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晴悠

5、初次见面

　　“我怎么昨天就没看呐！”我站在盥洗室里哀嚎自己的失误。颜昀杰说要来陪我上课，就是早上的第一节，而我才刚看到这个留言。
　　“哦？还问我呢，昨天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脸色发青，像是□□中毒似的，是不是口语课发生什么事情了？”晓文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着。

　　我动作一滞，僵在那里不能动弹。
　　“你怎么了？”她从镜子里看着我古怪的模样。
　　“牙膏……吞下去了，……整条……”，我只觉得冰凉的质感从口腔一路蔓延到食道，还在缓缓下滑着。都是爸妈不好，为我选购的老牌“防酸牙膏” ，其薄荷辣味在众多牙膏中是最最强劲的。
　　晓文吓了一跳，“那怎么办？要不喝点水？搞不好可以稀释一下。”
　　我苦笑，“万一我喝了水，等下会不会口吐泡沫像中风似的？”
　　她听了这话拿过我手里的牙刷杯把水倒进池子里，然后同情地看着我，“那你还是别喝了。”
　　我又笑，不过是被她逗出来的，干嘛倒我的水，我还不至于就近喝生水吧？

　　不过……我用手压压胸口，确定了没有任何想吐的异样才放心。钟孝瑞，光想到你就绝对没有好事情！可恶！
　　“快点吧，要来不及了，别忘了等下你还会看到那个联谊男呢。”晓文催促着。
　　我认命地重新挤了一条牙膏，心有余悸地特地把用量减半了。
　　男性……真是祸水，我的克星，一个接着一个……
　　我一边飞速刷牙，一边在内心为自己哀悼。

　　带着腿伤，我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用力太猛又导致了面部表情扭曲。
　　我左看右看，揣测着那个联谊男长什么样子。
　　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尊容呢。只听说联谊那晚他坐我对面，那……大概是一白衣人吧，印象中只记得他的色泽。
　　我不认识他，他该不会也不认识我吧？突然，我心里出现了这个念头。
　　正在思索中，有一个身影向我走近了。

　　“你是……于蓝晴？”
　　我顺势回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身穿白色无袖衫的男生，他双手插着口袋，正盯着我看在确定我的身份。
　　“你是……颜昀杰？”我废了好大的力才让从记忆中搜索出他的名字取代差点说出口的“联谊男”三个字。
　　相对于他的直视，我的眼光移向他处，和陌生的异性对视让我很不自在，只想回避他的目光。
　　“你记得我？”他欣喜地问？
　　“没……我猜的。”话说完，看到他的喜悦消失了，嘴唇抿得很紧。
　　“哎呀”，我看了看手表差点跳起来，“我要迟到了！”
　　我二话不说，立刻挎着背包往学校里一路狂冲，半路也曾回头看过，他人高腿长倒是没有跟丢。

　　我急匆匆冲进一个教室，却在看见老师时呆住了。记错教室了，怎么办？
　　“我不记得怎么走了。”我如实告诉颜昀杰。
　　我本来就路盲得很，迷路于学校也不是第一次了，外加上有他在身边跟随也是我记忆力迅速退化的助因。
　　他看着我笑了，抓抓头发，“知道吗？我也常常迷路，开学到现在走错过N多次寝室了。”
　　我有些惊讶，看见他说这话时候抓着后脑勺的样子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样，完全想不到他还比我大个一岁。
　　“原来我们都是路盲……”，这个认知让我有遇到同道中人的感觉。
　　“那……该怎么办？”他原地转圈，无措地说。
　　通常男生为了树立在女生面前的形象都是应该显现自己的才能的，即使有什么不行的地方也是打肿了脸充胖子的，这样自报弱点还示弱的还真是很少见。从他的言语里隐隐觉得他是个单纯的人，似乎没什么心计的样子。
　　或许……我并不应该对他的印象太坏，如果告诉他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或许他能理解的，那我们交个朋友或许也不错，我和男生之间毫无交际的状况也该改改了吧。
　　几个或许在我脑中生成了。
　　“走吧，反正我记得是一楼，总共也就四幢，一间一间找过来吧。”我带头，继续寻找着教室。

