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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案情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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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凉玉冷冷一笑,“冤枉?若说冤枉,谁有你的妻子儿女冤枉?谁有那个一直信任你,把你当至交的宋青山冤枉?谁有那晚稀里糊涂就被你灭口的下人仆妇冤枉?”
她一连三问,句句诛心。
“不知这一年多来,你是否夜夜安寐?可有梦到那些冤死的人来找你索命?”
庆叔不为所动,面色阴沉。
沈凉玉道:“你不承认也无妨。你虽为了隐藏身份而自毁了容貌,但百密一疏,真正的庆叔身上有一个独有特征是你恰恰没有发现的。我派人去过庆叔的村子,据邻居讲庆叔天生六趾,每只脚都比常人多了一根脚趾。我想不会那么巧,你也是六趾?还有,你手上的弯刀与造成死者致命伤的凶器形状一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沈凉玉大喝道。
听到这里,庆叔脸色微变,仍强装镇定狡辩道:“你休要信口雌黄,含血喷人!这刀随便哪个刀铺都可以打造,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再说倘若我真是韩伯阳,便是与那宋青山起了龋龉,与他绝交便可,又何至于非杀他不可?”
沈凉玉唇角浮起一抹讥嘲:“这刀虽然到处都可以打造,但是大晟人多用直剑长刀,鲜有使弯刀的。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说完便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在众人面前扬了扬,“这封信是我偶然在宋家发现的,说起来,宋家隔三差五便遭贼光顾,恐怕也正是因为这封信的缘故。这上面用北瀚文字记录了韩伯阳与安插在大晟各州府的细作往来机密及联络暗号。被其子韩文彦发现这封信后,一时惊慌失措难以决策,只好去找与韩伯阳关系莫逆的宋青山商议,希望宋青山能劝父亲迷途知返。而宋青山脾气一向孤直,知道自己的多年至交竟然是北瀚细作,自然怒不可遏,这便有了他与韩伯阳在好运来酒家起争执的那一幕。他虽然愤恨韩伯阳欺骗了他,但到底多年的感情战胜了理智,没有将信上交官府,牢牢藏了起来,而又正是这封信导致了他以及韩家上下十余口无辜人成了弯刀下的亡魂。”
“什么?细作?!”
沈凉玉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众人纷纷炸开了锅。
冯万钧剑眉微蹙。
之前这个孩子说今晚只需守株待兔,就能抓到杀害韩伯阳的真凶。他便带了镖局众人和官府的人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原本以为只要抓住那个杀人真凶此案也就了结了,没想到这孩子抛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惊人,威远镖局旗下的镖师竟然是敌国细作,这事若是被有心人拿去作了筏子,可能会有不少麻烦,但今晚在场有这么多双眼睛,就是有心想遮掩些什么,恐怕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尽量将镖局撇清方为上策。
沈凉玉不管众人如何震惊,接着对韩伯阳道:“你眼见从宋青山手里要不回信件,儿子韩文彦又是一本正经的读书人,自是不肯与你同流合污,你担心后患无穷,便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你当天先是假意向宋青山请罪,将他邀到你家里,布上加了料的酒菜将其放倒并杀害,宋青山一死,你担心官府顺藤摸瓜查到你身上,索性一把火将尸首都烧得面目全非,造成一幅宋青山谋财害命,畏罪潜逃的假象。再趁此机会自毁面容,假借庆叔的身份成了唯一一个幸存者,是也不是?”
韩伯阳怒目圆睁,像是震惊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正在这时,薛万带了两名镖师从外面走了进来,薛万走到冯万钧身后禀道:“禀总镖头,属下带人去韩宅搜查,果然从庆叔屋里搜出了一些火麻和曼陀罗。另外在后院的花圃里起出一副尸骨,经仵作再三检验,确认是庆叔无疑。”
沈凉玉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其实对自己的推理她也没有全然的把握,若是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她的推理便犹如猜测之词,完全没有可信度。时隔一年多,她本来担心庆叔的尸骨早就被韩伯阳转移销毁,没想到他还真是狂妄至极,就这么往后院一埋不管了,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认为这个案子会永远不见天日。
眼见事情败露,韩伯阳瞳孔骤然收缩,突然暴起一脚踢向沈凉玉,想去夺信,沈凉玉早有防备,向后一个弹跳闪身避开,嘴里喊道:“小心!”
