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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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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日,他们就到了庄子上。
说是庄子,也可说是小型的宫殿群了。这是大皇子被废了太子位后,皇上赏给李倬的,同时也将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儿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庄子上最大最气派的是风霁堂,两边就是谢音住的如意馆和薛凉住的凹晶馆。李倬将风霁堂后面的秋爽斋拨给了卢炳元,张升则和侍卫们一同住在前院。
如意馆是庄子里仅次于风霁堂的住处,四处环水,两面架桥,馆身是由驱虫去潮自带香气的木头所建,华贵非常。
凹晶馆则小了许多,只能说是雅致,唯一的优点,就是离风霁堂最近了。
次近的就是秋爽斋,里面种满了菊花和海棠,满室飘香。
谢音一路上都蔫蔫的,进了如意馆就躺床上挺尸去了。
李倬喊他去吃新鲜才炸南瓜花,谢音也兴趣缺缺不肯起来。李倬皱着眉去了凹晶馆,对薛凉道:“你去看看阿音,他又不吃饭了!”
“我看有什么用,要张大人去看。”薛凉在躺椅上慢吞吞道,“就怕张大人又说错了话,阿音别说饭了,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李倬往外瞟了一眼:“晚了,张大人已经去了。啧,不成,我得去看看。”
他话这么说,人却没动,只是站在窗边,皱着眉看向如意馆的方向。
薛凉洗完澡出来,见李倬还维持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站在那。
薛凉好笑地走过去,站在李倬边上,也遥遥看了过去。
看没一会,就见张升背着谢音出来了。两人上了一条小船,张升划着船往湖中去了,摘了个莲蓬递给谢音。谢音没接,他就将桨放下,从怀里掏了个帕子放在膝盖上,开始剥起了莲子。
李倬啧了一声:“这个时候去湖里做什么,正是下蚊子的时候。他皮糙肉厚不怕咬,阿音怎么办!”
薛凉就道:“那就去把他们俩喊回来嘛。”
李倬站着不动,似乎还想看看情形的样子。薛凉便扬声道:“吃饭啦,你们俩,快回来!”
李倬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怒视了他一眼。
张升闻声抬头,见到李倬,遥遥行了一礼,对谢音道:“咱们回去吧。这莲子回头让厨房熬了莲子羹给你做夜宵。”
谢音面无表情看着张升,张升硬着头皮把船划到了回去,伸手去扶谢音上岸。
谢音一动不动,张升就僵在了那里。李倬走过去,把谢音给拉了上来,好声好气道:“吃饭吧,做了你最爱吃的炸南瓜花和老鸭汤呢。”
谢音蔫蔫地被李倬给拉走了,薛凉便对张升道:“走吧,你去我那吃吧。”
“不了,我和李祥他们一起吃就好。”张升道,“对了,清淼兄,他是怎么了?”
薛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家里,是不是该给你说亲了?”
张升怔了下,道:“是,我爹是和我提过这事。”
薛凉叹道:“你若成了亲,会不会就和我们疏远了呢?”
张升笑道:“怎么会呢?”
“毕竟,你要多陪陪你的妻子,以后,你还会有孩子,分给我们兄弟的时间,不就少了么。”
“你不能这样说呀,妻子是妻子,兄弟是兄弟,这是不一样的。”张升好笑道,“也许我留在家里过夜的日子会多一些,但是白天,我不都是在王府里当值吗,那不还是要天天见到你们的。”
薛凉看着张升,认真道:“你当我,当阿音,都是你的兄弟吗?”
