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枫的春天？》陇珑昽

39、大阪之行

　　樱木樱像是脚底下生了根一般，站在校门口一动不动。

　　流川枫站在离她大约三米之外，一脸冷酷地盯着她的面孔。

　　樱手足无措地抓紧了手中提包的带子，偏过脸去尽量避免接触到他那寒星般的目光。

　　在人来人往的大阪大学门口，两个人显然赢来了不少的关注。

　　英挺帅气的流川枫显然不论到了哪都会是女生注目的焦点，就算是身处大学校园也不例外。

　　樱拼命缩紧了肩膀，低下脑袋，但周遭的窃窃私语还是不时传入她的耳朵。

　　“哎呀，穿着制服，还是高中生呢吧？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啊！”

　　“是啊，终究还是高中女生最可爱了！”

　　几名路过的男大学生笑着小评头品足。

　　流川枫紧锁眉头地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扯过樱木樱手中的提包，又近乎粗暴地扯住了她的手，转身离去，只留给旁观者一阵阴冷的寒风。

　　樱嘴唇紧闭，有些踉跄地跟着他的步伐，直到他停下脚步。

　　流川枫转过身子，俯视着她栗色的小脑袋。

　　“你，你是怎么来的。”樱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来的。”流川枫乌黑的眼珠微微一转：“新干线。”

　　“我不是问这个。。。。。”樱无力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跑到大阪来了？”

　　“哼。”流川冷冷地回应了一声，一脸的不容置疑。

　　樱为难地低垂着脑袋，栗色纤长的发丝，在深秋的风中略显凌乱。

　　“你是不是还没有吃午饭？”她轻声道，“总之，先吃点东西吧。”

　　“海洋馆。”待到她迈开腿，流川枫在后面鼓着腮帮子嘟囔了一句。

　　“先吃东西好吗？”樱回过头来，同样不容置疑地说。

　　大阪心斋桥附近一家小吃店里，流川枫顶着一张面包脸，审视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一堆食物。

　　章鱼烧、煮五香菜串、鸡肉串、一碟寿司，以及一碗拉面。

　　大白痴！你以为我是你哥吗？流川枫暗地里叹了口气。

　　樱像松鼠一样，双手捧着一个铜锣烧坐在他的对面。

　　“我吃过午饭了，你，你没吃吧？”樱结结巴巴地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手里的铜锣烧。

　　忽然，流川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修长的胳膊，隔着饭桌，把樱木樱手里咬了一半的铜锣烧抢了过去。

　　“？！！！！！”樱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大模大样将那一半点心塞进了嘴里，继而鼓着腮帮子咬嚼起来。

　　“你，你抢我的干什么？！！！”樱双手撑住了桌沿：“不是给你买了这么多吗？？？”

　　“哼。”流川枫一边嚼着食物，一边用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真得意啊，流川君。”樱用手肘撑住桌子，上身微微前倾说道。

　　周六的大阪海洋馆游客熙熙攘攘，不过虽然热闹，却也并不拥挤。

　　“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樱嘟囔了一句。

　　流川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提包轻轻松松往肩上一拎，走到了前面。

　　进得海洋馆来，前面便是著名的做成隧道形状的水门。只有通过这里，才可以开始真正的观赏。

　　樱停下了脚步，睁大眼睛仰望这巨型的隧道。

　　“好厉害啊~~~~~~”她轻声自言自语。

　　忽然，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被紧紧地抓住。

　　流川枫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姿态，向前走着。

　　樱微微一愣，随即垂下了眼眸，服从了他的举动。

　　蔚蓝色的隧道浮动着各色鱼儿矫捷的身影，多姿的珊瑚也好似随着鱼儿的活跃而舞动，在这比星空更加炫目的景色之下，似乎一切都被染成了令人安心的蔚蓝，樱鼓起勇气，扬起下巴，凝视

