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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应天城中,异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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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时节,应天城内正是酷暑天气,而这般燥热不堪的气氛也蔓延在赵良基的书房里。
南宫月此刻和赵良基二人正襟危坐,赵良基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屋中闷热,额头竟有细细的汗珠渐次沁了出来,并时不时地抿着干燥的嘴唇,似乎焦急,又似乎难以为情。而南宫月却是一副轻松自在神态,只自顾自品着茶,一副神清气爽。
却说这二人因何生出如此嫌隙来,还得从半月前赵萧五上北宫提亲说起。
一个月前,赵萧四次去北宫提亲被拒后,竟然因此病了半个月,吃饭不下,睡觉不着,渐渐下来,人竟是没了半点精神,只说若是娶不到北宫雪他便觉得拥有那千万脂粉也是无趣。
原来,这赵萧听闻江湖盛传北宫雪绝冠芳华之容貌,在心中日思夜想要是这样的美人能被他纳入府中,那他自然是做鬼也风流的。他这一病可是吓坏了赵夫人,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赵夫人便央求赵良基无论如何也得让北宫雪嫁给她儿子,赵良基有什么办法,正在那无计可施之时,南宫月来到了都督府,直言可以让北宫琰答应求亲。
只是,赵良基得答应他一个条件,便是成亲之时,需让他南宫中人代替成亲,至于如何偷梁换柱,他自有计策。赵良基为解这燃眉之急,便答应了南宫月。
后来,便有北宫家网看见南宫月出入都督府内,且与赵良基交谈甚密之情形。果然,北宫琰暂时答应了求亲。但北宫雪亲自入都督府却是南宫月没有想到的,他当然不愿赵萧看见北宫雪,于是先入为主,只告诉赵萧,这新进来两位丫鬟是北宫琰派来调查他的,让他恪守人君之礼,否则,北宫琰绝不会将女儿嫁他,赵萧自然本本分分不敢骚扰北宫雪二位。
但赵良基却是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二位丫鬟正是北宫雪和新竹,偷观其美貌,便心有所动,不料这一心思被南宫月察觉,自是一番羞辱,赵良基心有不快,却是失礼在先,便在南宫月面前尴尬不已。
恰在此时,外面有家仆来报,丞相大人差人报信,他已在城外最近一处驿馆下榻,明日将到都督府。
赵良基心中一惊,丞相从不离京,这次来应天城作何?恐怕不是为了看他这个妹夫,真是家事没断,又来政事,正是烦心之时,南宫月道:“愿赵大人可以遵守约定,以往种种,我们可以过往不究,我看丞相到来,定是为了朝中大事,我南宫月就不打扰大人准备时间,先行告辞。”赵良基便道:“南宫小侄所言我皆明白,我遵守信约就好。”
南宫月出了书房,正准备离开,却看见北宫雪正在一处等他,便走过去问道:“姑娘可是想我了么?专程等我。”
北宫雪听罢啐了一口,道:“人人都说南宫门的公子皆是儒雅大方,怎么偏偏我就碰见个傲慢无礼的狂人,可真是辜负了这一身的好皮囊。”
南宫月只当她会说出什么世家之仇一类的大话,出言却是这般叫人忍俊不禁,便学着她的话道:“我只听闻北宫门独女北宫雪是举世皆无双的美人,赛过貂蝉西施,盖过贵妃昭君,怎么我偏偏只看见了一位刁蛮刻薄,出口无章又无礼的丫鬟呢?真真也是辜负了这一世的好名声。”
北宫雪听南宫月揶揄效仿于她,便只飞出一脚一个反身,直冲南宫月头部而来,却被南宫月快速躲过,顺势将那脚上短靴给脱了下来。
北宫雪一看是既羞又恼,喝道:“还给我!”
“这可不是姑娘送上来的礼物么,哪有送出来还要还回去的道理,本宫主可要好好收藏这难得的礼物。”南宫月道,看北宫雪恼羞,便又道:“放心,我绝不会让姑娘和赵萧成亲,作为世敌,就算为南宫争口气,也得让姑娘嫁给南宫不是,这样北宫便是南宫的附属,不是吗?”
“你休想!”北宫雪道:“不嫁给赵萧,我也不会嫁给你这等纨绔子弟!恶心!”
“真是好硬的脾气,本宫主今儿个可没有时间跟姑娘拌嘴了,不过,我可要奉劝姑娘早日回宫,这都督府可不是你长待的地方。”南宫月因怕北宫雪长时间待下去会出什么岔子,便好言劝道。
北宫雪可不听劝:“我爱待多久待多久,岂是你能决定的。”南宫月无奈,道:“我只好言相劝,赵萧现在不知道你身份,但难保我哪日嘴漏了风那可是不好办了……”
“闭上你那丧门的嘴!”北宫雪不耐烦地打断了南宫月:“快把鞋还我。”
南宫月笑道:“鞋是不会给你了,你不是带了下人,再做一只去罢!”说完便不顾北宫雪单脚站立,径直走了。
北宫雪没想到南宫月真的会这么拿着她的鞋子走了,一个愣神,南宫月已不见了身影,她只得自认倒霉,一只脚跳了回去,新竹问起,她只说是不小心掉进了湖里,让新竹连夜赶着做了一只。
一日快如白驹过隙,第二天下午,丞相蔡襄便到了都督府中,赵良基携同夫人一起到府外迎接。
这蔡襄辅佐当今皇帝已有三朝,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比其妹妹赵夫人大去二十岁,在朝中德高望重,当今皇帝亦要忌惮几分,更别说群臣对其马首为瞻了。
不一时蔡襄已到都督府外,出乎赵良基意料的是,这次蔡襄只带了两位随从轻便而来,赵良基恭迎道:“应天都督府赵良基拜见丞相大人,不知丞相大人不远前来,有何要事?”
