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西之门》jj_凌冰

15、懦弱之逃避

　　“那是懦弱自己的逃避，一如之前无法承受痛苦煎熬，所以，再次犯下无可饶恕的过错。”黑暗中有人喃喃，却声音优美，犹如咏叹。

　　克罗德拉被苏里摩亚强行带到了高原民族祭祀的所在。

　　人们慑于高原之王的威严，长跪不起。

　　“呐，克罗德拉，好好地看着，那个卑微的人是如何逃离的吧？”苏里摩亚将克罗德拉狠狠地丢掷于地上：：“为了让你欣赏，我特意在祭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将你带来。”

　　颤颤巍巍的坐起来，看着匍匐于祭坛上的人们，克罗德拉的左手抚上了额头，那里破皮了。

　　“祭祀，开始吧。”高声说着，苏里摩亚走向了人群，从中选了一个健壮的男人出来：“我所庇护的子民哟，说出你最后的愿望吧。”

　　“请王赐于我族繁荣与昌盛。”拥有高原特有淡棕色头发及眼睛的男子毫不畏惧的说道：“我愿奉上我的生命。”

　　“是吗？”苏里摩亚的嘴角泛着柔暖的笑：“只是这么一个愿望而已吗？”手和缓的抬起男子的脸，让他那双如同鹰一般的眼睛与之对视。

　　“是的，伟大的王。”男子垂下眼帘：“请王垂怜。”

　　“呵呵呵，就实现你的愿望吧，不过，只有你一人是远远不够的。”苏里摩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克罗德拉的心突然之间揪痛起来——苏里摩亚正在进行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是吗？只有我一个是远远不够的……”男子喃喃，随即转头对着人群喊道：“我的族人们，王答应赐予繁荣与昌盛，只是我们付出得太少，远远不够，勇敢的族人们，随我来吧。付出我们的所有吧。”

　　霎那有一半的人——都是壮年的男性——自人群中走出来到男子的面前。

　　男子对着苏里摩亚说：“尊敬的王，这些代价是否足够？”

　　苏里摩亚不语，手一挥，在祭坛前猛然出现了一个少年——恐惧的面容，充满绝望的眼睛，苍白的嘴唇，颤抖不已的身躯——如此年轻。

　　克罗德拉注意到男子显现出了惊慌。

　　“偷看神事的人……该受到怎样的处罚？”

　　“这是我族的耻辱，请让我来解决。”男子抽出了腰际的弯刀转向了惊恐的少年：“惊扰神事的人……”

　　“啊……父亲……”少年的泪水不断，淡棕色的眼睛模糊：“父亲……我不要死……”

　　刀尖折射出银光，快如闪电，男子的脸上竟有着一丝的慈祥：“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克罗德拉捂住了眼睛不愿看到世间悲惨的一幕——父弑子。

　　惨呼声没有响起。

　　疑惑的拿下手，看到的是：苏里摩亚挡住了男子手上的刀，那刀只差一寸就到致命之处。

　　男子身子一软，跪在地上：“王啊，威仪的王，请赐于死亡。”

　　苏里摩亚的右手抚上了少年那仍在颤抖略带稚气的脸庞：“拥有这么可爱声音的小鸟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让他消失呢？”

　　“王，高贵的王，乞求饶恕！”自发的，所有的高原族人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请赐予死亡。”

　　“是么？”苏里摩亚笑了：“那就如你们所愿，赐予这只小鸟死亡吧。”

　　“感激王的恩典！”气势恢宏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高原。

　　“但是……”苏里摩亚停顿了一下，故意的，在看到所有人的脸色变得苍白时满意地笑了：“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让这只小鸟给我唱最后一支歌。”

　　苏里摩亚要做什么？克罗德拉无法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少年被封在透明的光球中缓缓的升高，升到一人高的高度时便停了下来，于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在光球中手足无措的少年。

　　当然，克罗德拉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

　　所以，也是最痛苦的一个。

　　…… ……

　　“啊！！！！”少年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凄绝。

　　顿时，在地上跪着的高原族人们纷纷抬头，却为所看到的情景倒抽了一口冷气。

　　克罗德拉不可置信的捂住嘴费了很大的力气不让自己逃避。

　　光球中不知从何出现了一大群的蛇，有大有小，颜色不一。

　　众多的蛇缠绕上了少年稚嫩的身躯，任凭少年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只是瞬间，衣服已被吞噬消失；蛇群不断蠕动，在少年的身体上游离，不停的钻进钻出。

　　高原的人看得并不清楚，克罗德拉看的清晰。

　　那些蛇是有分工的，甚至分工是明确的——细小如线的蛇自少年的身体上破洞钻入，略大一点的蛇舔噬少年身上血洞中逸出的鲜血，再大一点蛇缠绕住少年的身躯四肢不让其动弹，甚至有一条金色的蛇……

　　少年惊恐的声音不断，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低微下去。

　　苏里摩亚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甚至显现出享受的神情，在少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之后，他略微动了动手指，群蛇无声、快速的将少年吞噬干净，然后如同来时一样突兀的消失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人？不，确切来说应该是神！如此喜欢杀戮和残虐并以此为乐的只有神了……可悲的是——没有人可以和这个神作对，没有人敢反抗于他，没有人。

　　克罗德拉的眼泪缓缓地落了下来，在白玉般的脸庞上留下晶亮的痕迹，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苏里摩亚，他——看了多久？”

　　“不多，不多。”苏里摩亚摆了摆手，光球崩溃了，骨殖纷纷落在地上：“也就只看了三个人而已。”

　　悲痛的父亲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最后仅剩的东西捡了起来，每发现一块便握起亲吻一下，嘴中喃喃不停。

　　“苏里摩亚，我知道了为什么你可以出来了。”克罗德拉的眼泪不断：“因为你是索利姆的哥哥。”

　　“呵呵，现在明白也不算太晚。”苏里摩亚面对着跪成一片的高原子民：“现在，将被打断的事情继续下去吧。如果你们是真心渴求着繁荣就付出你们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取。”

　　听到这句话后，跪着的高原族人纷纷站起，其中，壮年的男子们步伐统一的走向了祭坛的末端——那里是悬崖。

　　在经过喃喃的男子时，有人将他扶了起来推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在悬崖边聚成一团后，没有犹豫，一个接一个，没有迟疑，都跳了下去。

　　而剩下的人则静静等待，待苏里摩亚一挥手，立即欢呼雀跃，庆祝着今年祭祀的成功。

　　“走吧，高原上的祭祀多着呢，这里仅仅只是一处而已。”苏里摩亚强行拉起了仍在哭泣中的克罗德拉，兴致盎然。

　　只是这一次，耳中没有传来小鸟悲惨的鸣叫，苏里摩亚略微感到不快但随即被接下来的祭祀带来的兴奋所掩盖。

　　那一年，是历代高原王祭祀中最为血腥的一次，直至很久以后，才由行将就木的长老编入了高原民族的歌唱中。

　　威仪的王
　　伟大的王
　　高傲的王
　　冷酷的王

　　高山的雪莲没有开放
　　高山的女神不再醒来
　　即使再多的鲜血也换不来荣耀
　　即使再多的勇士也换不来原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