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进行时》右耳

43、来电

　　我将一绺碎发抚到耳后，慢条斯理的道：“这怎么是要挟呢，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倒是你最好注意点形象，别忘了这里是公司。”

　　真当我是吃素的！

　　“你……！”伊丽莎白指着我，两只眼睛都能冒出火来。

　　“你们别这样，”人事总监站起来当和事老，“有话好好说嘛。”

　　谁知伊丽莎白反过来就冲着人事总监，“我建议公司起诉她，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退缩让步，那以后的工作还怎么进行？”一副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的样子。

　　我心想这又是何必，别说我没拿回扣，就算我拿了，也是公司的钱，你一个审计而已，又不是董事长，何苦对着我这样气急败坏？难道真的是打翻了醋坛子，连累我当了池鱼？

　　人事总监眉头紧锁，“我们还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她和海伦沆瀣一气，违反公司规定私下索取供应商回扣，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搞不清楚的？”伊丽莎白薄嘴唇抿成一条缝，“我要给辛普森写邮件。”

　　把亚太区的老大都拎出来说事，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把我赶尽杀绝。

　　人事总监脸色瞬间难看无比——他在公司几年，估计从来也没人这么对他说过话。

　　人事总监点点头，“也好，那就先等等高层的意见再说。”

　　我在心里大赞，这一招就坡下驴玩的真好。

　　伊丽莎白站起来，招呼也不打就出去了。

　　人事总监不理她，换了和颜悦色的表情对我说：“苏珊，你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世上总算还有聪明人，我微笑起来，“我也不想的。”

　　人事总监看了我半天，“好吧，我知道了，你最近先不用上班，公司会随时联系你。”

　　审问到此结束。

　　我走出去，快到大办公室门口时又迎面撞见伊丽莎白，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见低低的一声“Bitch！”

　　这下我真的被激怒了。我一转身叫住她，“伊丽莎白！”

　　她回头看着我，“干吗！”

　　“没什么，”我慢条斯理的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我跟费总之间什么都没有，难道你没有看见昨天的玫瑰花？”

　　伊丽莎白一张脸“噌”就涨成了紫色，“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公报私仇。”每个字都说得既大声又清楚，相信整个大办公室人都能听到。

　　“苏珊！”她像是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理她，施施然走回座位上收拾东西，跟乔伊斯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我站在电梯里，想起伊丽莎白的那句“Bitch”，就深深的恼恨起费城来，明明这些事应该两个人都有份，为什么一切都冲着我来？我出了电梯就给费城打电话，依旧是关机，我干脆就发短信给他：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发完了就开始后悔，可惜发出去的信，泼出去的水。

　　我我边往车库走边给罗莲打电话，跟她说起伊丽莎白，“她要有什么想不开，大可以去找费城算账，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她跟费城说不着啊，也许费城压根不会理她。”

　　“那就来找我麻烦？居然敢骂我哎！”

　　罗莲笑起来，“你不是也挺彪悍的！”

　　“不彪悍不行，她欺人太甚，把我当成软柿子捏，”我心情稍微好了些，“要不要一起下午茶？”

　　“这么悠闲？”

　　“是啊，带薪假期嘛，还挺舒服的。”

　　“心态不错哟！”

　　“那是，”我开车门，“必须不错。”

　　“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

　　“不如干脆就此公开，反正出了这样的事，你在这个公司做下去也毫无意义，这样你也就不用为了办公室恋情纠结。”

　　“我还是那句话，凭什么要我走？”

　　“你别傻了，”罗莲劝我，“跟找到爱人相比，一份工作又有什么要紧？这点帐难道你还算不清楚？”

　　“有没有找到还说不定呢！换个话题！”我不想再说下去，坐到车里发动，“我们去哪里下午茶？”

　　“你这个家伙，遇到事情就知道逃避！”罗莲没好气的，又“嗳”一声，“要不你来我这儿吧，茶和咖啡都有。”

　　“咦，你家史密斯呢？”

　　“不要提他！”

　　我便不再提。

　　***

　　罗莲和史密斯已经换到了一间新的酒店式公寓，大堂里到处张灯结彩，显然是做好了迎接新春的准备，我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罗莲住的那间门上贴了一个倒过来的大红“福”字。

　　罗莲给我开门，我指着“福”字，“倒是喜气洋洋！”

　　午后的阳光不错，罗莲泡了伯爵茶，又端了一托盘点心过来，“你尝尝，我早上特意去国际饭店买的蝴蝶酥。”

　　我笑她，“想不到你还有这雅兴，”掰了一小块到嘴里，浓浓的牛油香，“好吃，国际饭店多少年来就只有蝴蝶酥做的好，去晚了都买不到。”

　　“我想春节带史密斯回去。”

　　“嗯？”不让我提史密斯的人是她，主动提起的人也是她，恋爱中的女人啊……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赞成，“好啊！你跟你爸妈说过了？”

　　“还没，打算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了？”

　　“史密斯他……他……”罗莲咬着唇，“他结过婚。”

　　“哦……”

　　如我所料。

　　史密斯看起来也是快四十岁的样子，我早猜他结过婚，但人家不主动说，我也不会主动问，但现在罗莲想要把他带回家，那就是打算嫁给他了，照着罗莲家的门第，是否能接受独生女儿嫁给一个有婚史的洋人，的确是个令人头痛的事。

　　我问罗莲，“你想好了？”

　　“嗯，”罗莲忽的扬起头，“我爱他。”

　　她的眼神像艳阳高照下的湖水般波光粼粼，让我想起以前在专栏里写：真正美好的爱情，应该是两个人可以手拉手，坦坦荡荡的走在阳光下，走在人群中。

　　我突然就很羡慕罗莲，她爱史密斯，爱到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不足，一点都不含糊，一点都不纠结。

　　于是我就认真的替她打算，史密斯是商学院的教授，拥有自己的公司，才华和财富都不用说了；人也高大俊朗；对罗莲也很好——我没看出来哪里不好。

　　我说：“你们的障碍，一个就是他有婚史，另一个就是他的年龄。”

　　罗莲“嗯”一声，“我就怕我爸妈不同意。”

　　我想一想，“你爸妈也未必会反对的多么厉害，你看我妈，一开始对黄兆辉各种不满意，后来还不是劝我试试？黄兆辉不但结过婚，还带了个孩子呢！”

　　这样想来，我突然觉得我妈真是毫无底线。

　　罗莲饶有兴趣的问：“你跟黄兆辉怎么回事？进行到哪儿了？”

　　“就上午通了个电话。”

　　“他是要认真追你的。”

　　我耸耸肩。应该是认真的吧，玫瑰花塞满整间办公室，还不认真？

　　“你怎么打算的？”罗莲问。

　　我想一想，“他会是个好朋友。”

　　“仅此而已？”

　　“不来电。”我很肯定的说。

　　我是一个敏感的人，来不来电，一秒钟就察觉出来。

　　我想起第一次见费城，虽说当时有些酒精上头，但那一吻的情境，我至今记忆犹新。

　　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