见一击不成,韩伯阳迅速反臂一刀刺向冯万钧。
众人没想到他出刀如此之快,等反应过来,韩伯阳已左手直扣冯万钧咽喉,右手持着弯刀架上冯万钧的脖子,顾不上伪装声线,向众人吼道:“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郑三骇然道:“韩伯阳!真是你!快放开总镖头!”
韩伯阳冷笑一声,紧了紧手里的弯刀,道:“放开他?然后乖乖束手就擒吗?笑话!”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血线顺着冯万钧的脖子上的线条留下,冯万钧脸色不变,甚至不急不慢地转动了两下玉球,“这么说,那些人都是你杀的?你一直这么处心积虑地潜伏在镖局,当真是意图对我大晟不轨?”
沈凉玉见他如此简单就落入韩伯阳之手,先是一脸诧异,仔细一想有些恍悟,也不再慌张,静下心来寻找时机。
韩伯阳狞笑道:“是!都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一群蠢材哈哈哈……”
“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文彦可是你的亲儿子…”薛万气的面色紫涨。
韩伯阳满不在乎道:“不过是肮脏的汉奴生下的蠢材,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们北瀚是草原之主,高贵的苍狼后代,我特穆尔又是北瀚最勇猛的武士,区区一个汉奴怎么配做我的儿子。哼,你们这群汉奴蠢笨如猪,软弱如羊,给你们知道了这份名单又怎样?迟早有一天我们英明的汗王会带领北瀚的铁骑踏平中原,杀光你们这群两脚羊!”
“岂有此理!”有脾气火爆的镖师已经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了他!”
“哼…别忘了冯万钧可还在我的手里”韩伯阳得意洋洋地说道。
众人一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此时韩伯阳却看向沈凉玉,不解道:“我自认为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想到却败在你这个小乞儿手里。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沈凉玉微微一笑,道:“你露的破绽太多了。第一次见面就感觉你看上去挺别扭,但我当时并未细想,后来细想一下才发觉你穿的仆人服饰根本不合身,所以看着别别扭扭。你说你每日在家都是打扫宅院,可是我们第一次去拜访,桌子上虽然几净明亮,但是屋子里很多地方却是布满了灰尘,一看便是平日里不常打扫。显然那次我们去的太突然,你仓促之间只能匆匆打扫了一下。后来我和胖子去韩家那次,你连沏茶的顺序都弄混了,身为一个仆人连平日里最常做的小事都能弄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最大的破绽就是你的右手腕骨比普通人的突出,虎口布满粗厚老茧,这是常年使刀留下的特征。试想一个老实巴交的老仆,又怎么会有用刀的机会呢?”
韩伯阳听的心服口服,感叹道:“原来如此……你不但聪明,还有雄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如果你肯到我们北瀚做客,我一定用最烈的酒最好的肉欢迎你。”
“你觉得自己还能回北瀚?”冯万钧突然冷笑一声道。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话音他右手手肘便猛然撞向韩伯阳小腹,左手反手扣住韩伯阳的手腕向外一拨,四两拨千斤被他使的游刃有余。韩伯阳腹部突然受击,整个人弯腰向后退了数步,连忙提刀攻向冯万钧各处要穴,冯万钧能称霸黑白两道,自是有一身本事,又岂会让他轻易扳回局面,只听噗噗两声韩伯阳手腕与肩头两处被玉球击中,弯刀应声落地,韩伯阳大惊,正欲去捡,却被冯万钧一脚正中胸膛,整个人直接被踹飞了出去,直撞到院墙上,轰隆一声,泥砌的院墙应声而塌,可见这一脚力度有多惊人。
韩伯阳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郑三和薛万这时方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他制住。
冯万钧甩了甩衣摆,不屑道:“区区蛮夷之辈,也敢来我大晟之地放肆。真是不自量力,蠢不自知!将他捆好了送交官府,是杀是剐,留给大人们裁夺。”
郑三和薛万齐齐道了声“是。”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北瀚勇士!你们没有权利动我!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们的汗王会踏平你们大晟每一处疆土,将你们一个个全剁成肉酱!唔唔……”
郑三嫌他太吵,直接找了块破布将他嘴堵了个结实。
韩伯阳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挣扎,一双眼睛愤恨地瞪着冯万钧,恨不得用眼神将之千刀万剐。
冯万钧看着他摇了摇头,“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