　　在十几分钟的摸索之后，我终于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小晴！”筱敏远远向我招着手，她坐在倒数第二排。
　　我赶紧趁着老师在写黑板的空挡压低身子往教室后边靠拢。
　　“你低一点，被老师看到会挨批的。”我嘱咐着后面即使弯腰也要比我高出许多的颜昀杰。
　　“哦。”他很合作地干脆蹲下去像走矮子步似的彻底压低身高，滑稽的样子把我给逗笑了。
　　“我们坐最后一排。”他靠近我给出了建议。
　　我张望一下立刻了然于心，最后那排呈现无人状态，要是我们过去了就变成独处了。
　　我没有理会这个建议，还是坐到了筱敏旁边，不经意看到颜昀杰坐到我旁边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真好玩……这个人想什么似乎都会反映在脸上的呢。

　　我这时才发现，筱敏旁边坐着一个皮肤黝黑、戴着眼镜的男生。
　　“这是……”
　　“我室友路远，那天你也见过，也不认识？”颜昀杰主动解释着。
　　“恩。”
　　他开心地说，“太好了，原来你是每个人都这样，并不是只有对我毫无印象。”
　　原来他很在意我说不记得他啊。
　　我盯着筱敏旁边那男生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筱敏，这个不就是一六六吗？”
　　颜昀杰错了，我记得他室友。

　　还记得那天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听见有个男生自嘲地说，“我的身高也就一六六。”
　　“没关系啊，你在我心目中是很高大的！”向来很有同情心的筱敏最听不得人家可怜的自白了，忍不住发挥她的母性出言安慰。
　　我现在还记得看到路远那双眼睛在感激之余包含了某些别样的情愫。
　　表面上听筱敏说他是来陪颜昀杰的，但他抢占筱敏一边邻座的行为似乎颇有暗示性。
　　筱敏啊筱敏，你不知道，你的善良有时候对于男生可是致命吸引力哦。这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默默说。

　　这节课又是微积分，关于它的难度，我们上过几节的感受已经印证了这点，实在是听了也难以理解。
　　我和筱敏都是正襟危坐，认真记录着笔记，可是前面几百个黑压压的头挡住了视线。偌大的教室里，连听到老师的讲课声都觉得很困难，更别说黑板上那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小字了。
　　转头一看，筱敏正气定神闲一口热乎乎的蛋饼一口香喷喷的可可牛奶呢。
　　一旁的路远拿着他的笔在为筱敏记着笔记。
　　“他听说我没吃早饭，刚为我买的。”筱敏眯眯笑。
　　原来这个外表看上去矮矮胖胖毫无特色的男生还挺细心，懂得照顾女生，筱敏真是有福了。

　　“你早饭吃了没？”筱敏问。
　　“没有。”我回答她，还一边费力地张望着，唉……最后一行字死活看不到。
　　“颜昀杰！”筱敏突然一派教官口气。
　　“是！”我右边那个也是立刻回答，相当配合，军训后遗症。
　　“你知不知道我们小晴没吃早饭？”她朝他挤眉弄眼。
　　天哪，她该不会是在暗示他及时献殷勤吧？
　　可惜她的苦心白费，他茫然看着她，好像根本不知所云。
　　“我从来不吃早饭的。”我赶紧撒了个谎，这算是为他解围吗？我也不知道。
　　颜昀杰点点头，脸色慎重很认真地听进去了，看表情就知道他在牢牢纪录我的习惯。而筱敏，为他的愚蠢而露出要厥倒的样子。
　　“那你怎么不帮她记下笔记呢？”她锲而不舍，还故意把身子侧过去，让路远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暴露于我们的视线中。
　　“我近视，也看不见。”某人仍旧没有理解她的用心。
　　“你……”筱敏快气到发抖了，她幽幽的眼神像在对我诉说世界上怎会有如此迟钝之人。
　　我笑了，你也觉得吧。

　　接着这堂课是在很不平静，颜昀杰在旁有的没的问着我们学校的种种问题，吵得我无法安心听课。
　　然后，第N次，他的声音响起，“怎么这老师用得办法这么繁琐？应该用＊＊代入＊＊，然后利用＊公式直接得出答案！”
　　他邀功一般看着我，眼里是对于自己比老师设想周全的自豪。
　　我和筱敏相视一笑，都觉得他真的很喜怒形于色，这年头这样单纯的孩子真不多了。
　　突然，筱敏笑容消失了，慢慢吐出一句“他不是说看不见吗，不是近视吗，怎得就突然治愈了呢？”
　　我愣了一下，真的哎，那刚才……
　　即使此刻有所怀疑，但我并不觉得生气，毕竟我没有对他抱什么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