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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场虚惊 ...

  •   “啊?那……那……怎么办?”我讷讷不能自语,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是个学化学出身的,生物课也稳拿班机第一,以我的医学知识很清楚明白自己弄不好就要感染上“狂犬病”之类的,即使没有那么严重,也免不了可能会破伤风。
      “狂犬病……,破伤风……”
      可能,我这人是悲观意识很强的人,这会儿遭人提点之后,我挺绝望的。
      钟孝瑞大概被我苍白的脸色给吓到了,觉得自己不该吓我,“没那么容易,我只是说可能感染,你这表情怎么是已经感染了?”
      这是安慰吗?
      “已经感染?是,搞不好真的已经感染了!”我更加惶恐,被他那么一说,想到了这个可能。
      他怀里的猫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两只“玻璃球”瞅着我,相当的无知加无辜。
      猫咪啊猫咪,你要是能说话,赶紧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病毒啊?
      看着我的脸色更差几分,钟孝瑞颇感意外。也是,在他的安慰之下我更恐惧了,早知如此,他肯定会选择沉默。
      “你要是那么害怕,就去看医生,不是有疫苗的?”他给了我一个建设性的建议。
      我猛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那……你还要拿回去吗?”
      “这……”
      “你不怕吗?”我好奇,他怎么还能处变不惊没有把猫丢出去,那就像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过会儿它也会给他来那么一下。
      “猫不会抓我的。”他唇角一扬,相当自信。
      这算不算事不关己,所以不知何谓害怕?
      “你还要吗?”他抱高手里的东西,朝我扬了扬,重复刚才的问题。
      我的身体陷进座椅,不自觉地畏缩了一下,流露出些许恐惧。事到如今,我有些明白那些对于路边被丢弃的小动物不肯施以援手的人的心理了,不能断定他们是冷酷的、无情的,也许,他们只是更加理性,多考虑了宠物是否带病这些因素。
      “怕?”钟孝瑞看见我眼里的谨慎,也看见了我的退缩。
      我点点头,不怕才怪!我怕死了,流血无所谓,不能连命都不要了!
      “好。”他的表情是明了,点个头,冷冷地说了一句,“下车我帮你扔了。”
      “不是……”,我没有说不要啊,即使不要,也不是那么处理的。
      我难以置信,我的犹豫在他身上不曾显现,我的踌躇他视而不见,为什么他可以用如此冷漠的语调配合着眼中的疏离说出这话来?仿佛,刚才他逗弄过的那只小猫是没有生命的垃圾说丢就丢,而乍然的温柔神情确实是我看走了眼,从未发生过。
      “谁说不要?”我急了,他完全不像是个开玩笑的人,说得出做得到才是他的风格。
      一把抢过猫咪,不在乎它因为受惊而乱挥舞的爪子,我只是抱得死紧,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冷血的人,生怕他真的会把猫给扔了。
      “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怕你残害小动物!看你那天喂它吃东西还以为你这人冷淡归冷淡,还算蛮有人性的呢,谁知道哪里是那么麻木不仁。这是什么?是条生命啊,是说丢就丢,说扔就扔的吗?看它这么小,分明就是要饿死在路边。我道是为何流浪猫狗如此多,正是有你这种缺乏爱心不知同情为何物还冷酷无情的人的存在才导致的结果!”
      我义愤填膺,我满腔热血,就为指控他的冰冷。
      钟孝瑞依旧是漠然,只是伸手从我怀里把猫给挖了去。
      我一惊,全力护猫,哪能容他得逞!
      这一争执,我手上再添几道口子。
      “别和我争,又流血了。”他用力把罪魁祸首给拎走。
      “流血就流血,反正都流过了,不许你伤害它!”每次受伤的都是我,真不知道猫怎么那么笨,尽会伤害关心它的人。
      见我丝毫没有要去管伤口如何,只是想把猫咪拿回来的样子,他一手把猫推到外侧座位边上,另外一只手覆上了我的手背,压制住我的任何动作。
      “哎呀,痛……”几道口子被他一压,一起作痛起来,立刻让我哇哇大叫。
      钟孝瑞闻言立即松手,我赶紧也撤手,查看自己到底伤得如何。
      天!果然是又流血了,我的大脑开始混沌,晕血现象露出点苗头。
      一张纸巾轻轻按上了我的手背,也许因为动作刻意放柔,没有再给我带来任何痛苦,我惊讶抬头,看到他眼中的歉意。
      “抱歉。”
      我稍愣,一时忘了去接纸巾,他也没说什么,就这样一直按着不动给我止血。
      “我……自己来……”暗暗骂自己反应迟钝。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顿了一下,又接了两个字“好吗”。
      第二次,和他在一起要和中国的医疗事业沾上边。
      我也没有忽略,和第一次的祈使句比起来,这次的疑问句无论在语气或是态度上,都缓和了不少。
      是不是他,又内疚了?

