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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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难测的，世事是无常的，命运是奇妙的。
日向宁次坐在玄镜门开封分舵的厅堂太师椅上端着刚沏好的上等的龙井时这样想着。
正座上是师叔慈祥的笑容，宁次再度抱拳道：“师侄姗姗来迟，望师叔莫要怪罪。”
“怎么会？宁次能来到这开封便是分舵之福啊。说起来，上次见到好象还是十年之前的小娃娃，没想到十年过后，竟已成为风度翩翩少年，想来师弟管教有方……”
日向宁次优雅致谢，忙说过奖。
谁能想到，偏午时分还在开封城内乱晃，傍晚便已坐上头等席，寻亲的过程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然，前提是当时被那凶悍“千金大小姐”晾在马路中间，猛然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堆人，喜欢看热闹的民风自古有之，一般来说这样英雄救美的场景得来的会是欢呼和喝彩，而当时人群皆用看山怪的眼神端详着他，好象调戏的恶人是他日向宁次似的。
此时日向宁次只能尴尬地笑笑，对众人致意后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想还没挤出人群，便被扯住衣袖，日向回头一看，见一大叔面露喜色问道：“敢问阁下是否就是日向宁次少爷？”
宁次疑惑，大叔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寒冰青玉剑此天下只有两把，便是分别佩带在我家当家和他师弟的继承人身上，我家大当家有吩咐过近日会有贵宾造访，想必就是您了吧？”
日向宁次喜出望外，拱手道在下确实是日向宁次，远道而来想来向师叔问安，请问分舵居所在何处？现在便带我去觐见师叔吧。
大叔抬手一指，宁次循迹望去，差点没昏厥过去，三个硕大的刷过金粉的字“玄镜门”立在天下第一楼的对面，如此的醒目如此的灿烂，而他在“天下第一楼”吃饭那么久还靠着窗居然没发现这几个字的存在，还在大门外遇到如此尴尬的事。
归根结底，还是自从他看到那桩调戏事件开始注意力就完全被吸引过去了，所以说，有时候美色当前绝对是祸害！
（宁次同学，请不要把自己的罪过推到别人头上……）
“宁次贤侄。”师叔的声音把宁次思绪唤回，“你师父已经写信给我，我已经知道你此行的目的，那么就让你先见一下你师妹吧。”
这么快？宁次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忐忑起来。只见门帘一掀，身型纤细的日向雏田低头踱出，五官玲珑小巧，瞳孔是日向家传统的浅色，她脸色羞得通红，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顺势抬眼看了一眼他，和日向宁次眼神对上时脸红顿时加倍，结结巴巴道：“师妹雏田给师兄行礼。”
宁次见她娇羞不胜，想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结下了娃娃亲的小师妹了，看起来性格应该十分温顺，顿时无限欣慰之。遂还礼。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在他心里晃来晃去的，却是白天看到的那个脾气十分大的千金小姐那乌溜溜的黑眸，挥之不去。
饭毕，一切打点完全后，日向宁次回到自己的卧房，正准备脱衣就寝。敲门声突然轻轻响起。宁次起身去开门，只见日向雏田站在门口，两只手指摆在胸前绞在一起，脸还是红红的低着头，宁次感觉到她气息紊乱，心情必定十分慌乱。他关切道：“师妹，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日向雏田也不说话，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抖动。宁次有点慌，道：“师妹有什么事不要急，慢慢说，要不要先进来？”说罢拉开门让她进去。
雏田愈加抖得厉害，宁次心急起来，正想去拍她肩膀安抚，日向雏田突然抬起头，蹦了一句：“……宁次哥哥，你、你……你能不能现在离开这里？！”
“哈啊？”日向宁次石化中，“……为、为什么？”
