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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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大了几岁,母亲从各地寻来名师,教授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夫子说, 四德分别为妇德，妇容，妇言和妇工。
想到这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母亲知晓容貌已不是我嫁好人家的资本，就希望我在品德，言语，治家之道上有所见长。母亲出自书香世家，她常告诫我：“女子要精通琴棋书画，往后才有资本嫁户好人家”。为了让母亲安心，我乖巧并努力的学习。
偶尔时我会躲在裳园的假山后偷看花仙子在花海中翩翩起舞，那是我妹妹林若尘。她的舞姿能让人忘却掉尘世间烦恼,更能让我不由自主的沉迷。
每当睇见她舞步跳错了或是诗词答不上,夫子就会不客气地责骂她,林府的千金,又怎可叫人笑失了教养。若我答不上,至多罚抄书本百遍,久而久之,我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外面的人只道是林府千金林若尘才冠天下,艳绝四方,却不怎么知道林府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一日,抄写完书本,我倒确实觉得累了，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突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了悠然的琴声,宛如和煦的春风环绕着我,我睡意全无,朝琴声走去.
原来是林若靖在凉亭里抚琴,他抚琴的手白静柔嫩,手指纤长,一双烟水无波的眼眸细而长,波光潋滟.其身后的那些妖娆的花朵里,有素蝶随着曼妙的琴声蹁跹起舞。
我见他专心致志,也不方便开口，可又不甘心这么走了，所以也就这么踌躇地站在那里。
琴声嘎然而止,他微抬头,见我一副醉人的模样,忍俊不住轻笑出声,“轻儿来了.”
我竟恍惚一下,说道,“哥哥弹的琴声像水一般的清澈.”
他含笑,“轻儿,会弹吗?”
我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会弹,但是弹不好.”
“没关系,请轻儿起调.”他优雅地起身,给我让座.
我不便拒绝,上前坐下,弹起才母亲那学会的曲子<高山流水>,亮丽的音色马上倾泻而出.可能是有人在一旁欣赏,使得我那天的状态由紧张逐步到渐入佳境.
一曲尽散, 林若靖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得定定地看着我，眸色中有轻轻的动容在轻颤.
“可好?”我小声问道.
他回神,微微笑道,“虽说轻儿技艺未纯熟,但你小小年纪,竟能将曲子演绎得如此宽广浩荡！很是不错.”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林若靖是继母亲之后,第二个夸我的人,道.“哥哥缪赞了.我倒觉得哥哥弹得才是好.”
“喜欢听的话,就来书房,哥哥弹给轻儿听.” 他音量并不高，但我听着却莫名的感到一股暖意。
“好.”
往后的日子里,一旦闲来无事就会往书房跑，在那可以见到林若靖，他的温情像甘甜的清泉一样缓缓溢满我的心田,他的笑容是我迷恋的。
他与娘亲不同，他在朝为官，目光长远，对天下局势了如指掌，常讲述些兵法及谋略的小故事给我听。对我往往是耳提面命，俨然间我一度认为他是教导我的老师。
他告诉我,如今是景真王朝,天下划分为四国。北盟，东尧，西晋和南召。
北盟国，森林密集,处处林荫覆盖,以高山峻岭众多著称，易守难攻，军事环境得天独后，盛产珍稀肉种。东尧国是个岛国，四面环海，海上军事特别发达，闻言在海上从未败过仗,水产业渔业发达。西晋国风俗类似蒙古，饶勇善战，马匹健壮，好骑射，好巫蛊。而我现在身在南召国，风景迤逦，种植业发达，经济发展迅速，而国内各地也是文风兴盛，是学子学士向往的天堂。
最难得的是四国，国国安定，无征战多年。
春去春来,转眼间，七年晃过。《国语.郑语》有云：女十五而笄，既笄而孕。妹妹和我都差三个月及笄。
晚膳时分,父亲忽然宣布：“再过两日就是上巳，我将会在项湖举办个宴会，来者都是门庭显赫的达官贵族，靖儿，轻儿，尘儿，你们要好好表现，若有相中者可要及时告知我。”
说白了，这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大会。好在有个富可敌国的父亲，有个太子身边的红人当哥哥，此次宴会定不逊色于宫廷盛会。母亲不止一遍对我说，父亲邀请的人不仅有王子诸侯，将军皇孙，还有些异国人士，全部是非富则贵的大人物.