　　着流川被微长发丝稍稍覆盖的后脖颈。

　　那一刻，她觉得，周遭的熙熙攘攘与他们无关，而与他们无限接近的，只有这一段长长的隧道，她不知道隧道的尽头会是什么，她只是暗暗祈祷，这段隧道，永远都不要走完。

　　走到一个转弯处，流川忽然停下了脚步。径自发呆的樱木樱冷不丁撞到了他的胳膊上。

　　他缓缓回过身来。

　　潋滟的海水浮现出点点光辉，投射在流川枫英挺的面庞，他那寒星一般的眼眸显得更加深邃。

　　樱心慌意乱地转过脸去，紧紧盯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株珊瑚。

　　流川枫的表情仍然淡漠到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慢慢松开了她的手，却又在下一秒用更大的力道将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扣在自己的掌心。

　　樱无声地张了张嘴，随后，点了点头。

　　如果人生只有现如今的这一刻，那该多么美好。当时，她是这样想的。

　　对于樱木花道，流川枫从认识他的那一秒钟开始，就基本上将此人的精神面貌与心理活动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令他费解的是为什么樱木花道曾经总是无故针对自己。

　　但是对于樱木花道的妹妹樱木樱，或者曾经叫做吉井樱的这个女孩，流川枫却没这么大的自信。

　　她人偶般、戴着面具的外表曾经令他烦躁，而她骨子里的倔□□戾有时更令他几乎胆寒。

　　然而，流川枫的人生字典里，又怎么会允许胆寒这两个字招摇撞骗。

　　她，就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虽然周遭波光粼粼，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这么真切过。

　　她纤细的手指，就牢牢扣在自己的掌心，它们也在微微用力，似乎回应着自己。

　　“走。”过了将近半分钟，流川枫说。

　　穿过长长的蔚蓝色隧道，才是真正的展厅。两个人乘电扶梯而上，打算前往最顶层的“日本森林”。

　　近百米长的扶梯上，流川枫侧身而立，俯视着樱栗色的头顶。

　　后者正露出一副：“怎么可以这么厉害”的表情，目瞪口呆地望着扶梯之下的形形色色。

　　他冷不丁伸出手，捉住了樱木樱的上臂。

　　樱惊讶地抬起脸来，仿佛刚从美梦中惊醒。

　　“不会掉下去么，白痴。”流川嘟囔了一句。

　　“怎，怎么会呢！”樱怪不好意思地瞅了他一眼，也用了微小的声音嘟囔道。

　　上得扶梯，日本森林是一个潺潺流水叮咚、森森绿林争翠的世界，，不过流川枫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由浅海渐渐进入深海海底，周遭的世界于是缤纷绚烂起来。

　　当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映入眼帘，原本还有些僵硬的樱木樱，也不觉放松了下来。红黠鲑、大鲵鱼让她目不暇接，而进入阿留申群岛的海域，慵懒的海獭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看，那是什么？”正当流川枫徜徉于各种乱七八糟中百无聊赖时，樱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群头大身粗的怪鱼直冲着他们游来。

　　“长得真的好奇怪啊，是吧？不过也挺可爱的哦！”樱仰起脸，对他说道。

　　“这是加利福尼亚的海鲈，是我们海游馆的明星。”专业的服务人员上前解说，却瞬间被流川枫能杀人的目光生生堵了回去。

　　“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鱼呢！”一边的樱却毫无自知地对服务人员点头道谢。

　　终于，二人抵达了海游馆中的太平洋展区，这里是个深９米、水量５４００吨的大水缸。

　　樱脸颊绯红地拼命扬起下巴，凝视着水缸中悠闲自得的翻车鱼。

　　“真好啊！”她感叹着，“我终于看到真的翻车鱼了！！！！最喜欢翻车鱼！！！！！”

　　流川枫却暗地里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看的。他想。不就是好大一坨傻乎乎的鱼么。还说什么最喜欢，有什么喜欢的！真是个白痴。

　　这样想着，他不觉垂下了目光，却又忽然呆愣在一处。

　　樱木樱正尽自己最大可能仰起脖子，拼命鼓着脸蛋，琥珀色的眼珠，也随着翻车鱼的动向而灵活地移动着。

　　当她注意到流川的目光时，又瞬间惊慌失措地恢复了原状。

　　“不，不好意思，”她小声说，“让你，让你看到刚才那种样子。”

