聪明。师姐找你来便是想将此事交给你去办，我们十二个之中，你造诣最深，且最聪明。此事交给你，师姐也放心。且你本就与老四一组，若是师父知道老四受伤，你定会受到惩罚。”
　　顾青衣知道罗阎是有意包庇，可她向来少言寡语，便说不出感激的话来。只微微点头，将令牌收入袖中。
　　罗阎当然知道顾青衣的性子，也不在意，携了她的手去了方才命人准备的房间。
　　屋内飘着淡淡的药香，纪阳趴着身子，仍旧双目禁闭。
　　秋裳取蚀骨钉的法子她们见所未见，自是想瞧瞧的。
　　不过，秋裳并没有给她们机会。
　　“曲水流觞在这里便是，你们都出去。”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退出房内，站在门外等候。
　　罗阎见唐君一脸疲惫，开口道：“唐君，你日夜守着老四也很累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我和小衣守着便是。”
　　唐君哪里肯去休息？
　　她担心得要命，问道：“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我相信她的医术。”顾青衣冷目盯着唐君。
　　唐君自然也是相信秋裳的医术的，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去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纪阳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要活了。
　　“我自然也相信小裳的，可是……”唐君急躁地走来走去，她与纪阳在一起将近三年，这是纪阳伤得最重的一次，她很自责没有保护好纪阳，同时对凶手亦恨之入骨。
　　“好了。”罗阎拉住唐君，道：“你且放心。左右我们等着，一会儿老四就会醒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禁闭的门，又道：“我已将追查凶手一事交给了小衣，你且跟她说说当时的情况。”
　　唐君抿了抿嘴，道：“因我家中有事，我与她正打算回一趟蜀中，刚出城没多久便碰上了一批鬼鬼祟祟的人。她好奇心强，便打算跟上去瞧瞧。我们追到了一所很大的庄园，夜里偷偷潜了进去。偷听之时被发现了，交上了手。我本来以为是些乌合之众，不曾想里面竟藏着高手。我们敌不过，便打算溜。转出月洞门的时候后方突然射来无数暗器，虽则我们躲得快，她却还是受了伤。”
　　顾青衣听了沉思半晌，问道：“你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人定不会杀人灭口。
　　唐君想了想，道：“大概是有一批货，在万和赌坊，他们打算去夺来。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顾青衣与罗阎对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
　　万和赌坊，那是百花宫的地盘。
　　鹤云山庄的许多货均是通过万和赌坊的底下赌局销货的。
　　看来此事已不单只关乎报仇。
　　唐君虽与纪阳相爱，亦得到了百花宫的认可，可百花宫的许多事她都是不知情的。如今她只担心屋内的人什么时候醒来。
　　两个时辰后，房门终于打开。
　　唐君第一个抓住秋裳的胳膊，问道：“如何了？”
　　秋裳疲惫地笑了笑，道：“没事的。”
　　她的额头早已冒出了密汗，正想摸出手帕擦拭，一张雪白的手帕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接过，对着顾青衣微微一笑。
　　罗阎道：“小裳，你也累了，去歇着罢。”
　　急匆匆地赶来鹤云山庄，随即便开始医治纪阳，秋裳的确累了。她点了点头，道：“这里由曲水流觞守着，你们都去歇着罢，师姐明日便会醒来。”
　　说着顾向顾青衣，再看了一眼唐君。
　　下一刻，顾青衣一记手刀敲晕了唐君。
　　秋裳满意一笑，就算是不说话，她的一个眼神顾青衣就能明白，这就是默契。
　　罗阎扶着唐君，叹息道：“敲晕了也好，方才我还在想要如何劝她回去休息呢。”
　　秋裳轻笑道：“这样最直接，不是吗？”
　　罗阎淡笑不语，扶了唐君回房。
　　顾青衣进屋推了轮椅出来，面无表情道：“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