      下了车,一路坐地铁到我家——人民广场附近,我就近选了同济大学附属仁济医院。
      医生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地址,卫生防疫站。
      “一定要去?”我看了身后的人一眼,他代我问出了疑问。
      “你说呢?”那医生一推眼镜,眼角一扫我们的书包,凉凉地看着他。“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学生吧,这点常识总该有的。知道破伤风的后果多严重吗?你可以选择直接回家,但是后果我不负责。别问我到底需不需要打针,这种事,你们也知道,预防为主,小心为上。”
      临末,我们听了这话想走了,他还给补上一句,“想你女朋友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
      “现在的高中生谈朋友的还真多啊,小张,你说是不是?”都到了门外,还听到他的声音。
      “嗯……娇生惯养的,就一个抓伤还要男朋友陪,我小时候发烧到三十九度还自己看医生的……”某女医生回他。
      最后那句关照里的“女朋友”三自已经让我张大了嘴巴,在门口听到他和同事的闲聊更加让我表情扭曲。
      凭什么呀?误会就误会了,干嘛还要说我娇气?又不是我要他陪的,是他死活要和我一起来的哎!我盯着钟孝瑞的背影,心里真是不甘,该不是那女医生见他长得还有三分姿色,所以偏心他吧?
      偏偏钟孝瑞像是背后长眼睛似的,突然驻步回头,正好看见我朝他吐舌头做鬼脸。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好笑的目光,“不走?”
      我猛然闭嘴,赶紧跟上去,心虚不已,惨,被他看见了……
      “我只是觉得那医生怪异,我们哪里像早恋的了?还高中生呢,是不是?”排除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找点话说说。
      “你确实像。”他寡言少语,居然就给了这么个回答。
      “啊?”我瞠目结舌,“我高中的时候可是乖学生,没早恋啊。”
      “高中生。”他又说。
      我恍然大悟,这句话应该叫“你确实像高中生。”
      “那你呢?”我好奇地盯着他狂看,不能说没有学生气,但是就那淡然的气质,乍看之下会觉得挺稳重,说他二四、二五我也信。
      他也回头看着我,上下打量一番,“我是无辜受累。”
      什么呀……

      狂犬病简介:狂犬病又称恐水症,是由于被感染了狂犬病毒的狂犬或狂兽咬伤,其唾液中的病毒沾染伤口,侵入神经组织,经过10天—1年以上潜伏期而发病。临床表现为极度兴奋、恐水、咽肌痉挛、进行性瘫痪等,死亡率几乎达100%。如能及早接种狂犬疫苗,可降低发病率和死亡率。
      破伤风简介:破伤风是创伤伤口因破伤风杆菌感染而引起的全身性疾病,神经系统症状表现最为突出,系由破伤风细菌的外毒素所引起。其病理改变是破伤风感染后,在厌氧的条件下,约经2~5 0天(平均5~10天)的潜伏期而产生症状。
      宣传资料里的简介让我身心俱寒,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底,什么痉挛瘫痪,根本就是在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门房的老头正在看报纸,看见有人进门了,朝我们搭讪着,“你们来干嘛的?”
      “我被抓伤了。”我展示着自己“斑驳”的手。
      “哦,注射疫苗啊?”
      据说无论是哪行,看门的即使不能说是半个专家,至少也是对这个行当略知一二,我赶紧问起有关疫苗的事情。
      “哦,大概前前后后打个七八针吧,严重的话要十来针,这几个月打完了,每隔一年左右要再加强……”
      “你去哪里?”钟孝瑞一把拉住步步后退的我。
      “没啊……我……我……”我支吾,听到这种打针方法比叫我去死还恐怖,我当然趁还没怎么样的时候脚底抹油快点离开为妙。
      他移动步子,堵在我身前,“没看到介绍?你不要命了?怕打针也不能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那怕打针怕疼痛的小孩子脾气通常不会轻易给展示出来,这些年来没什么大病,所以连我寝室里的都不知道我对针药的畏惧。
      “上次陪你去看医生,他给你检查伤口,你就一幅快昏倒的样子。怕痛的能不怕打针?”