　　流川呆呆地望着她，几秒钟后，如梦初醒般地快速摇了摇头。

　　当二人走出海洋馆时，樱还在为刚才的失态而耿耿于怀，流川枫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紧紧扣着她的手指。

　　“咱们，咱们是不是准备回去了？”樱问道，“已经四点了。”

　　流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慢慢向前走着。

　　“最晚的新干线是晚上八点，我们最晚能赶上这趟车回去就好。”樱掏出小记事本一边看一边说。

　　流川依旧没有回答。

　　二人默默地并排走着，穿过大阪宁静的街道，突然，流川停下了脚步。

　　“嗯？”樱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路旁的街边篮球场中，几个大约小学四五年级模样的男孩，正围着高大的篮球架喋喋不休。

　　“我说！投篮的话是要把篮球往篮筐中间投啊！！！”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孩子说。

　　“才不是啊！怎么也是往稍稍后面的地方！！！”另一个圆脸的孩子纠正道。

　　“不对不对！！！！”孩子们吵个不休。

　　“看上去很难的样子啊。”听着他们的争吵，樱也不觉滴下一滴汗来。

　　在争吵中，一个眼尖的孩子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喊起来。

　　“你们快看啊！！！！！！那个不是夏季联赛湘北的十一号吗？？？？？”他指着流川枫大吼道。

　　“哇？！！！！好像真的是哎！！！！！！！”所有的孩子都因为这句话停下了争吵，同时冲了过来。

　　“？？？”樱一脸不解地看着这一大波迅速靠拢的男孩子。

　　？？？？？流川枫也是一头的雾水。

　　“十一号大哥哥！！真的是你！哇哇！好高哦！！！真的好高！！！！”男孩们赞叹不已。

　　“大哥哥！你们比赛的时候我们北野教练有带我们去看哦！哦，你不知道吧，北野教练他是丰玉高中以前的教练啊！！”一个男孩口齿伶俐地解释，“你打球好厉害啊！！！”

　　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流川枫的脑子里总算简单把各种各样的事情搭上了线。

　　丰玉，南烈，北野教练，这群小学生。。。。。。

　　“大哥哥！你来告诉我们投篮应该往什么地方投比较正确吧？”棒球帽男孩大声说。

　　流川枫原本威严的瓜子脸，再一次肿成了面包。

　　往哪里投？这个要必须规定吗？要这么说，那还不如闭着眼投会比较好吧？他托着腮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投一次给大家看看不就好了。”樱忽然微笑着开了口，“这种事情的话光说也不行吧。”

　　“大姐姐说得对！大哥哥！你投一次给我们看看吧？”孩子们纷纷来了精神。

　　流川点了一下头，接过了篮球，走到了篮球架下，男孩们欢天喜地纷纷尾随。

　　樱微笑地站在原处，静静地望着他们。

　　流川的投篮向来十拿九稳而又行云流水般流畅，这次也不例外。

　　随着孩子们的欢呼，他又连投十球，竟然一个都没有失手。

　　“好厉害哦大哥哥！！大哥哥！现在我来投，你给我提意见好不好？”棒球帽男孩恳求道。

　　流川点了点头，一面看着男孩的投篮，一面随意地转动着自己手中的篮球，偶尔食指轻轻一垫，篮球便轻巧地从一只手转到了另一只手。

　　棒球帽男孩的投篮还算不错，忽然，流川的余光，使得他转过脸去。

　　樱木樱站在离篮球架很远的场边。

　　她此时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咬着下嘴唇，细长的食指一次又一次，试图转起手中的篮球。

　　似乎一次都没有成功。但是她却依然锲而不舍地进行着努力。

　　流川同样咬了咬下嘴唇，走上前去。

　　“喂，”他说，“不是这样转的。”