我噙着无所谓的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对那些富家子弟，王子皇孙提不起兴致，难道要我当他们芸芸妻妾中的一位？！感情之事分割不了几份。
换而言之，我毫无特色的相貌能为我拼搏几年丈夫的疼爱？以貌取人是我生活七年环境给我的定律,光看父亲的态度就知道。
除了哥哥，他对我却是一如既往的好.想到哥哥，心头顿时一暖。
吃过晚饭后，我照例陪着林若靖漫步在杏亭，凝望着他风轻云淡的俊秀脸庞,心里正在琢磨着哥哥在项湖宴会上相中了哪家小姐,然后成亲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林若靖见我一副沉思的模样，关切地问。
“哥…”,我抬头,认真地问,“轻儿在想，哥哥会娶个什么模样的嫂子呢？”
那时大哥会像现在一样待我吗？
林若靖淡笑不语。七年间，哥哥早已玉树临风，高大挺拔，像棵大树般值得人去依靠。
等不来他的答案，心一凉，我垂下眼睑，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哥哥成亲了也不许忘记妹妹。”
“傻丫头，”林若靖觉得好笑地看着我，抬手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笑道,“有没想过自己的良人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我转过头,随口答他。
心里默默念着,希望是像哥哥一样...能让我依靠，能保护我，爱护我。
三月三日五更，林府上下早已沸腾，无非是为了林府的三位少主子。最喧哗的地点仍是非裳园莫属。那是林若尘,这位凝聚父亲万般宠爱的掌上明珠的院子。而梅园还是和往常一样，门庭罗雀。同样是公主，却不料地位差了这么多...
“小姐，你这样装扮好吗？”小菊使劲的皱着眉头，善意地提醒道.
我一身深蓝色缎面绸长袍,拉扯着袖子，缓缓从木雕屏风后面走出来,“记得称呼我林公子，切莫再叫错了。”
“小姐，”小菊睁大眼,顿足道，我佯作不悦地看着她，她才无奈改口,“公子。”
我满意地笑了,“走，我们先去探探今年来的都是些什么的人.”
刚走到门口，发现母亲已站在那，满脸诧异看着我,不解地问，“轻儿，你这是什么装扮？”
“母亲，”我撒娇地跑过去搂住母亲，头仍往她脖窝里钻着。
“轻儿，今日乃是项湖的宴会，你可知王子皇孙都在吗？不打扮好些，怎么留个好印象。”语气中流露出母亲的丝丝焦虑。
我冲母亲笑着撒娇,“母亲，轻儿觉得男装更方便结识友人，再说，轻儿女装不及男装俊，等有入轻儿法眼的男儿定先告诉母亲.”心中别提多辛酸了，这张毫无特色的脸，黝黑的皮肤，自是扮男装更有人相信。
母亲幽幽地叹口气，拉下我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中，宽慰道：“记住自己女儿家身份，切莫太引人注意了，母亲不期望你能嫁入贵族，等明日个找户平凡人家嫁了，以轻儿的身份定不会受委屈。”豪门深似海，道理是懂的。母亲也不期望我成为妻妾群中的一位吧！！
“母亲，轻儿明白。”
真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父亲带着我们三人即将出席项湖宴席.
我眼睛忍不住打量他们,林蔚一身褐色长袍镶金丝边，福字玉配饰，羊脂簪盘起，含威不露。
大哥林若靖，身着青色绛纱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右边还坠着个玉佩，尽显体态修长，气质高贵,标准的一幅翩翩公子形象，相信定会吸走很多少女的芳心。
妹妹林若尘容颜鲜明光彩象盛开的雏菊，青春华美繁盛如茂密的青松；鹅黄色抹胸橙色纱裙，裙边团花锦簇，春风轻拂过,空气中散发幽幽兰香。
“轻儿，你怎么这身装扮？”父亲不悦地皱眉，捋了捋胡子, 声音里稍带上一丝怒意。
“孩儿觉得男装更方便结识朋友。”我实话实说,轻言道。
“你是女儿家身份，不打扮得漂漂亮亮，为何要作男装打扮？”父亲满意地瞥了眼林若尘,冲我寒声说了一句,“瞧瞧尘儿，多可人儿。”
我咬了咬嘴唇,又拿我去和妹妹比,心顿时纠结一团。
“父亲，就由着轻儿吧，她自有分寸.”柔和的男声试图帮我脱困。
我对哥哥表示谢意的笑了下，“孩儿定当瑾遵家规，不会丢林家的脸，”
林若靖看着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表示不必道谢。
父亲本还有些犹豫，可林若尘拽着他衣袖, 娇嗲道,“父亲，时间不早了。”
父亲瞬间目光柔和下来，声音变得温柔起来,“罢了罢了，出发吧。”边说边往马车旁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上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