“我……我……”雏田一双眼睛被泪水充满，宁次顿生愧意，忙道：“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我不能跟你成婚……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请你、请你离开这里吧！”
日向雏田一口气说了难得的一句长句子，这话打击力颇大，日向宁次当场楞在那里。
不过日向宁次这人向来以冷静自制著称，他很快缓过神来，柔声道：“师妹所说可是真的？”
雏田点头，再点头。
“我走了你要怎么跟师叔交代？”宁次皱眉道。
雏田含泪道：“这个，我会有办法的，真的！”
“那么，你是要我佯装逃婚的样子现在从这里消失么？”宁次话说的很缓慢，显然他的读心术已经发挥了作用。
雏田先是点头，再摇头，发现不对，又抽噎起来：“抱歉……宁次哥哥。”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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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抱歉的。
日向宁次在开封城外的郊区小道上飞奔的时候心里这样想道。
这天晚上是月圆之夜，天空像泼了未研细的墨，黑色分布得不均匀，一轮圆得有点扁的月亮垂在天际，看上去像一个煮鸡蛋，月晕十分明显，散发着柔和的橙黄色的光，不时有几缕灰色的云飘移过遮掩住它的全貌。
日向宁次逐渐放慢脚步，最后停下飞奔，沿着小路缓缓地步行，看着自己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觉得此刻心情很不是滋味。
谁教他跋山涉水几千几百里，最后居然落个落荒而逃的结局，他心里认定了这是对一贯以光明磊落为做人准则的他的侮辱，是他的耻辱！！！
事实上，日向宁次在那一刻可能没有发觉，他并不是因为雏田拒绝他的事情而落寞，或者直接点说，他甚至有解放了的感觉。
温柔贤惠的师妹看起来虽然好，但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却是半点也没有。
或者说，还不如白天看到的那双黑眸让他的记忆更深。
日向宁次停下脚步，回头看已经远去的开封城，一阵夜风席地而起，两旁的树林化为两团黑影摇晃着，发出巨大的哗哗的响声。
月亮被灰色的云层遮住了。
一声比树林的喳喳声更响的尖利的哨声响起，紧接着响起轻微的武器碰撞的叮当之声，听方向，好象是从树林深处传出来的。
宁次四下循声望去，看到树林上空升起一线耀眼的光，是江湖门派中发放情报常用的鸢尾信号弹。
又有哪两个门派在恶斗了么？日向皱眉，虽然他不喜欢管江湖门派中的的闲事，不过他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就当是散心也好。他向树林发出光亮的方向使出轻功飞跃过去。
进入到林子里，四周昏黑不见五指，只见萤火虫缭绕，铁器碰撞的声音散落在四处，却只闻声不见人影。一阵凌厉的风直直地向他的脸刺过来，日向宁次下意识地偏头，一道寒光从他左脸不过一个手指宽的距离擦过去，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黑暗，慢慢地可以借着夜色看清物体的轮廓了，日向宁次掏出腰间的布绢，包着手指从树干上拔下那暗器。借着微光，可以看得出来是制作得非常精巧的梅花针，针尖流泻出阴沉的蓝色亮光，怕是淬上了剧毒。
飞鹰派的独门暗器？日向宁次疑惑道，飞鹰派原是洛阳第一大派，不过怎么会出现在开封城外的树林里？并使出这么绝学的暗器，而且他们的暗器一向没听说过有毒，看来事有蹊跷，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
正想着，一个人影“唰”地从他头顶上方掠过，日向能感觉到拂过脸上的风，那风还带了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脸上。日向伸手一摸，再放到鼻下一闻，是血。而且，流血的人应该是刚才恶斗中所受的伤。
日向握紧青玉剑，顺着那人影掠去的轨迹跟了上去。
那人影移动速度极快，看来轻功水准着实不低，日向宁次收敛了气息，紧紧地跟在那人影后面，那人仿佛发现了后面有人，一个返身的动作，几道尖利的亮光直射日向的胸口，日向宁次在瞬间拔出剑，放在胸口一挡，暗器的力道并不强，细微的叮当几声过后暗器逐一掉在地上，日向捡起一瞧，是普通的流云针，看来刚才的梅花针非此人发出，也就是说这人并不是飞鹰派的人，那么便是他们的对手。
