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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回:司徒试罗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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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以往付罗修在时,两人总是吵吵闹闹,她总是被他气的牙根痒痒,每每恨不得拿扫把把他赶出去的情形,沈良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往良玉粗鄙了,让徐大夫你见笑了。”
“哎,哪里哪里,老夫倒觉得那时的良玉比之今日的良玉要更有生气多了,哈哈哈。”徐大夫捋着胡子,似是颇为怀念那时的日子,然后突然说了一句让沈良玉毫不防备的话,“也不知你成婚之日,付公子会不会来。”
沈良玉呼吸一滞,心里某处又闷闷的难受起来。他会来么?他若是知道她真的要嫁给赵齐了,恐怕会对她厌恶的再也不想看见了吧,怎么可能还会再来!
“他并不知我要成亲之事。”沈良玉幽幽道。
“哦,你与付公子素来交好,老夫还以为你已经派人通知过了。”徐大夫点点头,忽见沈良玉手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忙关切问:“良玉,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只是有些闷罢了。”沈良玉淡笑着解释道。脑海里闪过他走那一日的情形,顿觉无限伤感。也罢也罢,人鬼殊途,何必多生事端呢!
地府里,四处回荡着鬼哭狼嚎之声。小鬼差抱着酒坛子急匆匆地往回跑着,却不料正好和迎面而来的司徒判官撞了满怀,小鬼差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怀里的酒坛子也顺势从滚了下来,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酒也流的四处都是,小鬼差叫苦不已:“哎哟,我的老天爷哟,这酒洒了我可怎么跟少保交代啊,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嘛!”
司徒见此,上前拧了他的耳朵,责备道:“你撞了本官,本官还未怪你,你倒先怪起本官把你的酒弄洒了起来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小鬼差连连求饶 ,“司徒大人,你是不知道啊,这是小少保要的酒,小的把酒弄洒了还得去酒窖再去拿一瓶,酒窖离得远,这一来一回可要不少时间,这耽误了小少保喝酒小的可承受不起啊!而且,小少保最近脾气暴的很,小的...小的实在是不敢得罪他啊...”小鬼差委屈的差点要哭了出来。
司徒眉头一皱,问:“小少保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早就回来了,都回来快两个月了,自从回来后,也不知在哪受了谁的气,天天哪也不去,就窝在殿里喝酒,光喝还不行,还得边喝边骂,再骂完了就凶我们这些做小的的,司徒大人,你说我们找谁惹谁了,我们心里苦啊,呜呜呜...”小鬼差显然已经被付罗修奴役到极限了,现下碰到了司徒,恨不得一股脑的把付罗修的恶行全部倒出来,让司徒说说理,这整个地府谁不知道小少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阎君,可阎君偏偏就听司徒大人的,若此事由司徒能在阎君面前说上几句,那他们这日子可就好过多咯。
司徒听此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但见那小鬼差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遂宽慰他道:“行了行了,别哭了,不是还担心送晚了酒被少保责罚么,怎么竟还有空在本官这诉起苦来了,得得得,本官看你可怜就帮你一帮,本官这正好存了一瓶上好的千杯醉,来,你随本官去本官府里拿,也省得你去酒窖再跑一趟,就当本官撞翻了你的酒赔给你的。等一会拿了酒,本官跟着你去看小少保,看看他到底是因何事整日酗酒作乱。”
小鬼差一听司徒要赔给他酒,还要跟着他去看付罗修,立马不哭了,忙从地上马上爬了起来,喜滋滋的跟着司徒去取酒去了。
“来人呐,拿酒来,快给我拿酒来,都死哪去了...”
等到司徒与小鬼差赶到之时,付罗修正骂骂咧咧的要酒喝呢,一旁侍候的另一个老鬼刹看见司徒来了,忙对他道:“司徒大人啊,您快劝劝小少保吧,不能总让他这么喝下去啊,要是阎君知道这事了,非得罚他不可。”
司徒看向付罗修,见他周围都是喝空了的酒瓶,又醉的七荤八素的样子,心下已经有了分寸。吩咐小鬼差与老鬼差都退下,然后自己拿了酒坐到付罗修身旁。
付罗修一看身旁坐了别人,眯着一双醉眼上下打了对方,看了半天才认出是司徒,遂问:“司徒判,你怎么有空来本少保这了?”
司徒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道:“自然是来给小少保你送酒来了。”
“酒...拿来,本少保要喝...”付罗修作势要去夺酒,却被司徒一闪躲开了,付罗修不悦,“司徒判,给本少保酒!”
