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 衣香鬓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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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明楼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明长官阴沉着脸拉开房门，道：“你最好有天塌下来的事情，否则我打断你的腿。”明长官有很重的起床气。
敲门的人瞬间七魂吓掉了三魂。在“76号”待久了，人都会变得胆大心狠，不知道为何，方才明长官看他那一眼，虽然这次来了几个兄弟，这些兄弟俱站在他身后，他脊背上的汗毛还是瞬间就竖起来了——好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这位可是个喊打就敢杀的主啊。
等到明长官看清敲门的并不是明诚先生之后，他的起床气更重了，“砰”的甩上了门，吓得敲门的剩下四魂也不见了。奈何事关重大，耽搁不得，只好向明秘书投去求救的目光。
明秘书清清嗓子，示意那人让开，走到门前轻敲三下，恭声道：“先生，霞飞路的田中惠子小姐昨夜不幸身亡了。‘76号’的兄弟过来让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门一下子打开了，明楼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口，沉声道：“什么人干的？查出来了吗？”一边问一边朝门外走去。
明诚连忙取过衣帽钩上的大衣递给明楼，跟上去道：“初步猜测是情杀。”
敲门的人也亦步亦趋的了上去。
“情杀？”明楼讶然。
明诚道：“田中惠子小姐并不是在家中遇刺，而是死在‘百乐门’……”
明楼停止了脚步，疑问道：“她去‘百乐门’做什么？”
明诚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调道：“田中惠子就是‘百乐门’的头牌舞女柳如烟。她还跟您跳过舞的。”
明楼转身进了客厅，将还未穿上的大衣扔在沙发上，勃然大怒道：“我大姐被/共/产/党杀了他们不查，到要我去查一个舞女？日本舞女也比我大姐金贵吗？”
“76号”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谁敢让你去查？就是让你的秘书去看看，免得日后治我们个知情不报的罪。”只是明楼在“76号”枪杀陈亮的余威仍在，是以这里人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只有明诚垂手而立，语调依旧波澜不惊：“先生息怒。”
明楼转身看到家里居然还有别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指着大门道：“滚，滚出去！我的家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
先前敲门的人只得硬着头皮道：“明……明……长官，田中……惠……子就是个舞女，小人……小人也不知道……为……为什么……日本人这么上心。可能……可能‘特高课’……里有……有……有她的……老情人吧。日……日本人的事，咱……咱也不懂，就……就是‘76号’两位……两位……处长都走了，新处长……还……还没定……下来，小的……小的听说……听说了……这个事，特……特地带几个……弟兄来请示，请示明长官……要……不要……劳烦阿诚先生……去……去……随便问两句。免……免得日本人给咱……咱们小……小鞋……穿。”
这人竟是个结巴，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明楼听得都累了，呵斥道：“日本人自己的案子什么时候轮到‘76号’来查了？你以为特高课是吃干饭的吗？”
明诚圆场道：“先生，既然这几位兄弟来了。我就去看看吧，‘特高课’那边也好交代。大过年的，谁都不容易。”
明楼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一挥手，总算是允了。
明诚到了“百乐门”，远远就看到宪兵队将“百乐门”围得水泄不通。事发时的客人都被困在“百乐门”等待询训。
虽是春节，但“百乐门”的客人还是很多。烽火乱世，国破家亡，朝不保夕，世人多求今朝有酒今朝醉，竟连大年夜也有这么多人流连欢场纵情买醉。
明诚暗叹一口气，下了车，走到宪兵队前询问了几句。日本人虽目中无人，但明诚是明楼的机要秘书，他们倒也是认识的。一个宪兵队的小队长给他做了简单的介绍：“阿诚先生，田中惠子小姐生前十分美艳动人，有许多的追求者。只是田中惠子小姐十分矜持，统统都拒绝了。”
明诚在心里暗道：“都来当舞女了，还矜持。她抱着我大哥跳舞的时候可一点也不矜持。”
小队长不疑有他，继续介绍道：“昨夜两个醉汉在观看舞蹈时，被田中惠子小姐的魅力所倾倒，两人都想邀请田中惠子小姐跳舞。一言不合，动了枪，误杀了田中惠子小姐。”
一丝怀疑闪过，明诚一脸公事公办的问：“那两个醉汉呢？”
小队长道：“一个死了。另一个在逃，已经全城搜捕了。”
明诚点点头，一脸惋惜道：“柳小姐，哦，不对，应该是田中小姐。”
小队长笑了笑。非常日本式的笑容。
明诚接道：“这位田中惠子小姐，明先生曾与她共舞。早上听说她居然在年三十香消玉殒，十分心痛，特地让我过来看看，送她一送，尽一尽相识一场的情谊。”
小队长道：“明先生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明诚道：“可不是么。可惜田中惠子小姐红颜薄命，否则……”顿了顿，接道：“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哎，可惜了。明先生是真欣赏这位小姐的。”
小队长的眼睛亮了一亮，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明诚象征性的查看了一番现场，又靠近田中惠子的尸体感叹了一番红颜伤逝便告辞了。
离开“百乐门”，明诚先去了一趟新政府办公大楼，问了几个人，交待了一些事情，巡视一圈后并未发现异常才回了明家。
过年这几天明楼是不会去上班的。明家过年头三天都要在家陪家里人或者访亲友，大年初三之后才开始会宾客。明楼多年旅居海外，很少有时间陪过大姐，现在倒是能陪了，可惜……
回到明公馆，明楼果然在等他。
明诚关好门窗，开门见山的道：“日本人应该新训练了一批只收集情报，不负责暗杀的特工。田中惠子我盯她很久了，除了她经常在‘百乐门’门口卖花串的女小贩那里买花串，其他时间都周旋在富商巨贾、政府要员之间，根本不结交外人，也不跟谁联系。脾气暴躁，连邻里关系都处理不好。”
明楼若有所思道：“那个女小贩就是她唯一的联络员了。”又问，“这样的人你发现了多少个？
明诚十分轻松地道：“就上海这个地界来说，也就发现了十来个。”
明楼道：“真是情杀？”
明诚撇嘴道：“宪兵队的队长，好像是叫犬饲一郎的那个，说是醉汉争风吃醋误杀了娇花。”
明楼一脸“你再废话我抽你”的表情望着他。
明诚低头小声道：“怕我发现什么，顾左右而言他呗。”
明楼道：“那你发现什么了？”
明诚道：“田中惠子绝对不是误杀，杀她的另有其人。”
明楼问：“哦？”
明诚道：“她的致命伤的颈部左侧，子弹打断血管穿过喉管从右侧飞出。以当时两个闹事的人的角度来看，确实很有可能误伤，但是伤口的样子不像是这么近的距离打出来的。”
明楼点头道：“嗯。闹事的人不要管了，宪兵队会解决的。你多留心杨慕次的动向。”
明诚道：“大哥，这人真是他杀的？”
明楼道：“杨慕初是被个叫田中樱子的女人杀死的……”
明诚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 衣香鬓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