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之主》王小伍

12、突生事端

　　杜若冷着脸，一把抱起地上的陆离。这并非他第一次这样抱她，所以他能明显地觉察到，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她又经历了这么多折磨，但她还是重了！这也并非陆离第一次这样被他抱着，所以她已然没有了初次的羞涩。相反，她还在他的怀里扭了扭身子，像青青那般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倚在了杜若身上。

　　陆离忽然想起，她倒地前是杜若对自己下的毒手。若说他推火念灵的那下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他打自己的这下又是什么？难不成这家伙是在报那口药汁的仇？

　　杜若见她的脸皱成了一团，以为是自己出手太重，将她伤了。于是关切道：“可是挨的那记太重了？”

　　陆离闻言，原本想摇头否认，可转念一想，又重重点了两下头。假若让他觉得自己未受多大的苦痛，万一他觉着不够解气，岂不是还得挨一记，她才没这么傻。

　　杜若阴着脸带她回到了青云宫，彼时杜伯庸也收到了火念灵被人掳走的消息。烈阳宫派来随行的人等在前厅，同杜伯庸一道商讨着对策。杜伯庸吩咐管家在大门口等着杜若，只待杜若一到，便即刻将他领到前厅。

　　管家接令后，焦急地在门口搓着双手，不时抬头张望两下，终于见到杜若的车鸾不紧不慢地向青云宫驶来。他见二少爷依旧怀抱着姑娘，徐徐走下了马车，心下一沉。他有些忧心地瞅了眼二少爷怀里的姑娘，嗟叹，跟之前怀里的一样，就是那个住在东厢的陆离。他垂着一张老脸，意味深长地看向宜修。宜修站在杜若身后，无奈地摊了下手，用眼神回应管家：公子的事，我管不了。

　　管家硬着头皮，恭敬地上前：“二少爷，老爷请你去前厅议事。”

　　“将她送到之后，自然会去。”

　　管家见杜若一副杀气横千里的模样，一阵发虚，只得转向宜修，语重心长道：“烈阳宫的随行也都到了前厅，务必提醒公子事关重大，切莫小觑啊。”

　　宜修点点头，安慰道：“管家大人您放心，我定会转告公子。”

　　管家颔了颔首，满意而归。

　　杜若抱着陆离经过倒座的时候，佩玉正巧和一些丫鬟聚在一起谈论着这个月的饷银，她见陆离回来了，赶忙丢下一行人，跑去药房取下热在暖炉上的药，准备给陆离送去。

　　待杜若将陆离在榻上安妥之后，佩玉急匆匆地把药送了进来。陆离朝佩玉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佩玉恍若未觉，端着药就往床边走。杜若接过佩玉端来的药，沉着脸，不悦道：“这回倘若再吐，我便让药房没日没夜地煎药，让你没日没夜地喝。”

　　陆离浑身一颤，怯怯道：“上回绝不是我有意而为，你可别这么小气。吐完之后，我也时常捶胸顿足地在忏悔啊。”

　　杜若挑一挑眉：“捶胸顿足？”

　　陆离一脸诚恳地点点头。

　　杜若讥笑道：“这么忏悔下去，真是难为你日后的孩子了。”

　　陆离一时不解，静思片刻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唰地一下涨红了脸。她顺手抄起杜若手里的药，抬手就是这么一泼——

　　药汁顺着杜若的发丝，一滴接着一滴，有序地滑落下来。陆离的心也跟着药汁一起，一下接着一下，沉了下去。

　　佩玉吓得扔掉了手里的托盘，可杜若却不气反笑道：“看来日后得请个乳娘了。”

　　话毕，杜若起身，扬长而去。而靠坐在床的陆离，却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做了什么？她刚才是把药汁泼到了他的身上么？她怎么能才说完后悔自己吐他一脸，又把药汁泼到他身上呢？这下可好，早前吐他一脸，她挨了一记，现在泼他一身，得挨多少记了啊？

　　好在杜若现在全然没有心情同她计较这些，他匆匆换了身衣裳，就提步来到了前厅。只见杜伯庸高坐正位，而他的左手边则坐着一个绒羽半遮面的少年。少年的大刀静静地靠在椅脚边，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却在虎口处结满了老茧。

　　少年见了杜若，礼貌地起身寒暄道：”在下傅衍，是烈阳宫的二等护卫。听闻杜二公子不仅相貌堂堂，还有上山下海的本领，登天入地的能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杜若细细打量了少年一番，“你我初次见面，你便看得出我的本领和能耐，我看有通天彻地本事的人，是你才对。”

　　少年闻言，神色尴尬，作辑的手提着不是，放下也不是。杜伯庸有意化解这番局面，于是正色道：“不打紧的事我们过后再议，现下最该的还是要把念灵救回来。若儿，你可知掳走念灵的究竟是何人？”

　　“来人只说我杀了他们公子，我仔细一想，也只有青龙帮了。”

　　“哦？”杜伯庸眯着眼，继续追问：“可有派人前去打听？”

　　杜若摇着纸扇，一脸不屑道：“三日之内，必能将她救回。”

　　原本已在一旁静默的傅衍突然语气凌厉地开口道：“我们大小姐是跟着二少爷一道出去的，可二少爷回来时却只带回了另一位姑娘，这事若是让我们宫主知道，势必会伤了两家和气。”

　　杜伯庸是个明白人，他听傅衍这么一说便知晓了烈阳宫是想他们青云宫给个交代。

　　“我儿承诺三日之内必将念灵救回，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火宫主大可放心。”杜伯庸语气平平，却饱含威严，少年不得不低头应诺。杜伯庸缓了缓，继续说道：“既然人在我们青云城丢的，我们必然要给烈阳宫一个交代。陆离是我们青云城里深受百姓拥戴的神使，你可以将她带回烈阳宫，直至念灵回去后，我们再将神使接回青云城。”

　　杜若惊得猛一抬头，这杜伯庸显然是要将陆离作为人质，若是三日内他救不出火念灵，那么陆离也将遭受不幸。原本他对救火念灵这件事虽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好歹还有个九成，可现下他唯一会失败的那一成，却牵连着陆离的性命。

　　“既然杜宫主如此诚意款款，那么烈阳宫便也不再拒绝了，”少年恭顺地低下头，嘴角浅含笑意。

　　杜若强忍着出言制止的冲动，只能任由杜伯庸将陆离拱手送出。他知道自己但凡表现出哪怕只是丝毫的在意，对陆离而言也只是有害无益。杜伯庸这招无非就是想借此事除掉陆离，好让他继而死心，将火念灵娶进门。既然如此，他得尽快想出个对策，在杜伯庸出手之前，将陆离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