“小少保莫急!”司徒从桌子上取了一只放在自己面前,倒了一杯,又为付罗修斟上,“来,少保,我陪你喝。”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付罗修见他饮的干脆,不甘落后,遂也一饮而尽。
“小少保,既然回了地府,想必人间的债已经偿完了吧。”司徒又为付罗修倒了酒,打开了话题。
付罗修摇摇晃晃的端起酒杯,人虽醉可头脑却十分清醒,一听他这话就立马起了警觉,他可清楚记得,当初他误判了沈文清性命之事就是这厮告发给阎君的,遂模糊答道:“偿完了如何,偿不完又如何?”
司徒低低笑:“偿完了自然不如何,就怕是偿不完,若改日阎君问起此事,我怕小少保你不能令阎君满意,遂特来提醒一下小少保。”
付罗修瞥了眼他,轻哼一声:“不劳司徒判操心,本少保既然敢回来,自然是偿还完了那姓沈的债。那沈良玉现已回到了沈家,沈家生意也如日中天,一日赛过一日,吃穿用度都苦不着她,她又过回了她的富贵命。而且...”付罗修突然一顿,眼珠里浮起一团怒火,转头无意间看到司徒正注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才暗叹了声气,隐去心中怒意,接着道,“而且,他不日就要嫁给与她自幼定有婚约的一位公子了。那位公子本少保见过,相貌堂堂,人品也算是端正,对她也是极好,两人结合乃是一段佳话。富贵之命,美满姻缘,你说,她都已过到这个份上了,我该还的是不是都还完了。”
“哦?原来沈姑娘要嫁人了啊,哎呀呀,几月不见,就传来如此佳讯,真是令人高兴啊!”司徒故作惊讶道,然后戏谑的看向付罗修,问,“那沈姑娘何时成亲呢?等成亲的时候,我可一定要去讨杯喜酒喝才是!哎,小少保,你在人间与她相识数月,你们应该感情甚笃才是,到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沈姑娘的喜酒啊?”
“滚滚滚!谁要喝她的喜酒了!要去你自己去,本少保才懒得去招那个污秽,凡间的东西最是低贱了。”付罗修烦躁的连连冲他摆手。
司徒见状,脸上扬起一丝兴味的笑,摸着唇上的八字胡,道:“听少保这话,似乎是跟沈姑娘相处的不太融洽啊!莫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付罗修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司徒又接着道:“这沈姑娘本是千金富贵之命,因小少保你的一笔之误而沦为一个落魄的教书女先生,如今她能重回沈家,又觅得如此良缘倒真是可喜可贺啊,就是不知她这命数改回来了没,哎,少保,我身上正带着生死簿,不如你我来看看沈姑娘的命数如何,怎么样?”
付罗修刚要拒绝,司徒却已手快地拿出了生死簿,自顾自的在那翻找起来。付罗修翻他一个白眼,拿起酒自斟自饮了起来。半晌,只听他道:“找到了,在这!”付罗修心突的一跳,耳朵立刻偷偷竖了起来。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沈姑娘的命数怎么变成这样啊,真是可惜啊可惜!”司徒装模作样的连声感叹,就是不说沈良玉如今的命数到底如何,付罗修表面上镇定自若,可心里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怜他本就是个急性子却要在此刻装作一副漠然的模样。
“唉,都是命由天定,看来果不其然,纵然是我们这些掌管阴间的也无法左右一个人的命数,真是可悲又可叹,可怜沈姑娘这样的妙人,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司徒摸着下巴,越发摆出一副痛惜的模样。
付罗修见状,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一把从他手上夺过生死簿,只见那上面写着:“...富贵之命,忽转为逆,纵有福来,却不消受,如花年华,可怜早逝...”的字样,那尾处又写着:“...岁暮而终,享年二十有一...”十字,不由惊得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生死簿也顺势滑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付罗修惊愕的连连低喃,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我明明...明明都已把她安顿的妥妥当当,家也回了,夫婿也找了,怎么又会...怎么会又会早逝,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命数啊!”
“是啊,我也是十分好奇呢,你说沈姑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命途如此坎坷呢!”司徒惋惜的叹了声,捡起生死簿,又仔细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道,“哦,原来三年前沈文清去世之后,沈姑娘生了一场大病,自此身体便一直不太好,久病成疾,命脉损伤,又一直郁郁寡欢,难怪会早逝而亡。”
“病...”眼前闪过上次沈良玉病危吐血的情形,付罗修心中大骇,暗恼自己实在太过粗心,她身体不好,他一向是知道的,上次还因为他鲁莽行事致使她差点命丧黄泉,可是他却一直以为只要仔细调理再加上徐大夫精湛的医术,她就一定可以好好的活至寿终正寝的。谁料如今却....
“唉,凡人终究是凡人,逃不过生老病死,真是可惜啊可惜...”司徒感概道。
付罗修突然抓住司徒的手臂,急道:“司徒判,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怎样才可以救她,你告诉我!”他情绪激动,手里不自觉用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