“是呀。”张升郑重道。
薛凉盯着张升诚恳的眼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薛凉还是去了风霁堂吃的晚饭。
谢音随口拨了点饭,最爱的南瓜花一支没动。
李倬也没吃下多少,薛凉倒是吃得还算尽兴,惹得李倬白了他好几眼。
吃过饭,李倬和薛凉把谢音送回了如意馆,两人就绕着湖边走了起来。
“你想个法子,不能让阿音这样下去,回头胃病又要犯了。”李倬用不容薛凉拒绝的口吻道。
薛凉仰着头,看着天边的晚霞,随口道:“不吃就硬灌嘛,又不是没用过灌过。”
谢音八岁的时候闹过一次绝食,差点就把自己给饿死了。后来是李信过来,让人硬是给灌了一碗粥下去,把谢音的嘴角都被弄破了。李信还说,谢音再不肯好好吃药,下次灌的就是SHI了。
之前李倬闹着不肯吃药,李信也是来的这招。那之后这两人都老实了,闹着不吃药和绝食都是出宫建府离了李信后才敢做的事了。
李倬咬着嘴唇,难道,真要把李信祭出来?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秋爽斋外,薛凉吸吸鼻子,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李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卢炳元偷着做什么好吃的呢,进去瞧瞧。”
李倬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他迈进去的脚,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院子里被垒了一个泥土堆,上面是树枝树叶,烧得噼啪作响,映着春生一张脸白里透红,一双眼更是如盈盈秋水般。
卢炳元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拿着一个树枝拨拉着火堆,从里面拨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薛凉透过李倬的身子看过去,那貌似是裹满了泥巴的小地瓜。
春生见着李倬,怯生生地行礼道:“奴才见过王爷。”
卢炳元也不起身,也不抬头,干巴巴道:“小人见过王爷。”
薛凉抻着脖子,去看前头李倬的脸色,只觉得和地上的地瓜有得一拼。
李倬绷紧了脸,猛地往后一退,把薛凉撞得差点跌倒。
薛凉揉着胸口,看着李倬大步流星地走了。
院子里春生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立着,薛凉摆摆手,道:“进屋去,没你的事。”
春生瞧了眼卢炳元,见他微微点了头,才嗖地回了屋,把门给关上了。
薛凉坐在刚才春生坐的小凳子上,卢炳元将刚才拨出来的地瓜上的泥敲掉,用荷叶包了递给薛凉。薛凉道了声谢,接过来将地瓜掰开,吹了吹热气,吃了一口金黄香喷的馕。
“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薛凉道。
“王爷不是让他伺候我吗,自然是我到哪,他就到哪的。”卢炳元道。
薛凉就笑:“他本来就不痛快,你还去招他做什么?”
卢炳元竟也笑了:“他自作自受。”
薛凉想了想,衷心地点了点头:“的确。我之前也劝过他,他不听,哎。”
卢炳元看了他一眼,道:“薛管事这么快就着急撇清关系了。”
“不,我这是在力证自己清白。”薛凉纠正他道。
卢炳元将火堆里剩下的地瓜都拨了出来,用荷叶包好了,递给薛凉。
薛凉接了过来,冲着卢炳元微微点头,就去了风霁堂。
一进屋,就见地上倒了两把椅子。李倬躺在床上,看着上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看样子气已经消了。
薛凉递了一个荷叶包过去,道:“卢炳元听说你晚上没怎么吃饭,特地烤了地瓜,让我给你送来。”
李倬眉头一动,看了薛凉一眼,伸手去接。荷叶包一入手,他便觉得不对,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块……石头。
薛凉语气凉凉道:“你刚才那下子,撞的我好疼的。”
李倬忍了忍,低声道:“我错了,错了好不好?”
薛凉这才坐到桌边,将袖子里笼着的荷叶包都放在桌上,道:“过来吃,别把床弄脏了。”
李倬起身走过去,打开荷叶,也不嫌脏,用手掰着地瓜吃了。
薛凉叫了人进来,将屋子里收拾了番。
福禄端了茶过来,又伺候李倬洗手漱口后,才退了出去。
李倬喝了口茶,道:“卢炳元怎么说?”
“说你自作自受。”
李倬听了,低着头笑了下。薛凉见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个春生,你打算怎么着?”
“若是伺候的好,让他留着也无妨。”李倬慢吞吞道。
薛凉心道,继续作死吧你就。
“对了,明儿给大皇子送什么过去,你可想好了?”
李倬听了,只觉得太阳穴抽抽了起来。
“送莲子吧,让福禄去摘几个来,我亲手剥!”
“不妥不妥,莲子,莲子,你是以大皇子的儿子自居呢,还是以大皇子的爹自居呢?前者嘛,只要你不介意,我想大皇子也不会介意。至于后者嘛……”薛凉拉长了音调看着李倬。
李倬抓了抓头,道:“那就荷花,荷花!”
“俗!俗!”薛凉摇头晃脑道,“现成的好礼在你眼前,你是瞎还是傻?”
李倬怔了怔,笑道:“是了,我倒忘了。”
李倬吩咐人明天一早,送一筐地瓜和荷叶去宫里,顺道把负责给大皇子送礼的事,都托给了卢炳元去办。
卢炳元也是精乖,李倬每天吃了什么,第二日他都挑几样送到宫里去。这样天天不重样,还不用费心。李倬每日也有可写的东西,先说一通这东西是多么好吃,然后再详细地附上做法,洋洋洒洒便是三页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