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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空悲切.永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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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济还在继续,“你当这大楚姓得了息?先父早已经斩杀息王,就连息王的子嗣也除得干净。就连姓妫也难了——”
他冷笑道,“先父于信中交代,他早已暗地将陈国妫氏一脉连根拔除,免了外戚夺权之忧!”
陈国妫氏不过是小小一脉,于这乱世纷争之中谁会留意。
他们此世搅起的最大波澜,不过是有了个倾城绝色的女儿。
“啪”
她一掌扇在他脸上,手劲之狠,近乎刮下他一层皮来。
她早与家里断了联系,却没有想到是因着这个。
若浮生只是一场大梦,何苦要惊醒她,叫她看见这肮脏人世。
身上已是血债累累,她犯下的,因她犯的。这一身猩红,哪怕是黄泉水,也再难洗净。
楚济被她扇歪了脸,说起来,这一场母慈子孝当真只是看上去的。
他冷笑,眉眼像极了子砚。
只是子砚,从不肯那样看她。
“要杀要剐,悉随君便!”
她冷冷看他,低语,“原来本宫在你眼中就是这样?”
这样的心狠手辣,嗜杀成性?不惜灭亲子以求大权?
她原想给他一世安稳,却不料他眼里,正是她,毁了这一世安稳。
命若此春,处处来迟。
原来如此,这一生,爱是迟的,恨是迟的,梦醒也是迟的,以致最后,连死,也迟了。
那年花开,荼靡落下反成粉桃。世人道那是一出异象,可照她说,只是盛极必衰,重来一场罢了。
命若此春,处处来迟呵!
她忽然笑了,窗外烟花靡丽,艳红色的,一路绽放到楚空上去。
他皱眉看她,却见她忽的举杯,颔首道,“这一敬,本宫受了。”
举杯饮下。
身前事太累,生后的事,便随他去吧。此生已是潦倒不堪,倒不如就此长眠,再不相见。
多可笑,当年她不知这鸠酒,却未曾饮下;如今她知晓了,却反而死于此酒。
最后她想,永醉当真好酒。
只可惜,喝得时候,辣得人心疼。
再醒时,第一眼瞧见的。却是漫天的幽冥花。
容颜绮丽的男子束缚其中,问她,“永醉?”
她点头。
后来,她才于阎王处得知,那酒是天下奇珍,醉的不止是人,还有魂。是幽冥帮她解了酒毒。
幽冥,就是那个锁在繁花深处的人。
黄泉凄冷,她犯下的杀孽太重,终于是连轮回也入不得了。
阎王道她,从此往后便是这地狱九幽的仲裁者。永生永世,无法超生。
楚子砚竟在黄泉路口等她,等了十数年。
他看见她,她站在那。
相顾无言。
他脊背依旧笔挺,她却开口,“走吧,你投胎去吧。”
那些已说的,未说的,生生世世世世生生的誓言,她都不要了。
太迟了啊。
迟来迟来,既已如此迟,那就不必来了。
自此与君长别,黄泉碧落,唯愿两不相见。
阎王同她道,她将无痛无觉,永生永世留在这九幽枯骨之处。
她笑了,道,“甚好,甚好。”
“你名唤什么?”
“昙烟,花昙烟。”
不是小桃,也不是妫昙。
她从此叫,花昙烟。
这一生,爱到极致,恨到极致,便成了子夜里浮华的光景。是白色的昙花,也是艳红的烟花,一个开在地下,一个活在天上。有根与无根,都是一瞬即逝。
然后就没了,没了啊。
美若夜昙如何,生若烟火又如何?唯有黄泉,才是最后的归途。
山盟海誓,不及幽冥亘古。
她笑得倾城。
红颜枯骨,刹那白发。
天地之大,轮回尽头。
你只爱江山不老。
而我,自此与江山同在。
《口占答宋太祖述亡国诗》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