日向沉吟片刻，只听得前方突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人声：“小崽子，看你还往哪里逃！！”
他完全密闭了气息，一个闪身到树干后面欲看个究竟。
刚才跟踪的人影此刻背对着他，前方站着一个干瘪中年人的身影，借着夜色看得并不真切，但从他腰间缠着的闪着金光的飞鹰标志腰布看来，此人应该是飞鹰派的一把手赤铜铠。
赤铜铠站在那里，挡住了那个人影的去路，他狞笑道：“小崽子，把你拿的东西交出来，本门便可考虑给你个全尸。”
那人影站定，鼻间哼了一声，冷声道：“就一本破书，值得你们这么多人出来追我一个人？以多欺少就是你们所谓正派的作风么？”
他扬了扬左手上的东西，语气间满是嘲讽之意：“你若有本事，就过来拿。”
敢在飞鹰派赤铜铠面前这么嚣张的说话的天下间估计找不出几个，日向宁次替那个人捏一把汗，其间又觉得那个声音莫名的熟悉，像是不久以前刚刚听过。
赤铜铠怒道：“小子，不要以为有点小武艺，就觉得独步了整个江湖，就让我来教你什么叫江湖险恶吧！”
说罢他身形一闪，却是向那个人影飞扑过去，这招夺命追魂手又快又狠，直对准对手的胸膛抓过去。
小心！日向宁次心里默默叫道。那人影侧身闪过，但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他的动作比一般的迅捷要迟钝了几分，而且绝对不是自身反应导致的，倒像是身体某个部位活动不便引起的。
日向宁次眼光在两个正在激烈交缠过招的人影身上扫过，猛然发现，被追杀的人的右手一直没有活动，不自然地垂在身旁，手上隐隐有黑色痕迹，日向惊觉那是血，他右手势必受了不小的伤，且一直流血不止，刚才落在他脸上的血估计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砰——”一声闷响，被打中胸膛的人直直地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并在地面上滑行了数米撞在树干上，扬起地上落叶尘土飞扬。那人无力地“呜”了一声，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赤铜铠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我不会再多说一遍，把东西拿过来，我保你全尸。”
那人忽地抬头，此刻日向才发现月亮已经从云层里钻出来了，月光正好落在此人脸上，日向一见大惊，这不是白天在街上被调戏的那个“千金大小姐”吗？虽然月光也不够亮，但那双凌厉的黑眸看清楚了却是不会认错的。
此时的那个人跟在白天完全不一样，是一番英气十足的男装打扮，他抬头看着逼近的赤铜铠，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起左手的东西递过去，软绵绵道：“行，那我就给你——”
抬手的同时突然手心涌出无限的热力，手中的东西骤然起了红色的火焰，瞬间就化为了一片片的灰烬。
“你——！！！”赤铜铠大惊，那少年忽地大笑起来，手一握，无数灰烬化为粉末从指缝中落下。紧接着少年笑容消失，一个飞身窜起，拔出腰间的短刀向赤铜铠刺过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没想到赤铜铠速度更快，一个抬手，手肘挡住了少年的攻击，另一只手向少年的肩膀拍过去，少年随即跃起，以赤铜铠的身体做跳板，单手一撑便向他背后窜出，向远方飞逃出去。
“小崽子还想逃——”赤铜铠怒道，双手放在胸前交叉一拨，日向清楚看见，十根手指每根都发出一道黑色的光，径直向少年逃窜的方向射过去。只听得哗啦一声，似乎是有人的身体从空中落下来，打落无数树干树枝再磕磕碰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而来的还有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和压抑着的呻吟声。
“哼——”赤铜铠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兔崽子。”他缓缓踱近刚才发出的落地声音的地方寻找被打落的少年。可是他失算了，那里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断裂的树枝和地上一个被砸出来的土坑，此外什么都没有，那少年已经不知去向。
“他妈的——！！！！！！！”骂声响彻树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