      没想到,他的观察如此仔细,连结论都下得正确。
      “那又如何,你敢说你不晕血?”我记得他的表情也没比我好多少。“我痛得快昏厥的时候你不是也不敢看嘛,你别死要面子不承认了。”
      “那点血,连恐怖片万分之一都不如。”他轻视地一笑,反驳了我的推测。
      “你明明转头了。”别那么爱面子,承认晕血有那么丢脸吗?我不认同他无谓的坚持。
      “这是……”
      很奇怪,钟孝瑞迟疑了,只是怪异地看着我,好像不情愿作解释的样子。
      我等着他的回答,好半天,他总算说了。
      “你的表情实在惨不忍睹。”
      “你同情我,你也同情我,是不是?”我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般,殷切地询问。
      从我小学开始,我老妈已经不陪我看医生了。小时候身子不好,没事挨上个几针像家常便饭一般。可我打小就怕疼,什么都忍了,唯独这个我怎么都忍不了。那细细的针头一旦扎到我的肉里,我不是哇哇乱哭,也不乱喊乱叫,相反,我比别的孩子都要安静。不要以为我很勇敢坚强,而是我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把泪咬在眼底,试问,又何来精力嚷嚷如何如何痛呢?
      开始,妈妈总对我好言相劝,医生护士笑着说人长大了就会好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和那时比起来,我鲜少哭了,但对于疼痛却总是举白旗投降,忍耐力完全没有提高。知道哭泣是丢脸的,我只能照旧拼死收住泪水。某天我就医回家后,老妈宣布从此之后再也不会陪我去医院,以后骨折打针一律给老爸负责。若问原因,她说我哭出来还好,那坚忍的表情别提有多可怜,她都想冲上去和医生说凡是有痛苦的治疗都免了。据说,不仅她看不下去,连护士都觉得我真的像下地狱一样痛苦。而她虽然心疼,却又不能说不看医生了,担心自己妇人之仁狠不下心,干脆把事情都交给我老爸,理由是男的比较无情……
      我老爸那么温和的人,都能眼睛不眨地说“让医生随便扎针”,忽视我的痛楚。没想到钟孝瑞看似那么冷淡的人,心还比他软。
      “那我们不如走了,别管什么疫苗了。”事到临头,我想当逃兵。
      “那怎么行?”他还是拦我。
      “拜托,那么多个针眼我都要成马蜂窝了,我知道你好心,就放过我吧……”我的声音真的快要哭出来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假装成份。
      他一滞,沉默了几秒钟,就在我以为他什么也不打算说的时候,他突然放低了嗓音,然后劝慰地对我说,“别闹脾气了,我知道很痛,咬咬牙,不就过去了?”
      我听见那轻柔的语气,呆呆地望进他漆黑的眼里,平常看见的只有深不可测和平静无波,这次却是难得一现的温和,而且,一闪而过的某种东西居然就是那抹在车上我曾经以为看错了的温柔眼神。
      就算先前是看错,但是这次不会错!那种眼神和小时候哥哥哄我时的有些相似,但是还是不一样。我完全不能预料他对我用这样的态度,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被莫名哄骗地要点头了。
      “啊哟,小姑娘,原来你那么怕啊,呵呵,其实不用打针也可以的。”
      不知道是多管闲事还是爱帮助人的看门人插上了那么一句话,让我从恍惚间清醒。
      听了他的长篇大论才知道,原来,共和国成立到现在上海从没有发生过一例狂犬病案例,所以逃避注射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感染危机。况且,据说一只猫要染上狂犬病病毒必须要先被一只狗或者猫给弄伤,而那只肇事的猫或狗必须要先染上病毒,就算如此,还不一定会感染给那只猫,即使染上了,我也不一定会“中奖”……
      惊魂未定,完全是虚惊一场。
      鉴于钟孝瑞让我前所未有地失神了那么一会儿,我一路上没再看他一眼。知道他肯定很有风度要送我一程,我却先下手为强迅速挥别了他逃回家去了。
      回到家,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东西,最后终于幡然醒悟:猫咪忘在他那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一场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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