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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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这句话说出来，连李士群这个老油条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何况井上彦。
不过，井上彦惯喜掌控全局，历来都更愿意重用有棱角，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被掌控在手中，他觉得有令人醺然的成就感。
一个有前科，还敢有脾气的人。即便他棱角过于分明了些，又怎么会是奸细呢？井上彦到任这大半年，眼睁睁的看着明楼跟谁的关系都不太好，又好像跟谁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彬彬有礼，却故作清高的比面对谁都更凌厉一些，似乎还是舍不下他中国文人的臭脾气呢。新政府不过是他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井上彦心中冷笑了一声，这样的人，舍不得权利，又掩耳盗铃的想要留住名节，“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井上彦想起了这句中国话，话虽不好听，却实实在在是这个理。可明楼确实是个人才，还是个不那么好掌控的人才……
是以井上彦心中不屑，口中却道：“明先生请放心。帝国的军人必定能保证明先生的安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摧毁这个，撕下他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然后把他践踏到烂泥里……藤田芳政与汪曼春曾经逼得他在方寸大乱，风度尽失，那几张明楼被淋成落汤鸡的照片，他也是看过的。风度翩翩的明楼堕落到尘埃里的样子，让井上彦忍不住的热血沸腾。
杨慕初作壁上观，突然清嗓子似的大咳一声。惊得井上彦一个激灵。对着“杨慕次”坦诚的表情，打量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所思所想，井上彦像个初恋的小男孩被心心念念的人撞到与别人亲昵的说话一样，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目睹这一切，明楼似有话要说，只是话到口边，又兜兜转转的拧成了淡淡一笑，道：“有劳将军了。”说罢，不再开口，自顾自的喝自己的咖啡。
杨慕初见状，特别配合的起身告辞，只见他嘴角轻轻一勾，眉梢微微一抬，道：“阿诚，看样子明长官暂时不会离开办公厅的，我一个平头百姓，也没什么保障。要不，你送送我？”
李士群耷拉着眼皮全当没听到。一个上海□□老大，天天在大街上招摇，还说他的安全没有保障，大约也只有井上彦那个猪油蒙了心的能听进去了。斜眼一看井上彦果然十分急切的派了整整一个宪兵小队跟着出去了，禁不住暗暗摇头。
无奈“杨慕次”还不买账，笑着推辞了井上彦的好意。
因距离有些远，李士群也懒得凑上去看这些闲事。倒不是他清高，而是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井上彦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唯好男色，女人半分也进不得他的身。可那些跟过他的男人，时日都不长且必死无疑，还没一个是死得体面干净的。这个“杨慕次”倒是特别，回上海已经快一年了，井上彦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他用，巴不得把心都掏出来送到他手上却还是没得手。杨慕次还是一心一意的做生意，尽心尽力的伺候老婆孩子。若说他们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这杨慕次可是好脸色都没让井上彦看过几次的。
奇就奇在，井上彦对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占有欲，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竟然似乎只是在渴望着杨慕次在他的庇佑下能生活得如鱼得水、无忧无虑。因着本性的残暴，井上彦实在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好意，只能任由杨慕次予取予求。……倒像一个乖戾残暴的人，把一生的温情都在某个地方表现出来，是以善良得很是不真实。杨慕次无疑就是这个温情的承载点。井上彦在他面前，简直不是人了，是天使；当然，他在别人面前也不是人，是魔鬼。方才，他看明楼的眼神也太露骨了些。一思及此，李士群偏了头，看向了明楼，试图在明楼脸上寻找到一些信息。
明楼一直坐在沙发上，喝着“杨慕次”递给他的咖啡，不动如山。眼前的一切，在他眼中，直如空气。明诚坐在他一侧，也是一副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表情。
李士群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明家这位教授，能在新政府平步青云了。这样的气度胆识，教书简直大材小用了。可明诚那样的出身经历，还能被他教导得如此气度不凡，不教书也是可惜了。
明楼看着李士群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眼里沉沉如墨，也不知道这条老狐狸在琢磨什么损人利己的法子。
明楼突然一笑，许是这一笑太过明了，竟如同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吓得李士群一个激灵。忙不迭起身告辞。
殊不知，他走了，井上彦也不知道被杨慕初用什么法子打发走了。堂堂新政府办公厅竟然成了军/统/分子并地/下/党接头谋划的安全圣地。
杨慕初颇为讽刺的打量着明楼的办公室，嘲讽道：“这倒是个好地方。井上彦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军统上海站最高指挥部在汪伪政府的办公厅，中共地下党南方局领导指挥部也在汪伪政府的办公厅……”
明楼不紧不慢道：“那是因为我在这里。”
杨慕初站在明楼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哎！给你这么好的房子安排工作……操控整个上海滩地上地下的情报网，汪精卫其实是作慈善的吧？他留给你的这间办公室打出去的电话，下达的命令，其实是在葬送他数典忘祖出卖灵魂换来的‘新政府’吗？”
明楼懒得跟他计较，径自吩咐明诚道：“致电总部：冰封解冻，蛇已复苏。”
明诚慎重道：“大哥，我看井上彦对我们并不是很信任……”
杨慕初纠正道：“影佐祯昭也不信你们。”
明诚又道：“大哥，我并不认为你目前的处境适合接任务……”
杨慕初咋舌道：“那你认为什么时候适合？日本人投降的那天？”
明诚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耐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杨慕初笑眯眯的望着他，道：“我保证我可以让你做一个永远的哑巴。”偏还孩子似的故作天真地问道：“你信不信？”
明楼重重咳一声，道：“不信便是信。若是不信，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喝咖啡。左右井上彦与影佐祯昭也拿不出不信我的证据，不信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信了。你先回去吧，走的时候记得让你的弟兄们适当露些行迹。井上彦一定会派人护送你，若是让他摸清了你的底细，如果他要发难，怕是不好全身而退。”
明楼这番话说得十分隐晦。杨慕初也知道井上彦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现在可以痴情的对他，哪知明天他会不会因爱成恨，狗急跳墙？便点点头道：“不就是耍耍花枪嘛。还真别说，井上彦对我那真是一个字‘诚挚’。”
明诚纠正道：“两个字。”
杨慕初耸耸肩，无所谓道：“阿次数学不好，总数不清楚几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