蔡襄道:“赵大人不需多礼,这次前来,是向圣上请旨还乡告慰父母亡灵,此番特意到你处,是有一事相商。”
赵良基听完此言,心里明白一二,和赵夫人赵萧一起同蔡襄吃完晚饭过后,便请蔡襄到书房一叙。
蔡襄见只有他和赵良基二人,便小声道:“我最近听闻,大皇子朱岐尚在人间……”
“砰!”赵良基手上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他有些惊愕,双手僵在空中,良久不能动弹。
蔡襄见赵良基这般惊慌,又道:“当年二皇子夺位,大皇子是你处置的……”
赵良基这才醒了醒神,忙道:“当年,我是亲手将他丢下悬崖的……不可能啊。大人是从哪里听得这消息的?”
蔡襄道:“是今日有一叫花子拿着一块玉佩来典当坊典当,那掌柜是我的亲信,见这玉不同寻常,交与我瞧,当时也惊了我一身冷汗,那玉佩是先帝亲赐给大皇子的玉佩。我立时抓了那叫花子来拷问,说是在一废弃的院落中拾得,其他便一无所知,我遣人去了那处院落,那院落隐蔽之下一般无人察觉,也是空无一人,但这块玉的出现,叫我心惊胆寒……”
赵良基听得身上冷汗四起,那场宫变已让他暗下背负了弑君的大罪,这大皇子若是还活着,那他岂不是没了活路……想到这里,便赶紧问道:“那丞相大人,下一步我们作何打算?”
蔡襄此刻倒是镇定不少,暗想了一会,便道:“因这玉佩是在应天城内出现,所以,大皇子极有可能在应天城,你只要暗中探查,那朱岐若尚在人间今年便是二十有一的年纪,他的右手手心有一颗黑痣,其他我也并无线索。”
赵良基道:“若是暗中查找的话,我倒想起一个人,他也许能帮我一些忙。”
“谁?”蔡襄问道。
“南宫月,他的势力在应天城内很广,又是江湖中人,用他最好不过。”赵良基回道。
蔡襄一听也觉得妥当,又叮嘱道:“但这件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稍有差池,你我二人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我会把握好分寸。”赵良基道。
二人又将此事细细商量一番直至三更,才各自休息。第二日,蔡襄不便久留,又私下嘱咐赵良基几次,才辞别了应天城往故乡杭州而去。
赵良基送走蔡襄,便差人急急请了南宫月来。只说天牢中有一重犯被同伙所救逃脱,因这人所犯之罪恶劣,有传言是被北宫中人所救,所以想请南宫月帮忙将这重犯找出来交予都督府。
南宫月虽听得赵良基所言并不十分真实,然因出宫暂时无事,便答应了赵良基寻人,赵良基便将蔡襄所言特征告知南宫月,只嘱咐他,若是寻得相似之人,一定将他用任何手段带到都督府中。
一时间,南宫中人便行走在应天城的大街小巷,只为寻找可能存活的大皇子朱岐,四五日下来却是一无所获,赵良基亦是坐立不安,每当想起十八年前的那场宫变,他的心便似无底洞一样要将他吞噬,噩梦伴随着他十八年,此刻,又惊闻大皇子有可能在世,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架在了断头台……
却说北宫雪已是两三日没有出门,自从赵萧跟她挑明了她的假身份后,便再也没有安排她任何活,只让眉音婆婆好生照顾,她若是走便只让她在北宫琰跟前美言几句,她若是不走就让她继续待着。
这北宫雪当然不肯回去了,她难得出了宫来,自然要再多多游玩几日,几天待得烦闷,恰逢这日晚上应天城大商贾郭施乐女儿大婚,城内热闹非凡,北宫雪便和新竹一同出了府去看热闹。
这商人果真是富甲一方的财霸,只见那城内主干一条街上灯火通红,蜡烛皆被放置在火红的大灯笼内,两边的杨柳也被挂上了上等丝绸绑成的丝带,熠熠随风舞着,穿着一色的舞女们婉转的身姿在通红的映衬下更是妩媚,街旁的商户也是络绎不绝,享受着一场大婚的恩赐。
北宫雪跟新竹二人也兴奋地跟在那群舞女后面,近了她才发现,这舞女有的还带了面具,似乎更加神秘。北宫雪一时兴起,也在旁边店铺买了一个来戴在脸上。
“新竹,可还认得我?”北宫雪问道。
新竹一看,果真是不看衣服不认得了。道:“小姐还是摘了吧,这么多人,我若是跟不住小姐怎么办。”
北宫雪正在兴头上,哪听得进去新竹说话,一溜烟地跟在舞女后面,新竹见状只得使劲跟着,也无可奈何。不想北宫雪只顾着玩耍,未能看见前面有人,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趔趄之下直直摔倒前去,幸亏得被眼前之人一把扶住了腰身。
北宫雪急羞下赶忙道谢,却见那扶她之人也带着一个精美面具,也不理会北宫雪,便只拂袖而去。
“等等我恩人,还不知恩人尊名呢?”北宫雪忙喊道。却见那人头也不回一瞬的功夫便消失在热闹之中。
“怪人……”北宫雪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