　　“还真的是很难呢。”樱皱着眉头笑笑。

　　流川枫没再说话，用自己修长的大手，将她细瘦娇小的手掌包拢。

　　“这样。”他说。

　　“嗯。”樱点点头，一副投入到忘我的表情。

　　不得不说，在篮球上流川枫有名师的天赋。

　　“你看！”樱惊喜地说，“会转了哟！！！”

　　在她转动起篮球的那一霎那，他忽然感到，就连傍晚的暖阳都突然绚烂了几分。

　　在夕阳的逆光下，她稍稍抬起下巴。

　　略显苍白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玫瑰色，这层玫瑰色清浅地弥漫开去，灵动在她修长却稍显凌乱的栗色发丝、清美却总显落寞的茶金眼珠，以及那轻柔，几乎感知不到的气息上。

　　樱木樱笑了。

　　那不是她招牌式的人偶般充满面具感的微笑，也并非她自嘲时不屑又不羁的苦笑，那是一种仿佛樱花即将开放的含苞般的笑容。

　　在他面前，她是笑得那样小心翼翼却又毫无顾忌，小心翼翼到他几乎无法触碰，毫无顾忌到他毅然决然地认定，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是真真切切的。

　　她，从未这样笑过。

　　旁边的男孩们，一脸陶醉一脸花痴一脸期待又有些急躁地挤在一边，望着远处这两个修长的身影。

　　“大哥哥！大哥哥！你还没有看我投篮呢！！！！”圆脸的男孩不识时务地大声喊了一句，顿时被同伴们拳脚相加。。。。

　　不过，敬业的流川枫还是立刻指导了他的投篮。樱仍旧远远站在一边，神气活现地转动着手中的篮球。

　　“我说，大哥哥。”棒球帽男孩轻轻扯扯流川的衣角：“那个大姐姐，她是大哥哥你的女朋友吗？”

　　“哇？！！！女朋友？！！！”其他男孩顿时八卦地凑拢上前。

　　“不是，”流川一本正经地回答，丹凤眼中闪过寒星般的光芒，“是未婚妻。”

　　“哇塞！！！未婚妻~~~~~~~~~~~~~~~~~~！！！！！”男孩们捧住脸，纷纷眼泛桃心。

　　“神马是未婚妻啊。”天然呆的圆脸男孩傻乎乎地问道。

　　“笨蛋！未婚妻就是比女朋友还要更进一步！基本上定下来，以后会结婚的意思！！！”其他男生按住他又是一顿暴打。

　　“大，大哥哥你要结婚了吗？？”圆脸男孩捂着头上的大包，继续无所畏惧地提问。

　　流川枫不置可否地转动着篮球，而篮球的律动，却显得得意洋洋。

　　男孩们看看他，又纷纷向远处的樱望去。

　　樱温暖地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

　　“哇~~~~~~~好漂亮啊~~~~~~大哥哥真幸福~有这么可爱的未婚妻~简直，简直就和模特一样！！！！”

　　这番恭维流川枫倒是并不放在心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继续得意洋洋地想，她，实实在在地属于自己，这就够了。

　　“大哥哥你真了不起！！！球打得那么棒！还有这么美的未婚妻~~~~~~~~~~~~”男孩们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樱歪着脑袋，奇怪地望着靠拢在流川枫周围，感动到泪流满面的孩子们。

　　“谢谢大哥哥的指教！！！谢谢大姐姐！以后还要多来大阪玩哦！”临别时，男孩们这样说。

　　“好的，谢谢你们的邀请。”樱微微一躬，柔软的发丝顺着肩膀倾泻而下。

　　“哇~~”男孩们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大姐姐，大姐姐，等你和大哥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啊！！！说定了哦！！”圆脸男孩天真地抬起头，拉住樱的大衣袖子嘱咐道。

　　“额？！！！！”樱木樱前一秒钟还端庄娴淑的面孔，瞬间变成了红透了的番茄。

　　“一定哦！！！再见！”不等她分辩，男孩们已经纷纷跑远。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樱猛地一扭头，怨念地望着流川。

　　流川枫双手插在兜里，鼓着腮帮子一脸轻松地望着天边火红的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